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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女儿生意缺钱想押房贷款,被拒绝后,二十多年母女为此翻脸

故事:女儿生意缺钱想押房贷款,被拒绝后,二十多年母女为此翻脸

本故事已由作者:李白爱吃腊八蒜,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谈客”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赵绮秦东夫妇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赵绮的老同学陈欣在省城中心做大夫,一番检查后说,赵绮输卵管有问题,建议做试管。

接下来的两三年,夫妇俩频繁来往于省城。钱花了不少,罪也吃了很多,总算成功受孕。

生下儿子秦鸥后当宝贝养着,许是先天不足,秦鸥从小体弱多病,长到四岁被一场强流感夺去生命。夫妻俩痛不欲生,每天以泪洗面。尤其赵绮,好几次想随儿子一道去了,多亏亲戚朋友上心,没让悲剧再次发生。

后来陈欣来看赵绮。秦东悄悄问她,再做一次试管婴儿行不行。陈欣看赵绮精神状态,摇摇头:“再等等吧。”

这一等就是三年。秦东几次鼓动,赵绮答应得挺好,可一看到医院大门就想起死去的儿子,又哭得站不起来。陈欣见此情景私下对秦东说,赵绮年纪大了,怀孕更是困难。我经常碰到一些生下来不想要的孩子,你若不嫌弃,可以领养一个。

秦东不敢告诉赵绮,请陈欣先留意着。

半年后,陈欣给秦东打电话,一对小情侣未婚先孕,错过流产时机只能生下来,是个女孩,非常健康。

赵绮喜欢吃火锅,秦东以生日为名,拉她进了火锅店。绵柔爽利的涮羊肉暂时冲淡了丧子阴霾,秦东趁势说起领养的事。赵绮夹羊肉的筷子顿时停在锅沿上,直勾勾瞪着秦东。秦东赶紧打着哈哈,扭转话题。

晚上躺在床上,夫妻俩各自看书互不打扰。就在秦东为小说情节晕头转向,赵绮冷不丁问:“你和陈欣是不是有染,那个孩子不是你们的私生子?”

秦东又生气又好笑:“陈欣可是你的老同学,这话传到人家老公耳朵里怎么办?谁都是傻子,十月怀胎看不出来?”

赵绮不做声,掉起眼泪,濡湿了大片枕巾。秦东说你不愿意就算了,没得辜负人家一片好心。

赵绮向秦东忏悔,这几年我心理不健康,你别往心里去。

秦东冷笑,如果我介意的话,早就离开你了。

第二天赵绮主动打电话给陈欣。秦东看到她一会哭一会笑。挂掉电话,拉着秦东打出租去省城找陈欣。

小情侣已经等得不耐烦,要不是陈欣死命拦着,早就一走了之。赵绮接过孩子,胖嘟嘟小脸,小手小脚扑腾扑腾。赵绮的心一下子被女婴的眼神攫住,再也松不开了。

秦东看赵绮表情,放下心。掏出一万块钱交给小情侣:“这点钱,拿去买点补品吧。”

小男生急不可耐的接过钱,连连道谢拉小女生快走,生怕秦东后悔似的。小女生一步三回头,出了门又转身,对秦东说:“叔,以后对孩子好点,我给你磕个头吧。”

秦东赶紧扶起小女生:“你放心,我们把她当亲生女儿待。”

陈欣把女婴以弃婴名义转到福利院,秦东又从福利院办理正规领养手续。填报户口时秦东想了好几个名字,秦芳,秦识,秦玉。赵绮早就想好一个名字——秦念鸥。

2

秦东觉着不妥。夭折的儿子叫秦鸥,养女却起名叫“念鸥”。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这个名字对养女不公平。赵绮却表现强硬。“要不是我们收养她,不定被到穷乡僻壤受一辈子苦呢。”

