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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清:山的儿女 (2)

免费算命 宝宝起名 2022-04-08 3 0

河清:山的儿女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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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年,那个秋天的夜晚,秋风瑟瑟,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晓兰家的茅草屋好像抵挡不住凄风的吹拂显得摇摇晃晃。草屋里一盏油灯像鬼火一样一闪一闪,威严而高大的父亲坐在灶下吸着他的叶子烟,满脸的愁容在煤油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深沉。晓兰和她哥都怕他们的父亲,虽然父亲很爱他们,但父亲有点古板,固执己见。晓兰的哥哥坐在离她们的父亲不远的地方,圆圆的脸,憨厚而质朴。晓兰和她的母亲坐在一起。屋里一片宁静,他们像往常一样等着母亲吩咐明天的农活。“晓兰,今年你21岁了,该找个婆家了哈。”晓兰的母亲终于打破了沉寂。晓兰的母亲,繁重的农活和操心家人的生计,使她五十岁的年纪显得像六十多岁的模样,头发花白了很多,此时她坐在晓兰旁边做针线活,她一边做针线,一边想,咋给女儿说哦,我给她找了一个婆家的事。儿女都大了,特别是儿子,三十多岁了,请介绍人给儿子找了几个姑娘,人家都看不上。因为儿子长得不帅,笨笨的,家里又穷。给你的儿子的婚事想到办法了。那天介绍人给她说,你女儿也到说婆家的年纪,人又长得漂亮,我给她找了个婆家,家在县城边上,家里在做五金生意,小伙子人也精神,就是有点跛脚,但不碍事的,委屈不了她的。我给你儿子物色好了媳妇,女方的家在比我们山高贫穷的地方,姑娘勤快、善良,人胖点,没关系,用你女儿的定亲钱,给你儿子的媳妇的父母做聘礼。虽然想到女儿不会同意的,她有她的宇翔哥,可宇翔家也很穷,拿不出钱的,我儿子的婚事就没着落。我和他爸商量好了,同意这两全其美的婚姻,不管怎样,也要让女儿同意这门亲事。想到这,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拉着女儿的手,温柔地对她说。“妈,今天你是咋的了嘛,说这个哟。”晓兰听她妈妈这样说,她以为她妈妈说的是她的宇翔哥,她用手缠着发辫娇羞地说。“妈给你找了一个好婆家,你一辈子都不会受穷的……”晓兰妈妈抬头望着她疼爱的女儿说,眼里似乎还是有点愧疚。“妈,我不嘛……”晓兰听她妈这么说,她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妈妈说的不是宇翔哥,她着急了,她急忙搂着她妈的肩撒着娇。“他家在县城边上,住的是小洋楼,小伙子也不错哟!咱这穷家小户能攀上这门亲,也算是祖上积德了,我和你爸都满心地喜欢着这门亲事,因为我的女儿一辈子不会像妈妈这样受苦了哈。”她妈妈对晓兰说。“我不嘛,我有宇翔哥……”“宇翔么,宇翔是个好孩子,可咱们这个村穷,我的好闺女咋能在这里受一辈子苦呢!”“女儿没看错人哈,你都说宇翔是个好孩子。”晓兰不失时机地说。“我们村有的是自然资源,不会穷一辈子的,宇翔哥说过。比如说,那发黄的果树、茶园等等,如果我们把它们科学管好,重新培养它们,那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再想想,其它的致富办法。”“好个屁,我看他就是一个扫帚星。”