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清末民初之际,不知打哪里刮来了一股子邪风,南北两地一时间兴起许多挂羊头卖狗肉的“名庵宝刹”。
有人或许要问,庵院佛寺度人为善,多修多建,不应当是好事么?
嗟乎!诸位有所不知,这一类“名庵宝刹”并非清净地,而是风月场。那一个个花容月貌的妙尼,表面是三宝弟子,暗地里干得却尽是些龌龊勾当。
君不见,佛祖面前,香烟之间,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公子王孙,游宴行乐,好不快活。似笔者这等天下少有的老实男人,只是想一想,就禁不住要念阿弥陀佛哩。
此般邪气,以广州尤甚,当地管那些剃发修行的女子唤作师姑,而将此等羞于言表的行当称呼为“师姑钓”。
列位看官休要小看这一行当,其中人物也有三六九等之别。那些老丑不能待客的,不分白昼地伺候“庵主”,以及那些年轻的“师妹”们。这一类师姑,需将裤脚用绳子扎起来,故称“扎裤尼”;而那些饶有姿色,不扎裤脚的,则称为“摇钱尼”。这个称呼极好,足够形象。
民国初年,广州“金觉庵”的师傅觉持,原名金赖,本是苏州名妓,后来嫁给广州巨富周东升为妾。本以为能够从良过一过姨太太的富贵日子,难料想周东升破产后携正室跑路,却将她丢在人生地不熟的广州城里不管不顾。
好在金赖见多识广,熟谙生存之道,于是削去头发,摇身一变成了师姑。凭借好手段,仅一年光景,便赚得盆满钵满。随后用这些钱在平地上修了一座庵院,取名“金觉庵”,笼络一大帮秦楼楚馆中的“有志之士”,在这大好的庵院之中,干起了暗门子的营生。
正是:“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庵不在大,有妙尼则名。”
买卖干大了之后,原名金赖的觉持师傅紧忙扩建了地盘,召集城中无赖,给予他们好处,让他们在育婴堂、孤儿院、贫苦人家,乃至人贩子的手中,挑选面目姣好的女童,或以收养为名,或用金钱收买,或强横绑架,置于庵中,由她亲自进行训练。
还有许多良家妇女,或是殁了丈夫的新寡之人,只要被她看上,就必须设法搞到手不可。她手下有八条恶汉,唤作“八大金刚”,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厉害角色,还有一帮子善用熏香蒙汗药“拍花子”,以及一些倒卖婴胎紫河车的“稳婆子”,这些社会渣滓对她忠心耿耿,甘心受她驱使,只要她发话,立马为她卖命。
在“金觉庵”,有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姐姐称为“大虾”,妹妹为“细虾”,她二人不但深得觉持师傅真传,觉持师傅更是不惜重金为其聘请国画大师、书法名家,使这对姐妹花能写蝇头小楷,潇洒几笔就可成画。一时之间,名声大噪,非千金不能会其面。
另有一位妙尼法号印月,以擅长山水画驰名,她的一幅画竟比大家之作还要难求。有时,她因为对画作不甚满意,便随手搓成一团,掷入字纸篓,“扎裤尼”如获至宝般争相拾起,装潢成轴,拿到市上去卖,必有人高价争购。
另有妙尼清云,棋艺堪称一绝,城中名家与之对弈,竟不是其对手。
还有清风、净月两个妙尼,以琴技、舞技驰名广州城,“施主”想要听其抚琴,观其舞姿,没有真金白银是万万不能的。
曾有一位文学大师,听闻“金觉庵”的名声,忍不住携重金前往一探,意在找寻灵感,付诸于笔墨之下。
事后,他意犹未尽地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刚到门前,即有一“知客”妙尼款款相迎,合掌曰:“阿弥陀佛,请贵檀越进来。”
随她进到里面,好个金碧辉煌之所在。再进“禅房”,珠帘一卷,清香扑面,似有迷魂之力,使人飘飘然如入仙境;四壁镶嵌壁灯,那灯光随时变幻,或红或绿,叫人心意飘摇,难以自持;房中摆设,极尽典雅,古琴横陈,斜放琵琶;书架上放满各种古籍,曲格橱柜摆放着名贵古玩,细细一品,竟全是真品,无一件赝品。此古朴清幽之所,焉是那些蝇营狗苟所在能相比的。
不多时,有一妙尼含笑而入,玄色丝罗,内美依稀;足蹬丝履,手持念珠,头戴尼冠;丰容艳丽,明眸皓齿,点绛唇,画娥眉;谈吐脱俗,秋波含情。与她谈论《大藏》经典,竟能侃侃而谈其中精要。兴之所至,琴弹一曲,唱《好了歌》:“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泪眼婆娑,让人动情。
看官,此番描述如何?似这等神仙宝地,试问又有几人不为之倾倒,流连忘返?纵使那些妙尼使出“丁娘十索”的手段,敢问又有几人不乖乖地拿钱?休要看低了这些妙尼与这个行当,如今女子能与之相较才艺者试问又有几人?那些所谓的名媛、佛媛,不过是空有其表罢了,远不及这些妙尼实在。
好了,拙文一篇,就此打住。想看更多老年间的新鲜事儿,还须关注“大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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