秦东想反驳,想了想算了。念鸥单纯听来也不错。只要一直瞒下去,女儿一辈子不知道名字的真实含义。

赵绮虽然放不下儿子,但她对念鸥也着实不错,当亲生女儿养育。念鸥是过敏体质,不到周岁就起荨麻疹,皮肤大片大片红疙瘩。越抓越痒,越痒越抓。赵绮整夜不眠不休看着念鸥。

别的孩子学走路,总要摔几个跟头,破几道口子。赵琦亦步亦趋跟在念鸥身边,及时相扶,没让念鸥摔一个跟头。

长到六七岁上小学了,就隔两条街,步行也不过20分钟。别的家长只送几次就不管了,只有赵绮,工作再忙再累,也要回来接送念鸥。

赵绮对养女全身心付出,然而在念鸥看来,自己母亲与别人家的母亲很不一样。

秦念鸥从有记忆起,就觉着母亲很怪。

在别人家,父母与子女之间心无芥蒂。打归打骂归骂,过后还是亲密无间。但是在自家,虽然极少打骂自己,总感觉与父母隔着一道鸿沟,看不见摸不到,却真实存在。念鸥以为是代沟,又好像没那么简单。

小学六年级暑假,念鸥和母亲一起逛街。念鸥看上一件百褶裙。从试衣间出来,问母亲好看吗。赵绮态度冷淡:“喜欢就买,不喜欢放下,不要问我的意见。”

念鸥撒娇:“妈,你到底说好不好看?”

赵绮冷若冰霜:“我再说一遍,要就买,不要就走。”

念鸥把衣服还给导购,又逛了几家店,赵绮突然又问起来:“那件衣服,你为什么不买?”

念鸥说,既然妈妈不喜欢就不买了呗。

赵绮突然动怒起来,“我不是你妈,你也不是我女儿,我和你没关系。”

念鸥一下子懵了。幼小的她实在搞不懂,为了一件衣服,母亲竟然不认自己这个女儿。

那次逛街,念鸥一件衣服也没买,倒是赵绮买了好几件男孩的衣服。念鸥觉着奇怪,若说给父亲穿的,太艳了,而且尺寸明显偏瘦。

问母亲,赵绮说给老家亲戚的孩子代买的。

然而念鸥注意到,那几件衣服被母亲压在柜底,并未送人,只是有时候拿出来晒晒,然后又压在柜底。

还有一次,一家三口去公园赏春,念鸥玩得特别高兴。路上碰到赵绮的老师,老人家夸念鸥长得漂亮,尤其那双大眼睛,和赵绮一模一样。

本来都是客套话,但是赵绮却一本正经的对老师说:“您误会了,这不是我女儿,这是我大哥的女儿,是我侄女。”

念鸥嘴上保持着微笑,心里却在滴血。

3

念鸥心里纠结的谜团,在高三那年突然被解开。

秦东夫妇都在设计院上班,住得也是设计院家属楼。赵琦丧子后性格越发孤僻乖戾,口角不饶人。有些同事觉着她可怜,不计较什么,有些却受不了她的臭脾气。秦家楼下的肖荣就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那天在办公室,肖荣碰掉了桌上的绘图笔,被赵琦狠甩了几个白眼。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偏肖荣的亲叔叔高升了副院长,正是趾高气昂的时刻,哪能受这份闲气?

两个女人从怒视到痛骂,再到大打出手。虽然被同事及时拉开,只因赵琦身高马大,狠打了肖荣几拳。

肖荣吃了亏不甘心,把目光盯在念鸥身上。秦家的事情整个家属楼都知道,只瞒着念鸥一人。平时邻居们都不提及此事,生怕念鸥知道了自己身世。

那天念鸥放学,刚到楼下就被肖阿姨拦住,两个人躲在花荫后叽叽咕咕说了老半天。肖荣从念鸥名字谈起,把赵琦丧子、领养的往事,添油加醋都告诉了念鸥。

末了,肖荣特意叮嘱念鸥:“阿姨看你可怜,被你妈这个精神病从小折磨大,千万别传出是我告诉你的。”

到了晚上,肖荣搬了凳子躲在自家门后,竖起耳朵听秦家动静。等了一个晚上也悄无声息。

肖荣心里暗骂念鸥没出息。“都说青春期的女生最爱怼父母,怎么这死丫头这么懦弱?”