晓兰她爸在一旁听着,他觉得这样很难说服女儿,不来点硬的,女儿是不会同意的。于是,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突然发话了,“他好!好到让我们饿肚皮。他一回来,我们村像啥子,庄稼遭灾,甚至颗粒无收。哼!左一个宇翔哥,右一个宇翔哥,真不害噪,呸!”晓兰父亲本想说点硬话把晓兰吓着就行,没想到他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把心中对那年天灾的事又怪到宇翔的头上。他又把烟杆在凳子上敲了几下,发泄着心中的恼怒,以至于把他那瘦瘦的被太阳晒成咖啡色的脸气得一抽一抽的。“爸,你咋这么说嘛?去年的收成不是很好吗?那年是干旱造成的,你没看见宇翔哥也那么痛苦吗?再说县上农派农技师来给我们讲解了……”晓兰双手弄着辫子,噘着嘴说。“好了,我问你,你妈给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你同不同意?”晓兰爸强压着心中怒火打断女儿的话,质问道。“爸,无论如何我是不答应的!”晓兰倔强地说道。“不答应也得答应,由不得你,再和他在一起,打断你的腿!”晓兰爸又把烟杆在凳子上敲了几下,专横地说。此刻,一阵悠扬的笛声从外面传来,晓兰晓得那是他的翔哥在召唤她,顿时她获得了巨大的勇气:“爸,女儿死也不同意,我这一辈子只嫁宇翔哥…”显然,父亲也听见了那该死的笛声,女儿这么倔强,竞然连我的话也敢顶撞,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哦,这都是那混帐东西林宇翔给教的哈!他想。“啪啪!”他直起身子,把烟杆使劲在凳子上敲了几下,把叶子烟弄熄,快步走到女儿面前,抬手打了女儿两耳光。“不要脸的东西!”同时嘴里唠叨着。他把对宇翔的恨转移到女儿身上。晓兰被父亲的举动吓得捂着脸呆呆地站着,父亲从来没这样打过她,她麻木地听着母亲的诉说。晓兰的妈妈虽然也被丈夫的举动怔了一下,但她为了儿子的婚姻,瞬间又哭述……这时屋外的笛声又响起了,还在召唤着晓兰,她清醒了一些,想不到以前其他姐妹的悲剧在自己的身上重演了。她恨呀,恨自己无能,恨家乡的贫穷;她疼呀,疼父母的愚昧和可怜!她气哥哥的老实憨厚和无能。既然母亲把五千元钱给了嫂子家做聘礼,那就让宇翔哥想办法尽快凑五千元钱还给他们。要拖延时间,听说男方讨价还价,只给五千元聘礼。那我就让母亲咬定一万元,这样就为宇翔哥凑钱争取了时间。若他们已经把五千元拿给了母亲,那我就将宇翔哥凑到的五千元还给他们。这样我就能和宇翔哥在一起了。她想。“妈,我就值五千元钱吗?”“晓兰,妈对不起你,可妈没办法呀。”晓兰妈流着泪说。“你去给他们说,我爸要一万块钱,才能把女儿嫁到他们家。”“好,好,妈去说,这样就有钱为你哥操办婚事了哈!”晓兰痛心疾首,可怜可怨的母亲还是在为他的老实儿子打算,一点也不顾及女儿的幸福……憨厚老实的哥本来想劝劝爸,妈,他张了张口“我……我……”也没我出个屁来。现在见到这阵仗,只有呆呆地坐在那里,低下头一动不动。屋外的的笛声依然在召唤着晓兰。“妈,一分钱都不能少哈!”晓兰对她妈妈说完,哭着跑了出去。晓兰的父亲站在那那里,举起打晓兰的手看着、看着,他咋也没想到自己这只手会打自己的宝贝女儿,他虽然喜欢儿子,但他也疼爱自己文静而乖巧的女儿。他就这样盯着打晓兰的那只手,眼泪差点冲了上来,“哎”他长叹了一声,那只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没想到,第二天晓兰母亲把话通过介绍人传给男方后,男方一反常态,竟爽快地把一万块钱送来了。“翔哥,我……”晓兰伏在宇翔肩头伤心地哭了起来,好久,她才说出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一切。