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民国年间的奇女子，你会想到谁？

林徽因、张爱玲、陆小曼……她们或文采四溢，或美貌倾城，她们波折而传奇的人生，哪怕到了今天，依然被后人口口相传。

但今天的主角，她没有林徽因的家世，没有张爱玲的才华，也没有陆小曼的风情，却只凭着一个“美人救英雄”的故事，便在那个风云际会的年代，留下了惊鸿一瞥。

世人多熟悉她风光无限的前半生，却对她晚年的凄凉光景一无所知。

这个人，就是小凤仙。

十三成妓，名满京城

小凤仙出生于浙江钱塘(今杭州）的一个清朝武官家庭，原名朱筱凤。

小凤仙出生后不久后，父亲因病去世，而她的母亲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妾室。

在那个封建愚昧的年代，没了丈夫庇护的偏房，受到大房太太的欺压凌辱乃是常事。母亲没有地位不受待见，庶出的小凤仙也跟着遭尽虐待。

后来母亲不堪忍受苦难的生活，带着女儿逃离了朱家，母女二人相依而活。

那时小凤仙刚过十岁，她以为离开了那个冷漠、无情充满暴力的家，就能与母亲一起过上平静的日子。

但天不遂人愿，搬出朱家不久，积劳成疾的母亲就撒手人寰，留下小凤仙举目无亲，无处安身。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幼时照顾过小凤仙的一位奶妈得知小凤仙母亲离世的消息后，于心不忍，就把年幼的小凤仙接到身边抚养。

奶妈姓张，小凤仙随其意，改名张凤云。

时年政局动荡，战火很快烧到了奶妈做工的军官家里。为了逃难，奶妈带着小凤仙避往上海。

正值金钗年华的小凤仙，身段初成，嗓音动听。奶妈心想战乱之中自保不迭，倒不如让孩子去学戏，贱则贱矣，好歹能谋条生路。

于是奶妈就寻到了一位姓胡的艺人，带她拜师学艺，取了艺名小凤仙。

小凤仙心性坚韧，又多少有些天资，学起戏来确是好苗子。

她一路跟着胡师傅边学艺边卖唱，从上海辗转到南京，逐渐有了名气。

此时已经是1913年，当时的南京，深陷“二次革命”的硝烟之中，局势极不安稳。胡师傅又带着小凤仙逃回上海，再一路北上，去往北京躲避战乱。

到了京师之后，小凤仙就于八大胡同之一的陕西巷安身下来，在那里的“云吉班”卖唱接客。

豆蔻之年的小凤仙美玉天成，凭着不凡的才情相貌，很快名震京师，成了红极一时的名妓。

但她的坎坷人生，才刚刚开始。

知音却薄幸，美人救英雄

1914年，手握边疆兵权的云南督军蔡锷因反对袁世凯称帝，被袁世凯软禁在北京城。

满腔斗志的蔡大将军被袁世凯困在北京插翅难逃，心中郁结自不必多说。

为了麻痹袁世凯的神经，他只得扮作商人模样，流连于八大胡同的烟柳巷陌，成日寻欢作乐。

某一日，他就和当时名动公卿的小凤仙相遇了。

初遇之时，慧眼辨才的小凤仙便看出了蔡锷的不凡胸襟，赞其有“英雄气”。蔡锷当时如笼中困兽，对这份“知音”之遇感念在心，赠小凤仙两幅对联：

其地之凤毛麟角，其人如仙露明珠。

自古佳人多颖悟，从来侠女出风尘。

几番往来之后，两人言谈之间愈发投机。知晓蔡锷身份的小凤仙逐渐对其芳心暗许，而蔡锷为了迷惑袁世凯，也开始“放纵自己”。

那段日子，蔡锷和小凤仙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不但为她赎身，还到处嚷嚷要娶她，家中原配为此大闹，甚至一气之下和蔡锷的母亲回到了湖南。

起初袁世凯曾怀疑过蔡锷是在用计策，还派人到其府中搜查，却一无所获，最终连袁世凯都相信，蔡锷失去了斗志，沉迷于女色的事实。

然而，蔡锷迷惑得了所有人，却没有瞒过小凤仙，她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他的计谋而已。果不其然，妻子和老母离京后不久，蔡锷就对小凤仙说：“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逃离京城。”

小凤仙一听，泪眼婆娑，随即说道：“将军若要走，我愿意与你同赴难，共生死。”

此番离京，前途未卜，蔡锷只说：“此行千难万险，你还是留在京城最为保险。”

那日，蔡锷和小凤仙商量了逃跑的细节，并把酒言欢，蔡锷留给小凤仙一句：“等他日成功，我一定会前来和你会和。”