念鸥本来也想问个究竟,不过很快冷静下来。母亲喜怒无常的性格八成就是从丧子上得来的。念鸥心疼赵琦,生生憋在心里。

那天吃晚饭,秦东注意到女儿总是不自觉偷窥自己,问她怎么了又不说。反映给赵琦,赵琦说这死丫头青春萌动,看见异性就犯花痴,随她的亲生母亲。

秦东赶紧捂赵琦的嘴。这话若被女儿听到,十几年心血白费不说,从此家里别想安生了。

赵琦啐了一口:“我看着小东西白眼多黑眼少,保不齐也是个白眼狼。”

秦家抽屉里有一个木匣,里面装着贵重首饰、房产证、家庭存款之类,平时上锁,不过钥匙就在鞋柜上挂着。

秦念鸥趁父母不在家,第一次打开木匣,在房产证下面压着一张领养证,被领养人正是“秦念鸥”。

领养证下面,还压着一张死亡证明,死亡人“秦鸥”。

念鸥把领养证、死亡证明依次归位,看不出一点翻动痕迹。半小时后父母进家,秦东看出女儿眼圈发红,念鸥推说刚才看偶像剧哭了。

赵琦斜睨念鸥,“花痴。”秦东赶紧推赵琦,让她闭嘴。

从此后,念鸥像一支人形书签,几乎长在书本里。偶像剧和言情小说都远离她的生活。秦东加班到很晚,回家后念鸥还在背书;秦东早晨起床,念鸥已经做完一张物理试卷。

秦东心疼女儿,对念鸥说:“我们不希望你出人头地,女富豪女高官,都不是我们所要的。我们只要你健康快乐,享受自己人生就好。”

念鸥使劲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还要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爸,你能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再抱我一次?”

秦东虽然奇怪,也没多想。躬下身抱起念鸥,念鸥双手搂着秦东脖子,纵是身材纤细,秦东到底老了,支撑走了几步,父女俩一起倒在地毯上,哈哈大笑起来。

赵琦像一只老鼠突然窜出来,把秦东拉起来,厉声对念鸥说,以后不许和你爸搂搂抱抱的。

4

晚上夜深人静,一阵夜风把秦天吹醒,看来是要下夜雨了。秦东担心女儿着凉,起身到念鸥房间关窗。回来后赵琦也醒了,开着床头灯,冷冰冰看着秦东。

“老流氓。”

秦东愣住了。“我给女儿关下窗户,怎么成流氓了?”

“大晚上的,只穿背心去女孩屋里,不是流氓是什么?亏你还是知识分子。”

秦东知道赵琦的癔症又发作了,本不想多事。又咽不下这口气,憋红脸,“那是我女儿。”

赵琦冷笑:“她是你女儿吗,那是个野种。”

秦东来关窗的时候念鸥刚睡下。母亲一句句“野种”像匕首戳在念鸥信口。路灯穿透窗户,打在墙上的标语,“距离高考还有XX天。”念鸥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

被秦东抢白后赵琦一夜未眠。早晨主动想秦东承认错误,不该怀疑他和念鸥的关系。

赵琦说:“我知道自己精神有问题,其实我和你一样心里爱着念鸥,就是表达不出来,而且心里过不去一道坎。总觉着关心念鸥,就对不起死去的秦鸥……”

秦东安慰妻子放下心防。“秦鸥和念鸥都是咱的孩子。况且秦鸥不会那么小气的。”

念鸥高考不算成功,秦东劝他复读,咱家虽不富裕,这点钱还拿的出。念鸥执意不肯,去了千里之外的城市读大学。大一寒假就没回来,一个人在学校过了春节,而且从来没要过生活费,都是自己打工挣来的。

别人羡慕秦东好福气,养出一个懂事的女儿。赵琦凭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和对念鸥的了解,觉出事有蹊跷。于是打电话给陈欣。假如念鸥真的知道点什么,医院是寻找亲生父母最佳途径。