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在宇翔头上炸响。“悲剧,悲剧,想不到在我们的身上重演!兰,你咋就同意了呢?你不能把你一生葬送了,我爱你,决不允许他们把你当商品一样卖掉。”宇翔摸着晓兰的头发,痛苦而坚定地说。“可钱,一万元钱,你有吗?我妈收了人家的钱,并给了我未过门的嫂子家了。”“钱,我没有,可我会想办法的。”宇翔痛苦极了,但他还是安慰晓兰。“翔哥,你说过,我是你的天使,你是我的天堂,我们咋办嘛!”晓兰伤心地哭了起来。“翔哥,我给我妈说要一万元钱,就是缓兵之计,让你想办法去借五千元钱还给他们……”雨越下越大,倾盆如注,木头窗外,屋檐已经挂下一道响声轰隆的瀑布。“晓兰呀晓兰,没想到他们第二天就把一万元钱全部交给你妈,这能怪你吗?是我无能,是我害了你嘛,晓兰!”林宇翔慢慢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喃喃自语。他用手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身体,蹲了下去,抱着自己的头,好久,他才又冷静下来喃喃自语:“晓兰,原本我就看到因为家乡的贫穷,多少女孩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我就立志读了书要回乡改变家乡的贫穷,让女孩子们过自由的生活,父辈们为了生活不再无助无赖,尽管外面的天地那么广阔、诱人。晓兰,现在你也成了牺牲品,我也失去了心爱的你,痛彻心扉的疼,兰,放心吧!我定会振作起来,把家乡建设得更加美丽富饶,不再让我们的悲剧重演……”宇翔慢慢地站起来,望着窗外,雨不知何时已停了,风也不晓得跑那里去了,雨后的天空格外的空灵,月亮象一叶小舟挂在天上,把宇翔的思绪摇向了远方,摇向了未来……

6

林宇霞在县城打工经历了不少,也学了不少技术。活泼开朗的姑娘这一次可不是学生身份,而是一个乡下姑娘来挣钱谋生的。刚进城时既兴奋又紧张,她就像一只飞出母亲怀抱的小鸟能够自己谋生了。在建筑工地上打小工,挑砖,调水泥浆等打杂,这是宇霞的工作。那年春天,梧桐花刚落,槐花一簇簇在枝头上,云彩似的散发着幽香,煦暖的风吹着大地,只等小风再吹上一阵麦子就黄过泥土了。“宇霞到我沙发店当学徒好不好?”宇霞的二娘对她说。“好啊,二娘,谢谢你!” 她开心极了,能学到一门技术,对于一个在外谋生的农村姑娘来说,是生活中的一个转折点。她兴奋地回到打工屋,打开她的行礼箱,拿出一套的确良白衬衣和一条蓝色的裙子,换上。这是她第一个月领到工资后买的。她哼着小曲在屋子里旋转起来,欢快得像一只蝴蝶……下班的工友们见她又唱又跳的,问:“咋这么高兴啊,宇霞?”宇霞一边旋转着,一边笑着告诉她们。“看我们宇霞好漂亮哦!”工友们笑说,也为她高兴。她情不自禁地来到河堤,在河堤上哼着歌儿闻闻这个花,亲亲那个嫩叶……宇霞的二娘对员工一视同仁,制作的产品既结实又美观,能卖出好价钱,她清秀的脸才会灿烂地笑,苗条的身材才会显得那么优雅而大方。这是宇霞当初对二娘的不满,后来她做沙发老板时,她才领会到做生意的不易,二娘的艰难,她对二娘肃然起敬。这是一个初夏的早晨,空气中带着道路两旁的米兰花香,宇霞的二娘把她领到她的厂子,厂子开在顺公路的三个铺面的房里,前面是铺面用作展示沙发样式,后面用作做沙发的厂地。“今天看看师傅们咋做沙发,觉得自己能做了,就自己做哈!宇霞。”二娘的话打断了宇霞对工厂的观察。“要的,二娘!”“教教这个姑娘哈,各位师傅。”二娘又对工人们说,也没介绍宇霞是她侄女就走了。“各位师傅好!”宇霞大方地向各位师傅问着好!“好!大家都好。”师傅们边做沙发边回应,此刻只有“铛铛铛”的钉沙发架子的声音。师傅们咋这么冷,都不晓得趁着我和二娘来时休息一下吗?她想。她觉得有点失落,委屈。后来,她才晓得,他们做活是计件开工资,都是三十多岁的男人,要养家糊口。