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和姥姥住在一起,倪萍天性爱闹。
家里除了她,还有哥哥,兄妹俩只相差十几个月,分不出什么大小来。
吃饭穿衣,按理说哥哥应该让着妹妹。
但家里有了好吃的和好穿的,事事都是大哥先得着。
即使家里的大人给两个孩子拍照,倪萍的脚上,穿的也是哥哥剩下的旧皮鞋。
可她依旧很开心,迈着小罗圈腿,在机关的小院里到处疯跑着玩,看上去无忧无虑。
渐渐懂事后,她发现自己和周边的小孩儿不一样。
别人出来进去,都有爸爸陪着。
可她的身边,永远都只有妈妈和姥姥。
有一天,她去妈妈,妈妈没有告诉女儿答案。
她又跑去问姥姥,谁知姥姥也不告诉她。
那时候,她还是邻居嘴里的刘家小丫头,而她的妈妈却姓倪。
既然大人不说,索性就不再追问。
上了幼儿园后,有了更多的小朋友,倪萍比在家里只跟哥哥打闹更开心。
只是夜晚的床上,旁边没有妈妈在,她未免会感到害怕。
她寄宿,每次都是隔一个月甚至三个月或者更久,
才能远远地在校门口,看到来接她的妈妈的身影。
哥哥就不一样了,几乎天天被妈妈接回去。
渐渐地,倪萍感受到了她和哥哥的差别。
有一次在家里,哥哥拿着一块奶油蛋糕,问她想不想吃。
小孩子哪有不想吃的,但是妈妈只给了哥哥,没有给倪萍买。
爱闹的她,记住了哥哥拿着蛋糕在自己面前得意的样子。
于是又一次吃蛋糕的时候,趁着哥哥不注意,小姑娘开始“使坏”。
她从树上抓了一条青虫,用树叶子包裹好,然后塞进了蛋糕里。
哥哥不知蛋糕里有虫子,吃了一口发现后吓了一跳。
就这样,倪萍第一次也尝到了蛋糕的味道。
那是一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妈妈更偏向哥哥,她是在长大后才明白的、
相比之下,姥姥对她疼爱有加。
在倪萍的记忆里,姥姥是一个十分爱打扮的人,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
每天,她都会在家换洗衣服。
出门的时候,头发必须要梳理得齐齐整整。
待到倪萍也渐渐留起小辫子的时候,姥姥也仔细地给她梳头。
姑娘家家的不比闹腾的男娃,要讲究,要好看。
多年以后,倪萍依旧能清晰回忆起姥姥包饺子的场景。
渐渐长大后,与姥姥整日朝夕相处的日子就少了许多。
但只要每次回家,不管回来得有多晚,
家里的笼屉上都放着热好的馒头,锅里也永远有切好的鱼块和炒好的青菜。
这些,都是姥姥给她留下的。
所以,她似乎永远吃不够姥姥做的饭菜。
有姥姥在的地方,就是家。
随着姥姥故去,哪怕时隔多年,倪萍依旧能清晰回忆起当年的诸多点滴时光。
当她也来到知天命之年,在思念和泪水中,写出了平实无华的《姥姥语录》。
正是姥姥,给了她一个不完整,但却永远充满温馨的家。
20岁那年,倪萍做了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独自一人去了派出所,把“刘”姓改成了“倪”。
妈妈年轻时和爸爸离婚,几乎没见过爸爸的倪萍,
不想在大学的个人资料填写,在自己的名字前写上他的姓。
爱闹腾的倪萍,终于长大了。
还在上大学的第一年,她就出演了电影《山菊花》里的角色。
形象清秀可人的倪萍,很快就又被电视剧导演看中。
周忆严,这是倪萍人生中第一次真正出演主角。
那一年她21岁,演员和生活的大门双双为她打开。
毕业之后,她被分配到山东话剧院。
排练话剧的同时,她在荧幕上的形象也越发深入人心。
《他们并不陌生》的电影播出后,倪萍正式成为了国家二级演员。
随后,除了出演话剧,她还出演了《中国姑娘》、《雪域》等一系列电视剧。
在出演《那五》的时候,她与冯巩、牛群等人相识。
