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浙江日报消息,多年前,出生在安徽六安一个普通农民家庭的赵林来到浙江。曾经,她在卖葱油饼之余坚持写作,至今已出版了《蚁群》、《看不见的顶部》等多本书。她说,拥有梦想并坚持梦想,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路走来,她都经历了什么?一起来听听她的故事↓
我叫赵林,今年56岁,是一名厨师兼作家。从安徽来到浙江,我干过不少活,吃过不少苦。人生就像从梢吃甘蔗,一节更比一节甜,如今我也算在台州黄岩,有了家还圆了梦。以下便是我的故事——
赵林。新前街道宣传办供图
我出生在安徽六安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兄弟姐妹5人,我排行老四。耕地、割稻、挑粪……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那年我21岁,遇见“衣锦还乡”的老乡,第一次有了“外出闯荡”的念头。背着三十斤粮食,我和小姐妹趁着夜色,偷偷跑去了上海。
但“沪漂”可真不好当。我夜宿过街头,还被疯子追赶。带的粮食吃完了,也没能立足。回老家20块钱火车票,也是问老乡借的。迈入家门那一刻,我灰头土脸,还饿得奄奄一息。
回到老家后,我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但这段婚姻并不幸福,一年多后,我积攒的200元钱留下,带着女儿离了婚。
见过上海的繁华,我也不甘心在老家当个农妇。27岁那年,我把女儿托付给父母,只身来到台州黄岩。
我找到一份打底漆的工作,也遇到了第二任丈夫,把女儿接过来,有了一个小家。工作很累,一天上十几个小时班,但家庭支撑着我走过艰苦岁月。
1995年儿子出生后,我决心再多赚点钱。因而很多人说我做饭好吃,我就辞了职,备了一辆三轮、一个煤气罐、一口煎锅,到新前街头卖葱油饼。
饼摊意外地成功了。不仅有了一批熟客,还挣了些小钱,大家都喊我一声“葱油饼大姐”。
赵林在摊葱油饼。新前街道宣传办供图
不摆摊的时候,我就收废纸。一次,我收到了几本书,有《简爱》和《鲁滨逊漂流记》。没舍得卖,每天睡前翻几页,书边都起了角,仍意犹未尽。
一个文学梦,就此缘起。2010年,我狠狠心,花钱给儿子买了电脑。之前嫌纸质书贵,我只能反复看几本。有了电脑,一有空我就上网看小说。各种各样的书读得多了,也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渴望,“我要写小说”!
最开始,在QQ空间里写。
QQ号是儿子帮我申请的,我取了网名,叫“悠悠岁月”。每天,我把生活中的趣事、糗事,拼成小段文字,发在空间里。
有一天,一名叫“润物无声”的网友点进了我的QQ空间。他本名姓蔡,是黄岩的退休老干部。看到我写的黄岩生活,就加了好友,聊聊文学,说说写作。
丈夫、孩子都不理解我的“小说梦”,觉得这是“痴心妄想”。但“润物无声”一直鼓励我。他说,我的短文,文字粗糙但叙述顺畅,用词质朴、贴切,一定要试试。后来还给我推荐经典文学作品,帮我修改习作,还介绍我认识了寓言作家邱来根。在我的追梦路上,“润物无声”就像一位从天而降的伯乐。
赵林在用电脑码字。新前街道宣传办供图
2011年11月,我参评《散文选刊》举办的全国散文奖,以一篇《生死考验》拿下“精锐奖”。心里踌躇满志,感觉未来一片光明。
但命运,就是喜欢开玩笑。当大家开始认同我的写作能力,生活也因此变得美好之时,丈夫因烟酒过度,得了肺癌。
这个家里,丈夫病重,儿子即将高考,我只能把苦往肚里咽。整晚整晚睡不着觉,2013年初,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做了一个决定,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一本小说。
一边卖饼,一边照顾丈夫,一边读书、写作,一日日的坚持中,处女作终于完成。我为它取名《蚁群》,人生困顿,却不能甘于平凡。
《蚁群》出版后,黄岩宣传部门专门为我办了场新书发布会。只要你敢想敢干,浙江这个地方始终给人追梦的舞台和勇气,也善于欣赏每一个出彩的人生。
发布会后,上千本书很快脱销,连我自己都没能留一本。遗憾的是,一直默默支持我、陪伴我写完这本书的丈夫,没能等到书籍出版。
后来,26万字的《看不见的顶部》、16万字的《庄稼人》,陆续成稿。
我在黄岩区政府关照下,于2015年加入台州作协,于2016年加入省作协,遇见了更多有趣的人,接触了各种新鲜事。大开眼界,也打开了创作思路,《庄稼人》三稿顺利修改完毕,新书《两性人》也写成了13万字。
赵林与处女作《蚁群》。新前街道宣传办供图
写完这几本书以后,我紧跟潮流,开始在网上写文,现在已经是阿里文学的签约作者。
虽然不像平台一些“大大”(网文作家),日更千字、万字,我吃不消。但2020年、2021年闭关在家,我也写了不少,有一群读者,还有点小收入。
无论是出版小说还是网络文章,我的每一个故事、每一个角色,都有我自己和身边人的影子。像《蚁群》的主角赵二,明明是女性,但名字很男性化,可以说就是我本人的缩影——在街头卖饼,经受多年风吹雨打,脸那么黑,皮肤还粗。像最近网文里的胡雪芽,出身底层,却努力变强,这也是我对自己的希冀。
说实话,我写文章很少卡文。我本是草根,周遭皆为草根,随手一拿就是故事,诉说情怀、书写悲喜。
文字是我的快乐,是我的精神救赎。而美食,则是另一项我放不下的东西。
不过,现在我不卖葱油饼了,改在黄岩一家工厂掌勺。起初,我给一个大厂100多人做饭。今年我换了一个小厂,看着30多名员工吃饱喝足、夸赞我的手艺,获得另一种精神的满足。
我来台州已经30多年,连方言都能说得很好,和本地人没有什么区别。在这里,我有家、有梦想,有高光时刻,也经历过低谷,过得很充实。现在我和女儿住一起,儿子在宁波发展。
写作应该会继续,尽管年纪大了,看书、写文都有点吃力。幸好有听书软件,还有说话转文字的工具。
最后,想用我书里的话结束——蚂蚁遇到铺着白糖的路,就会一直幸福地走下去,尽管付出总大于收获。
希望千千万万个与我一样从外地来浙江的朋友,能有梦想并坚持梦想。无论身处什么境地,通过一次次喘息、一次次挣扎、一次次抗争,你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记者:谢丹颖
通讯员:孙红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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