这句承诺，小凤仙铭记一生。

1915年12月12日，在小凤仙的全力配合下，蔡锷成功逃离京城，这次助力蔡锷逃开袁世凯的监视，也为小凤仙赢了的“美女救英雄”的美誉。

后来，逃回云南的蔡锷发动了“护国战争”，北上讨伐袁世凯。

1916年，袁世凯倒台。同年11月，赴日本修养的蔡锷被肺结核夺走了性命，再没能回到故土。

当年，助蔡锷逃生之时，小凤仙如何想得到，那一别便是一生。

蔡锷病逝的消息很快传到北京，人们在中央公园为这位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举行公祭。

小凤仙身披黑纱而至，送上挽联：

九万里南天鹏翼，直上扶摇，怜他忧串余生，萍水相逢成一梦；

十八载北地胭脂，自悲沦落，赢得英雄知己，桃花颜色亦千秋。

后来，他们的爱情故事被拍成一部电影，叫做《知音》。

电影中小凤仙在与将军分离时分，如泣如诉地唱：“将军拔剑南天起，我愿作长风绕战旗……”

所谓“身已许国难许卿”，与蔡锷的一段相知，最终只给小凤仙留下了满腔深情。

了却余恩后，小凤仙也想过尾随蔡锷一道去了，但不忍割舍俗世牵挂，只得作罢。

凤仙“洗非”辞风尘，两度守寡苦难陈

虽对世界仍有眷恋，但才情耗尽在蔡锷身上的小凤仙，却再也无心唱戏卖艺了。

她改名为张洗非，意在涤尽一切前尘往事，此后只想平凡度日。

为了躲避袁世凯的报复，她坐火车来到沈阳，嫁给了一位驻守东北的国民党师长，想就此安度余生。

但命运弄人，结婚后不久，这位师长就战死沙场，再次将小凤仙留在这孤独的人世间。

东北天寒地冻，小凤仙如幼年母亲逝世时一般，举目无亲，寡身一人。这回，却再也没有一个善良的长辈，能陪她度过困顿了。

对生活毫无安全感的小凤仙，一心想再嫁一人，给漂泊无定的自己找个傍依。

于是，她嫁给了一个锅炉工，成了他4个孩子的继母。

贪恋“家”的温暖，小凤仙对这样的生活毫无怨念。

锅炉工丈夫收入微薄且日渐年迈，小凤仙为贴补家用，先是到服装厂做起女工，又被雇到有钱人家做保姆，身份低微，受尽冷眼。

曾经弹出婉转乐音的纤纤玉指，被主人用来洗刷、缝纫，再不复往日灵动。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不知小凤仙在深夜里，是否也会握紧自己的双手，黯然垂泪？

还是会半梦半醒地回到青春时节，再次沉醉在蔡将军递过的酒盏之中？

这样勉强过活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几年，锅炉工丈夫也辞世了。小凤仙一人带着四个儿女，生活困窘难以为继。

眼看锦绣光景暗淡成灰，负累着四个孩子的她却不忍撒手人寰。

美人迟暮，红颜枯骨

1951年春天，梅兰芳赴沈阳演出。小凤仙得知此事，提笔给梅兰芳写信求见，信上书——

梅同志：我现在东北统计局收部张建中处做保姆工作，如不弃时，赐晤一谈，是为至盼。

落款则写了那个绝口三十余年的名字：小凤仙。

梅兰芳收到故人来信后，大为动容，当即与其约见。

在生活无情的磋磨之下，“时光从不败美人”只是句空话。见面后，看着容颜不再的小凤仙，梅兰芳几乎不敢认。

问清遭遇后，梅兰芳安慰小凤仙说：“你的生活问题，我与交际处商量一下，人民政府会照顾你的。”

得梅先生相助，小凤仙得到了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幼儿园保健员。

落魄了大半生，小凤仙再无力挣扎，想着安安稳稳做好这份得来不易的“美差”，了度残年。

但命运还是不肯放过这个苦命的女人，1953年，小凤仙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劳累多年的身体，再遭不住一点折磨。

病后不到一年，小凤仙就与世长辞了，而据她的继女回忆，直到继母去世，她也不知道这个养育自己的女子，竟然当年名震京城的女子小凤仙。

有人说，小凤仙临死时，枕头下还压着与蔡锷的一张合影。

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但有一点是无疑的，对小凤仙来说，蔡锷是她凄凉晚景中，唯一的念想。

回望小凤仙这坎坷的一生，或许从把一腔深情交付给蔡锷那天起，她的悲剧结尾就已被写好。

然而，最让人唏嘘的是，蔡锷之子女在谈及小凤仙时却说，父亲压根没有爱过她，只不过碍于局势需要她做掩护罢了，所谓的“深情”无非是小凤仙的自作多情罢了，他们甚至将小凤仙认定成，破坏自己家庭的女子。

蔡锷对于小凤仙是否动心，后人已不可知，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这段露水姻缘中，小凤仙收获了快乐。

这对于出身苦难的她而言，或许就够了……..

本文作者：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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