那时的倪萍还不知道,此后几人还能在电视舞台上再次相聚与合作。
凭借着《雪域》中姚玉慧这个角色,倪萍获得了第6届中国电视金鹰奖最佳女配角。
事业渐渐起步的倪萍,却感受到了来自家庭的拖累。
原来那时的倪萍已经结婚,只是与对方的结合属于撮合性质,两个人没什么感情。
1988年,她开始进入中央电视台担任主持人。
节目不固定,因此她还有时间在北京和山东两地来回奔波。
她有了疲于应付之感,加上聚少离多,第一段婚姻很快就结束了。
生活还要继续向前,何况她的事业即将如日中天。
而立之时,倪萍正式成为中央电视台《综艺大观》的节目主持人。
作为当时国内唯一的一档综艺类节目,
倪萍亲民可人的形象,伴随节目刚开播时的万人空巷,也迅速走红。
1991年的时候,她又正式搭档赵忠祥,走上了春晚的舞台。
1993年初,《山东广播电视报》却刊登了一篇《该换人了!》的文章。
文章是冲着倪萍来的。
“虚情矫饰”、“强作从容”、“一举一动给人演戏的感觉”。
所有关于主持人的负面评价,都加在了倪萍的头上。
她也意识到了自己主持形式的固化,不但做了一定的调整,出镜的频率也大大降低。
除了每年固定不变的春晚,在其他节目中,已很少再见到倪萍的身影。
彼时,从毕业到央视的主持人,已有十多年时间。
她也需要放慢脚步,让自己沉淀一下。
除此之外,事业上虽稳步发展,然而感情之事却依旧坎坷不顺。
兜兜转转,她不知道所爱的那个人究竟在何方。
1997年,倪萍出版了自传体散文《日子》。
虽然被春晚的老搭档赵本山在小品中调侃,但《日子》一书事实上是倪萍十多年来的过往。
“这是一段没有自尊,失去自我的日子。”她曾在书中这样写道。
刚到中央电视台的时候,
由于时常共同出现在《综艺大观》以及春晚的舞台,她结识了演员郭达。
两个人互有好感,却有缘无分。
郭达的家人非常反对他们的结合,因此这段原本可能结果的感情,还是无果而终。
其后,倪萍与陈凯歌结识,并开启了长达五年的爱情接力。
那是1991年,陈凯歌刚从美国归来。
此前一年,因为签证到期,是妻子洪晃帮他办理的一切事宜。
两个人已经没了感情,归来之后的陈凯歌,开启了和倪萍的爱恋之旅。
同居的两个人,让她找到了家的感觉。
每天回去,她都会悉心给陈凯歌洗衣做饭,这样的日子让她安心而满足。
期间,陈凯歌的父亲离世,倪萍以家人的身份料理后事。
或许在她的心目中,陈凯歌已经是家里人了。
1993年,彼时,陈和倪萍已经同居两年了。
倪萍始终盼望着能和陈最终结合,但换回来的却是一味搪塞。
男人若是真心爱一个女人的话,无论想尽什么办法都会跟她在一起的。
这是陈冲后来告诉倪萍的。
不过那个时候,倪萍发现,与自己几年接力的他,似乎心有他属了。
最终,陈凯歌与已经怀孕的陈红走到了一起。
提出分手时,陈告诉她:虽然对不起你,但只能这样了。
二陈其后在美国结婚,遥远的大洋彼岸,让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传导的不再清晰。
结束了伤心过往,倪萍只能将心归于他处。
经人介绍,1996年她与摄影师王文澜相识。
第二年,两个人正式结婚。
感情似乎终于稳定了下来,已到不惑之年的倪萍,也决定忘记此前的羁绊。
1999年,她的儿子虎子出生。
不过,随之而来的又是命运的捉弄。
孩子11个月大的时候,被查出患有先天性白内障。
医生告诉倪萍,这个病治与不治,都有很大风险。
不治疗,长大后会失明;如果治疗却效果不好的话,同样会看不到这个世界。
倪萍怔住了。
没有光亮的世界,对一个人来说无异于死亡。
从此,这个40岁女人的命运,便牢牢和儿子的眼病绑在一起,变得曲折且充满变数。
人到中年,倪萍学会了抽烟。
呛人的味道和缕缕烟雾,能让她短暂忘记压力和烦恼。