陈欣调阅来访记录,果然看到念鸥的名字,来找当年的分娩记录。来访时间,正是高考结束后一星期。秦东记得当时念鸥和同学约好出去旅游散心,原来借个由头找这个去了。

赵琦听说后肺都气炸了,口口声声养个白眼狼。秦东劝她冷静,反正就要放暑假了,先装不知道,等她回来再说。

念鸥推说打工挣钱,暑假也不回去了。秦东秉承知识分子的孤傲,一辈子没低过头。平生第一次说了软话,而且是对自己女儿。“你缺钱可以和我们伸手,爸爸求求你,回来吧。”

赵绮一把抢过电话,劈头盖脸骂道:“你再不回来,我就登报发声明,脱离母女关系。钱重要,还是父母重要,你自己掂量。”

念鸥终于还是回来了,只是距放假时间晚了半个月。这15天去了哪儿,念鸥不说,秦东也不敢问。

5

秦东一年多没见到女儿,感觉生疏了很多。他像小时候那样摸念鸥头发,被念鸥轻轻荡开。“爸,我长大了,不习惯被人摸头了。”

秦东尴尬笑了笑,心底生出几许悲凉。

秦东赵琦坐在念鸥对面,口里纵有千言万语想对女儿倾诉,只说不出话来。双方尴尬的呆坐,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

最后还是念鸥打破僵局,突然说道:“我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秦东担心赵琦的情绪,没想到她比自己还冷静。“你都知道了?你父母现在干什么工作?”

“生父故意伤害罪,还在牢里服刑;生母在小县城经营一家KTV。”

赵琦冷笑:“所以你又回来找我们了?如果你亲生父母做了大老板,你大概不会纡尊降贵,回来看我们吧。”

念鸥不动声色,抓起行李就要走,被秦东死死拦住。赵琦犹不解气,扒开秦东胳臂,“你让她走,我就当没养过这个女儿。二十年心血喂了狗。”

秦念鸥瞅准机会,三步两步出了家门。重重的关门声撞击在秦东赵琦的心上。

秦东心灰意冷,懒得追了,对着哭哭啼啼的赵琦抱怨:“你又是何必呢。她不回来,你想得发疯,整夜失眠。现在女儿回来了,你又往外轰。”

赵绮抹着眼泪推秦东:“那你楞在这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去追?”

秦东起身找外套换鞋。赵琦说你再磨蹭,小东西就到车站了。要不先打她手机劝劝?

秦东边换衣服边说:“小东西不愧是你养出来的女儿,和你一样左性儿。要是打电话能劝回来,也不至于拔腿就走。”

秦东换好衣服打开房门,突然愣住了,念鸥就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赵琦和念鸥抱头痛哭,然后一家人出去吃火锅,算是冰释前嫌。秦东和念鸥约定,以后每个假期都要回家。打工可以,别累坏了身子。钱不够尽管问我们要,就你一个女儿,以后家产都是你的。

赵琦对念鸥说:“你爸藏私房钱,被我连窝端了,正好咱俩一人买个包,气死他。”

转眼念头大学毕业。赵琦让她回来考公务员,留在自己身边。念鸥生性浪漫,不习惯朝九晚五按部就班的生活。秦东也理解,现在的年轻人那个不向往自由,玩累了,玩烦了,鸟倦归巢,自然会回来的。

念鸥在大公司混了两年,积累了经验和人脉。随后离职和朋友一起创业开公司。正巧赶上风口期,仅一年就开始盈利,收入颇丰。

念鸥请父母海南旅游。秦东赵琦都已退休,闲在家里无事可做。秦东想去,赵琦不同意,打电话给女儿:“你有钱就攒起来,我们哪也不去。”

念鸥亲自回来请,拖着父母上了飞三亚的海南航空。住五星酒店,吃海鲜,逛免税商店,一家三口很是疯玩了一把。

赵琦几次问开销,都被念鸥挡了回去。让母亲放开了玩,钱花光了再赚。秦东也批评赵琦思想保守,跟不上消费新时代。还说“咱们越来越老,女儿越来越忙,还有几次全家游的机会?”

