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枪不杀,赶紧投降!”一声呼喊打破了深山的宁静,高亢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一群警察正拿枪指着远处的洞穴,警惕地盯着洞口,生怕飞出来一只蚊子。
警察身后的山上是乌泱泱的人群,大家都在恶狠狠地盯着洞口,仿佛恶狼捕食一样,眼睛里闪烁着仇恨的光,僵持了很久,洞穴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突然,一颗手榴弹穿过长空,直入远处的洞穴,随后便是一声巨响,洞穴里浓烟滚滚,阻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前面的警察趁着烟雾又朝着洞里连开了数枪……
警察之所以出动这么多人,是在抓潜逃了15年的,中国最后一个土匪——覃国卿。
等到烟雾散开后,警察又在洞外等了一会才进去,却发现,覃国卿已经被炸死,他的老婆挺着大肚子躺在地上,尚未死亡。
事后警察才知道,覃国卿是有机会逃走的,之所以没逃,是因为她的老婆。
落草为寇1919年,当时的中国正在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爱国运动。而在湖南张家界青安坪的一户不起眼的覃姓人家里,却诞生了一个婴儿,覃家家主覃新斋非常高兴,大手一挥,给了接生婆不少赏钱。
其实,这个婴儿是覃新斋的第六个孩子,然而因为前面两个儿子都身患残疾,接着又是三个女儿,所以覃新斋在得到这个身体健康的小儿子后欣喜过望,在经过反复斟酌后,覃新斋为自己的小儿子取名覃国卿,既温婉又大气。
覃新斋作为独霸一方的恶霸,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而覃国卿作为覃新斋的“接班人”,自然而然地沾染了一身恶习,在十几岁的年纪时,覃国卿就已经表现的非常顽劣。
对于儿子这样的情况,覃新斋非常高兴,他不仅不教导儿子“改邪归正”,还经常带着覃国卿出入烟馆和赌场等不良场所,扎根在覃国卿身上的恶习这样日复一日地滋生和膨胀。
1934年11月,贺龙带着红军部队来到湘西地区,建立了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开始打土豪,分田地。
覃新斋因为作恶多端,直接被人民政府处决,覃家的万贯家财也被充了公,一夕之间,覃国卿从肆意妄为的阔少爷沦为丧家之犬。
15岁的覃国卿并不能意识到自己父亲对乡民的迫害有多严重,也不愿去承认覃新斋是罪有应得。
他反而认为,是红军建立的人民政府为了财产杀害了自己的父亲,从而夺走了自己的一切,于是覃国卿便开始千方百计地寻找机会“复仇”。
1935年秋天,在红军从张家界撤离后,湖南各地纷纷办起了民团,张家界也不例外。
覃国卿趁机到义安乡民团做了一名土著武装士兵。就是在这里,覃国卿练成了百步穿杨的好枪法,为他以后成为悍匪奠定了基础。
除了打得一手好枪法,覃国卿在其他训练项目中也很突出,每次比赛都名列前茅,因此赢得了上级的赏识,被命名为民团的班长。
后来,民团解散了,覃国卿带着枪支回到了老家青安坪,没有去处的覃国卿投靠了时任青安坪联保主任的堂叔覃学吾,覃学吾对他十分看重,常常委以重任。
然而覃国卿并不是知恩图报的人,他不但没有好好为覃学吾做事,还惦记上了年轻貌美的堂婶,为了得到堂婶,覃国卿在私下里,多次对其威逼利诱,在其拒绝后,甚至不惜用强,最后成功霸占了堂婶。
之后,覃国卿又经常胁迫堂婶,与其多次发生关系,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覃国卿和堂婶的丑事后来还是被覃学吾发现了,就在覃学吾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处理覃国卿的时候,覃国卿毫不迟疑将枪口对准谭学吾。
一声枪响过后,覃学吾倒在了血泊中,再也没有了动静。堂婶吓得浑身发抖,惊恐地看着覃国卿。覃国卿看着堂婶熟悉的面孔,没有丝毫的犹豫,淡定地又开一枪,结束了堂婶的性命,在确认堂叔和堂婶都已经死亡后,覃国卿头也不回地拿着枪离开了。
覃国卿杀了人,青安坪是不能再待了,他心一横,便上山投靠了土匪头子覃天宝,打算落草为寇,成为土匪,这一年覃国卿才19岁。
高光时刻
在跟着覃天宝后,覃国卿混得如鱼得水,他曾在两天之内抢了三伙客商,不久之后就被提升为中队长,在土匪窝里颇有盛名,也深得谭天宝的赏识。
可是接下来覃国卿做的两件事让覃天宝也为之胆寒,再也不敢将其留在身边。
有一次,覃天宝和覃国卿在一起喝酒聊天,那时的两人意气风发,各种豪言壮语让酒桌上的气氛更加热烈,覃天宝看到比自己年龄小很多的覃国卿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就打算逗逗他,随口说了一句:“就算你胆子再大,也不敢拿人的心脏下酒吧?”