宇霞历来就聪明伶俐,很自信的一个姑娘,她去看师傅们怎样订沙发架子,看到师傅们钉沙发架子那么简单,就是把锯好的木条钉成沙发的框架,她觉得自己能做了。她找了个稍微宽一点的地方,像工人们一样拿起锯好的木条开始钉沙发架子,可当她开始钉架子时,才晓得,不是那么好做,她拿起木条左拼、右拼,总也钉不好。“老板也真是的,让个姑娘家来做这种活……”一工人看宇霞钉沙发架子那个样子,边做活边小声对另外一个工人说。“秀秀气气的,咋吃得消哦!”“店里人手不够,那天听老板跟她朋友说,让她侄女来学习,不晓得是不是老板的侄女哦?”宇霞耳尖,听着工人们的仪论,自己又弄不好架子,泪水不知咋就生出来了,不过只一会儿,倔强的性格又来了:“哼!我就不信把它弄不好!”她放下架子,又走过去看师傅们咋钉架子的。“姑娘,这个活是男人做的,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做这个,很吃力的,你还是重新找个工作吧!”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师傅说。宇霞不说话,她把沙发架子重新安放好,就开始钉钉子,头埋进怀里,一手扶住木头上的钉子,一手持着半斤重的斧锤,一锤、一锤地砸下去,钉子东歪西歪,进到半截上就倒了……“咚”地一下,锤子敲在了手上。刚才和她说话的师傅听到锤子的声音不对,一定是砸在手上了,他抬头一看,宇霞正沮丧地捂着自己的手,果然是这样,他忙丢下手里的活,走过来,查看了宇霞捂着的手,还好,只是手背的皮被锤子棱角划了一道白的印子,渗出三五个小米粒大小的血珠。师傅接过她的锤子,把握锤扶钉的手势示范做给她看:锤子轻巧地扬起,然后借力自然落下,垂直准确地砸在钉帽上,"叮″,钉子一下子入木半寸……宇霞看着师傅示范,她的双眼一热,泪水盈了满眶,两颗泪珠划了两道光线,无息地落在了受伤的手背上,把米粒大的几颗血珠连成了一枝梅花……新的问题又来了,虽然学会了钉沙发架子的基本环节,但她钉沙发架子的速度很慢。师傅们钉沙发架子为啥总比自已钉得快呢?宇霞细心观察,终于找到原因了,原来他们把多个钉子用牙咬着,这样在嘴里拿钉子,或者把钉子吐在手里就快了。而自己的钉子用完一颗,再到箱子里去拿,多费时呀!可这样又谈何容易,宇霞从装钉子的木框里拿起三根钉子咬在牙上,“哇”地吐了出来,好臭,她用手用力地在嘴边煽着,好像要把那臭气彻底煽跑,胃里直发呕,她忙跑到店铺门边那排米兰边深深地吸着米兰的幽香,再看看店铺里那些漂亮的沙发,她走过去情不自禁地坐到一个单人沙发上,“哇!好舒服哦。”这就是那些师傅们做的,手真巧,相信我也能做出这样舒适的沙发,她慢慢地站起来走回厂地,再去看师傅们咬钉子的样子,再拿起三颗钉子放在嘴里,用牙咬着,那口水直往外流,心里默念,“忍住,忍住!”流口水了,牙不舒服了,吐了,还是要咬着,如此反复,很快也适应了,做沙发的速度也慢慢地赶上了师傅们……宇霞开心极了。宇霞觉得这些委屈都算不得什么,只有一件事是她认为不可忍受的屈辱。那年秋天的一天,店铺里师傅们和二娘都不在,只有宇霞边做沙发,边卖沙发,二娘临走时交待过她各种沙发的最低卖价。这时有顾客来了,宇霞从未自己单独卖过沙发,心里直打鼓。两个买主,他们是一起的,长相粗壮黝黑,面相有点吓人,宇霞更有几分发怵。经讨价还价,讲好价,买主没付钱,就要把沙发抬上车,她想,他们把沙发抬上车不给钱就开走了,二娘回来咋交差啊!“请你们先把钱付了,再把沙发抬上车好吗?”宇霞对他们说。“啥子,怕我们不拿钱给你嗦!”其中一个高的买主,边说,边从包里拿出钱,“啪”地一声甩在桌上,抬高声音吼道:“没钱给你嗦!”宇霞伸手去拿,“别动!”那两人齐声吼道。宇霞伸出去的手被他俩的吼声惊得缩了回来,宇霞就这样怯怯地看着他们把沙发抬上车。