孩子被送去了美国治病,当妈的不在身边,姥姥日夜陪着他。
为了尽可能省钱,姥姥带着外孙住在朋友的旧房子里。
外孙子吃剩下的东西,她都舍不得扔掉,而是自己吃了。
孩子的鞋子小了,她把鞋尖剪掉,继续给他穿。
头三个月,倪萍的妈妈整整瘦了十二斤,小外孙则整整长了九斤。
祖孙俩在异国他乡受苦,倪萍则在国内忙着给儿子赚医疗费和生活费。
除了继续担任主持人外,她又干起了演员老本行。
那几年,倪萍先后出演了电影《美丽的大脚》,电视剧《天高地厚》和《浪漫的事》。
她不怕工作忙碌,不怕透支自己,就怕儿子的病没有转机。
幸运的是,孩子的病情在第一次手术后得到了控制并有所好转。
这似乎可以让一个母亲稍稍喘息一下了。
然而好景不长,2004年的时候,孩子的病再次复发。
倪萍下定决心,全力照顾孩子。
那一年,七个导演来到倪萍家里,劝说她继续主持这一届的春晚。
倪萍不想提及孩子生病的事,推脱说自己身体发胖,不再适合担纲主持了。
导演刘铁民说:“你都在这个舞台上战斗十几年了,无论是观众还是我们都对你很熟悉。再说是现场直播,你上去我们放心。”
于是,带着期盼和嘱托,倪萍最后一次走上了春晚的舞台。
2005年,46岁的倪萍身上发生了四件事,
告别央视、与丈夫王文澜离婚、去美国给儿子看病、与导演杨亚洲结婚。
杨亚洲曾有过一段婚姻,妻子唐双文也是一个演员。
二人结婚后,唐双人诞下一子,取名杨博。
最艰难的一段岁月,是杨亚洲陪着倪萍一起度过的。
婚后,杨亚洲对倪萍宠爱有加。
甚至对倪萍和前夫王文澜的儿子虎子也特别好。
杨亚洲曾说:“因为爱情,我们结合在一起”。
刚到美国,因语言不通,倪萍努力学习。
为了省钱,她经常会抱着儿子在汽车里过夜。
这些都能克服,最让她揪心的,还是儿子的病。
治疗中,经常要用药水散瞳。
为了体验儿子的痛苦,她有一次提出先给自己散瞳。
每到治疗的间歇,她还得匆匆赶回国内。
只要收入超过飞机票价,再苦再累她也愿意奔波。
她最害怕的,是每次到医院复查的时候。
头一天晚上,她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待到第二天把儿子带到医院,送进检查的科室,她就在外面的走廊里忐忑地等待着。
有一次,和她们一同前去复查的日本孩子,其母被医生叫进去,出来之后就昏倒在地了。
后来她听说,那个孩子的眼睛没救了。
从那之后,每次到医院复查,倪萍都害怕医生突然在里面叫她。
皇天不负苦心人,孩子的病最终得以控制,并在其后的日子里逐渐好转。
而走出了阴霾的倪萍,在事业上又焕发了第二春。
2014年,她走上阔别10年之久的央视舞台,主持大型公益寻人栏目《等着我》。
知性、沉稳、慈爱、祥和,成为了她新的身份标签。
经历了命运历练的倪萍,在新的岁月中也渐渐脱胎换骨。
2019年,她在微博上晒出了86岁的母亲和20岁儿子的照片。
20年岁月变换,孩子的病好了,也长大了。
而她和妈妈,则一点点变老了。
老年之后,倪萍的母亲喜欢在院子里侍弄花草,这不禁让她看到了姥姥当年的一丝身影。
母亲已经得了青光眼,看东西不便,常常因为种花不开的事而烦恼。
于是有一次趁着天黑,倪萍就把一些假的绢花插在枝叶中间。
这些绢花既不怕雨淋也不怕太阳晒,看起来和真的别无二致。
第二天,老母发现繁花满院,不觉喜上心头。
“两场雨就把好些花都浇开了,真好。”
一旁的女儿看着她,既好像看到了半个世纪前的姥姥,也仿佛看到了岁月流逝中的自己。
喜说繁花院小春,半世蹉跎半世人,从来旧事多坎坷,过转山头又见村。
文|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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