听到覃天宝的话,覃国卿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道:“怎么不敢?”随即拿起匕首把身边一个小弟的心脏挖了出来,并吩咐人拿去炒熟。
心脏被端上桌后,覃国卿随意夹起一块儿就放进嘴里,边咀嚼边招呼覃天宝一起吃。看着覃国卿不以为意的样子,覃天宝目瞪口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心狠手辣了,想不到眼前的这个毛头小子比自己更胜一筹。
还有一次,覃国卿手下的一个小弟在打劫的过程中受了伤,覃国卿听说后,随即带着一队人马血洗了那个山寨,将里面的人杀得一干二净,房子也被烧的一间不剩。
看到年纪轻轻的覃国卿如此心狠手辣,覃天宝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被覃国卿干掉,便送给覃国卿十条枪,让他自立门户,覃国卿在拿到枪后,又回到了青安坪,拉了一批人,成立了一个小队,自封队长。
覃国卿在青安坪安定下来后,开始招兵买马,期间还吞掉了另外一窝规模较大的土匪,占有了他们的武器和人员。
此后,覃国卿的土匪队伍发展迅速,从1937年到1947年这十年时间里,覃国卿的队伍扩充到三四百人,活动范围也横跨了六七个县。
这时的覃国卿,在拥有了绝对的权力和财富后,还遇到了真爱田玉莲。
1948年3月,覃国卿在附近的桑植县打劫时,遇到了一户人家迎娶新娘,覃国卿逼停了送亲队伍,径直走进花轿揭开了新娘田玉莲的盖头,看到田玉莲的那一刻,简直惊为天人,覃国卿被田玉莲的美貌打动,于是覃国卿便将田玉莲连人带花轿一起虏到了山寨。
为了讨田玉莲的欢心,让她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覃国卿用尽了手段。
为了满足田玉莲“明媒正娶”的要求,覃国卿大摆筵席,宴请四方,请了周围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给了田玉莲一场体面的婚礼,让18岁的田玉莲成了自己名正言顺的“压寨夫人”。
有了名分,田玉莲在山寨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出门前呼后拥,还经常受邀参加各种饭局,俨然一个阔太太。
覃国卿对田玉莲宠爱有加,百依百顺,田玉莲十分喜欢看戏,但是去县城看戏的路程过于遥远,覃国卿就为田玉莲寻来一个很出名的戏班子专门为其表演,就这样,田玉莲渐渐被覃国卿打动,甘愿从一个正经出身,前途无量的女学生变成土匪的女人。
1949年10月,国民党一军队途径青安坪,覃国卿和田玉莲带领一队土匪去抢劫枪支武器,其中一名青年青年军官不肯缴枪,田玉莲一枪将其打死,这是田玉莲第一次杀人,奇怪的是,田玉莲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像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觉得十分有趣。
此后,覃国卿和田玉莲夫唱妇随,两人带领众匪徒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当地老百姓闻风丧胆,对他们恨得牙痒痒却敢怒不敢言。
当时,国民党因为在大陆的政权崩溃,所以随意加封土匪,企图让土匪们与解放军对抗,替国民党夺回政权,覃国卿的队伍被国民党收编为第六团,覃国卿自称司令,田玉莲为副司令,一时间风光无限。
穷途末路新中国成立以后,解放军部队开始大肆剿匪,匪患最严重的湘西更是被当成重中之重,不少土匪被解放军的威名震慑到,主动缴械投降,少数企图抵抗解放军的土匪也会被迅速剿灭。
但是覃国卿和田玉莲却依然我行我素,完全不把新政权放在眼里,继续顶风作案。
1950年3月,覃国卿带领手下三百多名匪徒袭击了驻扎在山里的解放军战士,造成12名解放军战士牺牲,40余间民房被烧毁,看着自己的“战果”,覃国卿得意洋洋,临走前还放下狠话:“谁要是敢去通风报信,老子诛灭他九族!”