那两人把沙发上完车,看着宇霞那胆怯的样子,心想,一定是山里才来的姑娘,逗逗这个小姑娘吧,忍不住的笑意在他们的脸上洋溢开来,其中稍高一点的把放在桌上的钱拿来数了数,仍然是一脸的逗笑,“给!”临走,还假装流里流气地对宇霞用似唱非唱的唱腔唱着:“漂亮的土包子妹子哟!真想亲一口那红嫩嫩的小脸蛋哦!”说完“哈哈哈…”一阵狂浪大笑,开车一溜烟走了。车走了,可宇霞的脸色铁青,胸口起伏,呼吸急促,躬着腰,朝他们大声吼道:“滚!滚!流氓!”吼完转身“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街道两旁金黄的银杏树叶被他们的声音惊扰,飘落发出摩擦声响……啊!咋不土嘛?她哭着跑到二娘的穿衣镜前,镜子里的那个姑娘,穿的是农村妹子常穿的白底碎花尖领衣服,都穿了两年了,脚穿的是妈妈手工做的千层底黑灯草绒方口布鞋,一双蓝色丝光袜,头发还是乡下妹子梳的两条麻花辫子,唯有那喝山泉水长大的山里妹子特有的俊美给她添了彩。她默默地回到自己房间,打开行李箱,拿出两年来打工的积蓄,咬牙说,我要上街去买一套,不!两套,三套城里妹子穿的时装,还要把头发打理一下,然后再去学学城里人做生意的经验,看看他们是咋做生意的哟!遇到突如其来的事咋应对……

7

她关了铺子,换上那套白色的确良衬衣和那条蓝色的裙子,骑着自行车往街上赶。一路上,她的鼻子一阵又一阵发酸,转眼来到街中心,她下车推着自行车一边走,一边侧头看看哪家女装好看,她在一家女装店停下,架好自行车,进店在导购的指导下,仔细地挑选着喜爱的服装。“林宇霞!”身后突然有人喊,她回过头来,一个身穿休闲服的俊朗青年,在向她微笑。“哟,这不是刘云吗?”那不是高中同学刘云吗?她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了同学,她窘迫、紧张,手捂着胸口,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转回身,低头看着地下,她恨不得钻进地缝藏起来,但已经遇见了,躲还是躲不掉,不如大方一点,对啊,有啥了不起的嘛,她想。她等气息回到胸腔,整个身心放松了,她转身,大方地喊道。“宇霞,真的是你,几年不见,长高了,更美了哈,我都不敢认了!”刘云正在那里仔细地回想着宇霞上学时的模样,怀疑自己是不是喊错了,因为他只看见宇霞的一个侧面,当时宇霞正侧面挑选衣服,可刚才宇霞回头时,他明明看清是林宇霞……此刻突然听宇霞喊他,他更确定了自己没有认错人,他走到宇霞面前热情地伸出了手,笑着对宇霞说。宇霞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还是长高了,起码有一米七几了,更帅了哈!”她也伸出手和刘云的手握了握。刘云既是宇霞的高中同学,又是高中班主任刘中华老师的儿子,上学时,他们同班,刘云是班长,宇霞是学习委员,常一起开展班上的工作,她常到刘老师那里请教难题,加上他们都喜欢音乐,交往比较多的。“刘云,刘老师好吗?”“好,进城了不去看看老师吗?”“要去,当然要去看看老师,混得好不好都是他的学生,是不?”宇霞见刘云对自己还像上学时那样的亲切自然、真诚,没有一点城里人的架子和做作,她又恢复了当年的顽皮。“那走吧……”刘云幽默地用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他们相视一下,会心地笑起来……宇霞转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商店里的衣服,看了老师再回来买吧,她想。“你现在在做啥子工作?宇霞。”“混饭吃罢。”宇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她不禁鼻子又酸酸的,她努力克制着,“你呢,在做啥子工作?”“也是混饭吃,子承父业,在教书。”