6

从海南回来,赵琦立逼着念鸥在家待两天,相个亲。对方是设计院老领导的外甥,理科男,头发比秦东还少。老领导暗示,只要婚事成了,有能力把念鸥调进设计院吃皇粮。

念鸥死活瞧不上这呆头呆脑的理科男。自己就在设计院长大,好容易远走高飞,难道还回来一辈子守着秦砖汉瓦不成?

对于念鸥的观念,秦东无所谓,只要女儿高兴。赵琦却接受不了。女人再有能力,终究要结婚生子。设计院虽然清贫胜在稳定。又是院里子弟,守着父母以后帮忙带孩子,父母年纪大了也方便她照顾。

对方男孩形象上差些,但一脸忠厚老实,居家过日子,经济适用才是王道根本。

赵琦把念鸥软禁在家里,“考虑清楚”。念鸥趁母亲买菜的空档,坐飞机回到工作的城市。给赵琦留言“既然您这么钟意,您嫁他得了。”

赵琦拿着手机给秦东看。秦东说我没意见,就怕人家小伙子不乐意。

念鸥其实有男朋友,学美术的,专攻印象派油画。很穷,兜里拿不出一百块钱那种,要不是念鸥养着早就饿死街头。念鸥喜欢他的长发飘飘和艺术家气质,虽然不知道画的是啥玩意。

念鸥出逃后把画家男友的消息透露给父亲,请秦东方便的时候给母亲“吹吹风”。赵琦听说女儿找了一个落魄画家做男友,自己定了高铁车票来找念鸥,把两个人痛骂一顿。

画家男友虽然穷,却穷得有骨气,没等赵琦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主动提出分手。

念鸥跪下来求赵琦:“我不在乎他穷,我养他一辈子,行不行?”

赵琦偏执的性格又回来了。无论如何也要拆散这段感情。担心死灰复燃,又从念鸥手机上偷来画家父母的电话,故意说得很难听,用尽了所有恶毒语言,来形容落魄画家和他的无能父母。

穷画家从念鸥的生命中彻底消失。念鸥的世界变得荒芜,长满了野草。

秦东对赵琦的做法很不满意,但赵琦不在乎。“我是为她好。”

7

秦东50岁后血压就偏高,平时也不忌口,只说没事。周末与老同事小聚,回家路上只觉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等念鸥坐飞机赶回来,秦东已近濒死状态,只剩一口气提着,等着见女儿。念鸥哭倒在秦东床前,“爸,我是念鸥,睁开看我一眼。”

秦东回光返照清醒过来,最后一次摸着女儿的头发,“我第一次看到你,你正哇哇大哭,我一摸你头发就不哭了。昨天还牙牙学语的小囡囡,转眼就成女老板了。

“你妈脾气不好,丧子之痛纠缠她一生,不过她对你的感情比我还深。我走以后你多包容多体谅。我不在了,你们母女一定要平和,不要像过去那样放纵情绪……”

念鸥早已泣不成声。“爸,你放心,我以后再不和我妈吵架了,什么都听她的。”

秦东转过脸又对赵琦说:“刚才我梦到儿子了,他说很孤单。我对儿子说你有一个亲妹妹,等爸爸处理好你妈和妹妹的关系,就来陪你。

“赵绮你记住,念鸥也是咱家女儿。你、我、念鸥、秦鸥,咱们永远是一家人。我和秦鸥不在了,你和念鸥更要好好的,女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不要过多干涉。”

赵琦握着秦东的手,哭得老泪纵横。“见到儿子和他说一句,妈妈一直没忘了他。”

秦东过世后,念鸥接母亲到自己所在城市,方便照顾。赵琦只住几天就回来了,故土难离,老房子承载了一辈子记忆过往,哪能轻易舍弃。

随着风口期过去,念鸥的生意越来越难做。

合伙人萌生退意,打算关掉公司另辟蹊径。念鸥心高气傲,觉着凭自己能力还有重生的希望。于是合伙人退出公司,念鸥变卖名下资产,收购了合伙人所持有的公司股份。

公司利润持续下滑,念鸥几乎借钱给员工发工资。朋友和商业伙伴都躲着她,只有赵琦一次次借钱给她。虽然赵琦也有微词,劝女儿及时止损。可念鸥像输红眼的赌徒,指望下一次风口的出现。

随着市场好转,公司有了起死回生迹象,接到几个大订单。可问题又来了,前几年裁员过多,必须招聘新员工,进几台新设备,这些都需要前期投资,钱从哪来?

