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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雪天,麻雀渐飞渐远……

那年雪天,麻雀渐飞渐远……

图@Fumi_Koike [日]

xuetian > 雪天

散文 / 刘卫东

时光如梭,转眼就到了年底。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中雪,气温也随之下降,达今年新低。我走进有地暖的房间,感觉燥热,浑身不舒服。现在,由于气候变暖,冬天越来越不像冬天,很少下雪。就算下场雪,也跟还债似的,抑郁寡欢,极不情愿。

记得童年的冬天,雪下得真够大。施耐庵老先生在书中说“那雪下的正紧”,一个“紧”字境界全出。可以想象,雪片大如鹅毛,被西北风卷着,铺天盖地,无边无际,有时候四五天都不停歇,把日子逼得喘不过气来。

那时天儿也特别冷。不像现在,羽绒服,保暖裤,全副武装,本来就是暖冬,又穿成这个样子。小时候,无非就是棉衣棉裤棉鞋什么的。没有棉鞋穿的话,还有一种价廉的蒲窝,它用蒲草做成的,就像一个鸟窝。

那年雪天,麻雀渐飞渐远……

蒲窝倒是挺保暖的,但是穿在脚上,又笨又重。你想,那时候这些个半大小子,冬天喜欢玩雪仗、滚雪球、堆雪人、滑冰、打皮猴(转陀螺)、雪地捕鸟,哪儿受得了这种束缚。于是就脱掉了蒲窝,穿着单鞋,在雪地上玩得怎一个“疯”字了得。脚冻得哪怕跟个萝卜似的,也在所不惜。

回到家的结局可想而知,轻则一顿痛骂,重则苕帚疙瘩伺候。皮肉之苦过去,第二天又是这样。那时候的冬天,哪个孩子的手脚不是被冻皲冻肿好几回。但这依然阻挡不住冰雪对我们的诱惑。尤其是滑冰。这冰雪世界没有了滑冰,还有什么乐趣而言

过去滑冰跟现在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现在若是旱冰的话,穿的是带轮子的鞋;若是在水结成的冰面上滑,穿的是带冰刃的鞋。并且还要经过专门训练,你看那些接受训练的孩子,弓着腰、甩着手、八字步,有模有样的,就跟电视上看到的。

那时冰鞋都是自己做的,两块木板,箍上两根平行的铁丝,一双冰鞋就做好了。我们一帮半大小子,经常玩比赛。这冰鞋的制作,邻家王姓大哥最为地道了。在木板上抠两道槽,嵌进两根锯条,这滑起冰来,“嗖”“嗖”的,谁能撵得上?

那时候也没有专门训练,完全是野路子,摔几个仰歪蹬是免不了的,无师自通,还就学会了。遇到冰层塌陷,那就没什么客气好讲了,结局就是一个:落汤鸡。这不,小胖太重,一不小心掉进冰窟窿里了,我们顾不得滑了,七手八脚地开始捞人。这小胖还没捞得出来,这边大军又耐不住性子,也掉进去了,幸亏水不深,我们把俩落汤鸡捞上来,就回家了。至于他俩是不是挨揍了,只有天知道。

那年雪天,麻雀渐飞渐远……

每年冬天都得来这么好几下,我们个个都是属鸡的,记吃不记打,下一年的冬天又继续重复着这样的故事。我们滑冰的那条河的上游有个肉联厂,经常有洗猪的水流下来,这种水结成的冰,具有柔韧性,不容易塌陷,这种冰甚至都起浮了它也不塌,我们互相招呼着一上一下地滑着,个个都成了追风少年。

“打皮猴”是我们北方小时候对“打陀螺”的叫法。小时候,没有现成的陀螺,都是自己做。记得,爸爸给我做了一个。找来一根直径五六公分的圆松,横在凳子上,一脚用力踩着,一手用刀在悬空的一端削着,一直削成尖状,在尖头上再嵌进去一粒沙子(其实就是轴承里的钢珠),根据松木的直径,截取“皮猴”的长度,一个皮猴就制作好了。

这打皮猴也是很讲究地方的,必须是光滑的地面。那时候水泥地很少,哪儿有什么光滑的地面,于是这冬天光滑的冰面就成了我们的乐园。我们拿着皮猴来到冰面上,就可以随意地虐待它了。还记得,那挥鞭的动作,不亚于今天公园里那些抽陀螺的大爷。后来读过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浪淘沙•北戴河》,对其中“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一句,印象尤其深刻,你看这挥鞭抽皮猴的动作是不是颇有“魏武挥鞭“的豪爽?