转眼他们到了学校,宇霞望着这熟悉的教学大楼,心中感到无比的温暖。她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同学们的欢歌笑语,她想起和同学刘云、邓非在一起时,他们拉小提琴、手风琴、弹吉它、吹口琴,她唱歌的情景,想起邓非的霸道,自己又不买邓非的账,总要他哄才和他合唱的样子,她忍不着笑意在她的脸上荡漾开来却又热泪盈眶……想起老师的谆谆教诲和每个老师上课时习惯的动作。啊!老师,辛勤的园丁,社会上的师傅们和你们相比,差距太大……“爸,你看谁来看你来了!”刘云的声音打断了宇霞的思绪。刘老师的家和学校相邻,在教师宿舍楼二楼,她上学时常到老师家听老师讲难题,所以她还像上学时那样很随便地走进了老师的家,“老师,学生没出息,毕业几年了,也没来看您,今天在街上碰见刘云,才来看望老师!”宇霞几年没见到刘老师了,刘老师还是那么的慈祥,还是原来适中的身材,只是眼角多了些皱纹,是啊,岁月不饶人,老师也五十多岁了,宇霞想到这里,不好意思地对刘老师说。“坐,宇霞,别这样说,来!给老师讲讲毕业后的生活和工作,宇翔,晓兰他们咋样了?”刘老师亲切地对宇霞说。“老师,我……”突然见到老师和同学,见到他们还是像上学时一样的亲切和关心自已,她心里突然暖和起来,有种回家的感觉,一听老师这么问,想到这几年在外受的苦和委屈,宇霞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眼里生出水来。她像孩子一样坐在老师对面,把所有的委屈都对老师讲了,像上学时那样,心里咋想就咋说,她还说连自己的二娘都是那样刻薄势利之人……“宇霞,别难过,你这不也走过来了吗?出门在外,首先要相信自己,多学技术,吃一堑长一智,走好自己的路,别人说啥并不重要!”宇霞接着把宇翔和晓兰的遭遇告诉了刘云和老师,并告诉他们,宇翔并没有因此而倒下去,他更加勤奋了。村民们知道了水稻受害的原因是因为自然灾害使水稻得了稻瘟病、纹枯病等,知道种田必须要懂科学技术,于是推选懂科学技术的林宇翔为莲花山村民委员会主任,带领青年继续改变家乡的面貌。莲花山竹子、石头很多,他想把这些得天独厚的资源利用起来,那些竹子非常适合竹编,石头适合石雕,可是没技术,宇翔想方设法四处打听哪里有石雕的师傅,哪里有竹编技艺的师傅,和老村长一起动员想学技术的青年到外地学习技术。现在,村里组织去外地学习竹编、石雕技术的几个青年快回乡了。老师和刘云听着宇霞的讲诉,忧喜交加,忧的是晓兰和宇翔这对有情人终被拆散,以及可悲又可怜的晓兰父母;可喜的是宇翔并没有因此而消沉,反而更加坚强勤奋……转眼,春天和着春风细雨悄悄来临,湖水也变得青绿起来,柳枝在春水湿润中变得柔美而抽出嫩黄,天地也似乎变得光亮起来,春水流处,春前草渐渐柔曼成碧绿的裙裾,桃李转眼间把洁白与绯红点染枝头。星期天,宇霞又到刘老师家看望老师,自上次到刘老师家后,宇霞就常在星期天,有空就到老师家坐坐,和老师东南西北地聊一会,也把工作和生活中的烦恼给老师说说,当然更多的是来看看老师,听听老师的指点。“宇霞,你在沙发店有好长时间了?自己能独立制作吗?”这一次,刘老师开口便问。“二年多了,完全可以了。”“那你咋不能自己开店呢?”“呀!开店要资金,要有原材料进货渠道,还要……”宇霞列举了一大堆问题和困难。“资金,我们可以借给你。你不用摇头!”宇霞听刘老师这样说,头摇得像拨郎鼓。“等你赚了钱再还我啊!”刘老师说。“那咋好意思哟!”宇霞没想到老师会这么关心支持她,她毫无准备,只能实话实话。“你不用客气,我们愿意帮你呀!”刘老师边说边看着刘云,示意刘云说话。“当然,当然!”刘云急忙回应。“人手不够,也可以招聘呀!”“我们共同来想办法。”老师让我想想哈,她觉得老师的建议是对的,她既开心又感动,她认真深思后,觉得自己若有资金,人手的话,自己能行的。因为从钉沙发架子、做沙发套子和二娘一起去进货等等一系列技术等等,她都很熟悉了。