念鸥知道母亲的积蓄所剩无几,只靠退休金生活。于是把目光聚焦在老房子上。虽然破旧些,胜在位置极佳,面积也不小,又是五证齐全的正规房产,市场估价三百万以上。

念鸥的计划不是卖房,而是抵押给银行获得贷款。只要一年,最多两年,就能赎回房产东山再起。

8

赵琦果断拒绝了念鸥的计划,坚决不肯拿房产抵押。念鸥在电话里一次次催,一次次解释,母亲就是不肯让步。念鸥只能亲自回来,劝母亲“眼光放长远,不能抱有死脑筋。”

赵琦不是思想守旧的老人,但是为人谨慎,房产抵押这种事不敢尝试。即使念鸥一再保证“不会蚀本”,也不相信世界上真有只赚不赔的生意。

赵琦说,你先把借我的钱还了,再说房产抵押的事。

念鸥说:“只要打赢这场翻身仗,过去的钱双倍还息,成不成?妈,我的亲妈。”

不说“亲妈”还有的谈,一说起“亲妈”这个词,又挑起赵琦那根敏感怪异的神经。“我不是你妈,你也不是我女儿。”

念鸥知道自己口无遮拦犯了忌讳。若平时定然扭转话题以和为贵。可今日不同往日,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截止日交不出订单,前几年苦心经营的努力付之流水,再无翻身机会。

念鸥连气带恨,挑衅似的看着赵琦:“你当然不是我妈,哪有亲妈对女儿见死不救的。”

赵琦说:“你不用对我用激将法,我不吃这一套。”

念鸥冷笑:“您多精明,全设计院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赵疯子’。就因为您太精明了,把自己儿子害死了。我高中时就知道,秦鸥重感冒好几天,我爸又出差在外,你没时间带秦鸥去医院,却有时间陪院长夫人打麻将,只为升一级工资——我没说错吧?”

赵琦不知念鸥如何得知这些陈年旧事,涨紫了脸,喘着粗气看着念鸥,只说不出话来。

念鸥接着说:“你知道什么是亲妈吗?亲妈,不会误解丈夫和女儿的关系;亲妈,不会逼女儿留在自己身边;亲妈,不会逼女儿嫁不喜欢的男人;亲妈,也不会拆散女儿和男友的感情;亲妈,更不会见死不救。

“我大学同学创业失败,70岁的老父母起早贪黑卖包子给女儿还债,这才是亲妈做的事情。”

赵琦问,“既然说到这份上,干脆说开了,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恨我?”

“是。”

“为什么?”

念鸥说,“因为你的偏执,你的乖戾,你的不可理喻,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从来不属于这个家。你虽然给予我关爱,把我养大成人,但是在感情上从未真正接纳过我。

“我开公司挣了钱,请你们去旅游,住五星宾馆,我天真的想,至少看在钱的面子上,你也应该接纳了我吧。古人说得好,‘建立在金钱上的感情,迟早也毁在金钱上’。要是我爸还在,肯定会支持我的。”

赵琦老了,真的老了。年轻时的戾气少了很多。秦东死后她对念鸥也越来越依赖,感情上真正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否则也不会掏空积蓄资助她。

可是这次,赵琦犯难了。

念鸥在家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无论如何也要回公司去。赵琦送她出小区,一路无言,临分别时赵琦说,外面混不下去,尽管回家来。

念鸥恨意未消,没说再见,大踏步的走了。

女儿生意缺钱想押房贷款,被拒绝后,二十多年母女为此翻脸

赵琦追在后面喊,天凉记得添衣服。

念鸥,没有回头。(原标题:《养女和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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