有人问,这钢珠是从哪儿来的。还记得那个年代的修车铺吗,我们死乞白赖、软缠硬磨,好话说尽,终于修车师傅不耐烦了,就给我们每人一粒钢珠,说“一边去吧!”我们于是一哄而散,满载而归了。

那年雪天,麻雀渐飞渐远……

有一次我把“皮猴”玩进冰窟窿里,怎么也够不着了,哭丧着脸就回家了。也不敢说,只好模仿着爸爸的样子,自己做了一个,转起来跟个醉汉似的,东倒西歪。哪知道是截长了,皮猴的重心太高才这个样子。截去一段后,转起来就稳当多了。转着转着,眼看不行了,就又一鞭子下去,那皮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又发了疯似地转起来。

我们也有比赛,看谁的皮猴转的时间长,谁就赢了。后来我们不满足这单调的形式,就在皮猴上用水彩笔涂上各种颜色,转起来五颜六色的。我们打皮猴的童年,也在这洁白的冰雪中,变得五彩斑斓。

最难忘的就是雪地捕鸟。

这下了一夜的雪,天亮时终于停了,隔壁小菊就来约我了。“哥,我们今天去捕鸟吧?”她挎着个柳条筐,拿着根木棍,和一小袋金灿灿的小米。我明知故问“怎么个捕法?”“哥,你跟我来”,我们又招呼了小胖和大军一起去。

我们找了一块平整的雪面,小菊用木棍把柳条筐支起来,在筺底撒了一把小米。小菊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根绳子,一头系在那根木棍着地的一端,我们牵着绳子的另一头,躲到大约十几米远的一个草垛后面,悄悄地观察着鸟儿的动静。很有一种不见鬼子不挂弦的感觉。

我们耐着性子等着鸟儿进筺觅食,等了好久,不要说鸟了,连根鸟毛也没见。要知道这是雪后,天儿特别冷,我们都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小菊说“再坚持一会儿,一定会有鸟儿的”。这时,一只麻雀落了下来,它蹦蹦跳跳地来到筺沿外,东张西望,很警惕的样子。

那年雪天,麻雀渐飞渐远……

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地看着这只麻雀,生怕吓着它。它观察了一会儿,觉得没有危险了,就跳进筺里,开始啄小米。我刚要拉绳子,小菊急忙用手势止住了我。这时,不知道是感应,还是先前那只麻雀传递了什么信息,又有几只麻雀跳进筺底。小菊向我使了个眼神,我一拉,那只筺倒扣了下来,可怜那几只麻雀,全被扣进了筺里。我们隔着筺缝,数了数,一共是四只,正好一人一只。

我们抓着麻雀,看着它惊慌的眼神和在我们手中徒劳地挣扎,怜悯之情涌上心头。小菊说:“本来我们就是玩玩的,放了她们吧!老师不是说鸟儿是我们人类的朋友吗?”看着小菊眼睛闪亮,一脸认真的样子,于是我们手一松,四只麻雀扑棱棱,都飞走了。

麻雀在蓝天里,越来越小,天空越来越大,我怔怔了好一会儿。看着麻雀渐飞渐远的身影,那一年,我觉得这雪后的原野,是那么地深远,宁静而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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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雪天,麻雀渐飞渐远……

刘卫东 山东省莱阳人。莱阳九中语文教师,中教高级职称。华东六省一市暨香港特别行政区优秀辅导教师。担任教学论文、教科研课题组长,论文和课题获得山东省和烟台市科技成果一等奖和二等奖。酷爱诗词和围棋。业余创作诗词千余首,散见于《中华诗词》、《中华辞赋》等杂志上。现为香港诗词学会会员,莱阳市作家协会理事。2018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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