就这样,三人的意见基本统一了。原来,刘老师早就想帮助自己的学生独立创业,只是还不晓得宇霞的手艺咋样,能不能独立开店了,所以他没把他的想法告诉刘云,以至刘云一时不晓得咋回答父亲。林宇霞在刘云父子的支持鼓励下,经过一番努力,独自开店,自己当起了沙发老板。她请了在外打零工的同乡青年张新和陈晓,来帮自己,取名“宇霞沙发店”由于宇霞的手艺好,做出的沙发样式新颖,别具一格,质量好,加之刘云四处联系生意,故生意十分兴隆。此刻,宇霞才意识到,二娘对她所做的一切,不是对她刻薄,其实是在锻炼她,让她学整套做沙发的技术,和独立经营的能力……宇霞非常感动,记得那时她和二娘说出她要出去自己开沙发店时的想法,“哟,小姑娘终于长大了哈,翅膀硬了,要飞翔了哟。”二娘非常高兴,拍着她的肩说。二娘支持她,帮她选地段,晓得她资金不足,借了三万多块钱给她做本钱。宇霞开店时,二娘到她的店讲话以示鼓励,她怕宇霞一个人忙不过来,让自己店里的熟手到宇霞店里当师傅,还把自己的一些顾客介绍给她。

8

那年夏天,去外地学习的青年回到了家乡,宇翔把村里愿意学习竹编,石雕的村民组织起来,把他们分成两个组:一组是竹编工艺品,一组是石雕工艺品。就地取材,经他们学习、摸索后编出的竹鸡,竹篮,竹凤等等都栩栩如生;雕刻的石龙,石马小巧玲珑龙腾虎跃,特别是《八骏图》中的骏马更是维妙维肖。但由于消费水准的限制,在本县销路举步维艰。为此,林宇翔非常焦虑,咋才能打开市场销路呢?他和几个从外地学习回来的青年商量,看看能不能拿到他们学习的那个地方或他们销售的地方去销售。但也没拿出个好的方案。组里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女孩一直暗恋着宇翔,她叫李静,家和宇翔家不是一个生产队,但是他们的家在两个生产队交界的地方,喊一声都听得见。晓兰出嫁时,曾轰动了全村,那时的李静还在上学,不懂大人们的事,等她毕业后,看到宇翔艰辛地带领莲花山的儿女们为山村的脱贫致富而奋斗,她渐渐喜欢并爱上了林宇翔,可是她又不好意思告诉林宇翔,也不敢和家里人说,她想,她要和她喜欢的人一起为家乡的建设出力,她晓得宇翔忙村上的事,没时间照顾家里,她就总是找借口常到宇翔家帮他妈妈做事,宇翔哥,宇翔哥的叫着。湛蓝的天空布着稀疏的星星,月光也蒙蒙的,溪边的青蛙、蟋蟀此起彼伏地弹着琴,唱着歌,小溪水也唱着和声奔跑。宇翔来到他和晓兰常约会的小溪边,坐在石头上望着月亮,望着星星,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此时,他心里默默地念叨,晓兰啊,要是有你在身边多好哦,和我一起为家乡而奋斗,一起为家乡的一点点小变化而高兴,如今我们的竹编,石雕工艺品虽然美轮美奂,但却没有好的销路,打不开市场。要是有你在,和我一起想办法多好哦,我想你那么聪明伶俐,一定会想出好办法的。“宇翔哥,我找你好久了,愿来你在这里!”宇翔转回头一看,一个姑娘正向他走来,“李静!”他喊到。“你找我,来,我正在思索我们的竹编工艺品和石雕工艺品的销路问题。”宇翔站起身来风趣地说,“我想我到这里来,看看有没有仙女指领,还真有哈……”“在哪里啊?宇翔哥。”此时李静也来到宇翔身边。“这不来了嘛……”李静四处张望……宇翔看她这反应,哈哈大笑起来。李静听着宇翔的笑声,看宇翔的神态,这才反应过来“你好幽默!宇翔哥。”他们一起开心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尔后他们在莲花山的小溪河畔静静地坐着,都在苦苦思索着工艺品的销路。“宇翔哥,听说广州的工艺品很畅销,改革开放了,很多的外国商人和游人喜欢国内的工艺品……那天我去县城亲戚家吃喜酒时,听他们聊天时说的。恰好我有一个亲戚在广州,我们可不可以去试试哟?”李静打破了沉默。“嗨!你咋不早说呢?