同年5月,政府为了救济当地穷苦百姓,运来了5船大米,覃国卿得到消息后便带领一众匪徒埋伏在货船必经的道路上,等到解放军押送货船经过时,覃国卿一声令下,解放军战士被打得措手不及。在双方战斗中,6名解放军战士被打死,粮食也被覃国卿抢了过去。
就是这次行动彻底触怒了以民为先的解放军,在得到消息后,当地军区立刻着手对覃国卿等一众匪徒进行清剿。剿匪部队采取武力清剿和政治瓦解相结合的方法,解放军鼓励当地分得田地,建立政权的农民和地方驻军一起同心协力,共同搜捕土匪。
在当地军民的努力下,所有在逃土匪的名单被整理出来,剿匪工作有了针对性,一段时间后,周围的土匪几乎被清剿完毕,覃国卿的手下也一个个被逐步消灭。
到了1958年年底,整个湘西登记在册但是还未被逮捕归案的土匪只剩下覃国卿和田玉莲。
为了抓住这两个穷凶极恶之徒,吉首军分区和湘西自治州公安局在青安坪设立剿匪总指挥部,指挥部动用了大批人马,在山上展开地毯式搜索,可是好多天过去了,仍没有发现覃国卿和田玉莲的踪迹。
于是有些当地老百姓猜测覃国卿和田玉莲两人已经逃离大陆远赴台湾了。处理完当地的匪患问题,剿匪人员在1961年撤离了青安坪,覃国卿和田玉莲的名字被渐渐淡忘。
直到1963年,覃国卿在一个集市上采购生活用品时被发现,顿时引起了当地民众的恐慌,但是经过一番搜寻,还是未能发现覃国卿的足迹。
1964年8月26日,永顺县的两位少年误打误撞进了深山,被覃国卿和田玉莲抓了起来,后两位少年趁着天黑从山上滚了下来,顺利逃脱魔掌。
从山上下来后,两位少年第一时间跑到了当地公安局报了案,据两位少年所说,他们是被一男一女绑架的,男的个子矮小,蓝布便衣,裤子上打满了补丁,女的身材高大,脑后随便梳着一个发髻。两个人都穿着草鞋,脚边还有两支长枪和一些子弹,女的腰间还别着两把手枪。
公安局的领导听到两位少年的描述,立马断定:“这就是我们一直辛苦寻找的覃国卿和田玉莲!”当即组织民兵搜山,随后在山上的一处岩槽里发现了覃国卿和田玉莲搭建的棚子,还有一些食物和日常生活用品,但是依旧没有找到两人。
1965年1月1日,湖南省军区,公安和民兵一起出动,进行了自建国以来的第二次声势浩大的剿匪行动。
3月23日,覃国卿和田玉莲朝着三个上山砍柴的农民开了枪,其中一个当场死亡,另外两个凭借着敏捷的身手逃回了村里,为剿匪小分队提供了线索。
当晚,桑植县党政军部门召开联席会议,制定了剿匪策略,次日凌晨两点四十分,三县部队、民兵和群众7000多人重重包围了九天洞一带的大小山头。
面对山头上的层层包围,覃国卿和田玉莲没有坐以待毙,他们努力寻找着包围圈的薄弱之处,三次进行突围,但是都以失败告终,走投无路的两人最终躲进了一处山洞,由于地形原因,覃国卿和田玉莲藏身的山洞十分隐秘,很难被发现。
为了尽快找到覃国卿和田玉莲,3月24日清晨,剿匪大军又对山头进行了一次大搜索,根据线索一步步缩小范围,最终将目标定在了覃国卿和田玉莲藏身的山洞,但是剿匪大军发现此山洞极难靠近,上下左右都有天然屏障。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剿匪大军的领导拿着喇叭多次对洞中喊话,并承诺缴枪不杀,可是覃国卿却不听劝阻,自认为山洞处地形复杂,自己又熟悉周围环境,肯定能突围出去。
可是正当覃国卿找到了突破口,准备再次突围时,突然听到了田玉莲痛苦的呻吟声:“我肚子好疼,恐怕是要生了……”覃国卿看了一眼捂着肚子,表情痛苦狰狞的田玉莲,迟疑了一会儿便放下手枪,扶着田玉莲坐了下来,又赶忙搜寻干草铺在地上,准备让田玉莲躺下生产。
可是还没等田玉莲将孩子生下,山洞内突然一声巨响,浓烟过后,杀人如麻的覃国卿终于成了一具尸体,剿匪大军用一颗手榴弹结束了覃国卿的性命。田玉莲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由于其作恶多端,所以在她生产完之后便被处决了。
后来,在对两人的遗物,以及躲藏地方进行详细的调查后,众人推测:自大规模剿匪开始,覃国卿和田玉莲一起逃亡15年,在久居深山的日子里,两人生育过5个子女,但是为了避免孩子的哭闹会招来外人,覃国卿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掐死了。
覃国卿一生作恶,甚至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毫不怜惜,可是对田玉莲却有着一份别样的感情,甚至在最后的时刻也没有抛弃行动不便的田玉莲,独自逃离,或许田玉莲就是覃国卿的最后一丝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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