太好了,当然可以嘛,你向你广州的那个亲戚证实一下你在县城亲戚家听说的情況并介绍一下我们的工艺品,看看他咋说。不!不管他咋说,我们都要亲自去看看。”宇翔听到这个好消息,他兴奋地语无伦次,边说边否定自己的最初决定。“对!到时我们把竹编和石雕作品,各带一些样品,去试试。”“好!就这么定了!”宇翔激动地一把握住李静的双手说。“我代表全村乡亲们谢谢你,李静,你为我们全村打开了一扇新生之门!”“我,这还没成功呢!”李静红着脸,羞涩地低下了头。宇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说:“我太兴奋了!”“你能和我一起去吗?我想过两天就动身。”李静娇羞而期待地望着宇翔。“不,明天你就去。”宇翔看到李静失望的样子,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话没说明白,忙补充道:“我是说,不要等两天,一天也不能等,明天你就去跟你广州的亲戚打个电话跟他聊一下有关消息,不管怎样,我们得亲自去一趟,这么重要的事,我肯定和你一起去。”此时,柔美的月光照在李静嫣红娇羞的脸上,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更加美丽动人。宇翔觉得她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可爱,心中涌动着一种纯真的情愫。他走到李静身边,用手轻轻抚摸着李静的发梢,温柔地说:“傻丫头,我咋能不去呢?谢谢你,想到这么好的办法,不管啥子结果都去试试,傻丫头。”宇翔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李静的鼻子。“好了,时候不早了,回去准备准备吧。”宇翔说完转身向回走,走了几步,听后面没动静,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他回过头紧走几步到李静身边,亲切地说:“小静,你是我亲妹妹该多好啊!”李静刚才被宇翔的话和温柔的动作弄的站在那里萌萌的,突然被宇翔的话唤醒,听到这话,泪水悄悄地从眼角滑落,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你就把我当亲妹妹吧,宇翔哥,我愿意的!”李静眼泪汪汪地对宇翔喊道,随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地下转动……宇翔情不自禁地把李静拥入怀中:“好妹妹!”右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宇翔想着自己和晓兰曾经在这里约会的情景和他们生活的困苦。他何尝不晓得李静对自己的爱是多么的纯情和真挚,可自己的心里除了晓兰,谁也进不去,他不能害了可爱的李静妹子,此刻他心里涌出无比的伤疼,他的鼻子酸酸的,泪水猛然冲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

作者简介

佘建珍,笔名,河清,四川省眉山市彭山区人,彭山区作协会员,四川省成都市青羊区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眉山日报》、《四川法制报》、《华西都市报》《彭祖山》等纸媒和省内外各级电子平台,发表中篇小说《瓠子湾的儿女》及一些短篇和散文以及大量诗作。诗歌《活着的纯净》选入《四川省白衣执甲抗疫诗精选》,《中国精神》选入中华诗歌大全网。一些作品获省、区、仓央嘉措梵音海国际华语诗歌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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