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姨“表示很意外!
2022年的开端,大家都进循环了吗?
三天播放量破亿、五天三百多个热搜、豆瓣14万人打出8.2分,凭八集的会员拉新挤进平台年榜、被韩国买下版权……《开端》有多火已无需赘言。
入坑《开端》,或许始于“无限流”,却绝不止于“无限流”。相对新颖的高概念下,实则是用超现实的方式关照现实:一场爆炸、两个主角、无限次循环,折射出对人性善恶的反思、对群像人物的刻画、对社会议题的探讨。
叙事手法也引人入胜,每一次看似重复的循环,都各有详略侧重与信息增量,并且层层递进,渗透悲剧的“三重境界”:第一是不可抗力的天灾意外,公交车与油罐车相撞;第二是坏人作恶,有乘客携炸弹上车;第三则是最让人感到无力的——坏人也曾是好人,极端之恶源于切身挚爱。
陶映红是这场悲剧的引爆者,因作案工具是高压锅被称作“锅姨”。前几集里她几乎没有台词,但仅用眼神就足以令人不寒而栗;第八集里,她手握尖刀刺向李诗情的脖子,一脸冰冷决绝;第十三集补充了她失去女儿的前史,一句“我想她了”又让人心生同情,感叹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这些片段堪称剧中演技的“高光时刻”,让“锅姨”与“刘丹演技”冲上热搜,但她本人却说自己是个“笨演员”:不太上网“冲浪”,进组后不敢出去玩,还没体验过“剧本杀”,曾以为“无限流”的意思就是“流量随便用”,也完全没想到“锅姨”会吓到大家……
在最开始,她只是觉得陶映红这个角色有意思、有空间。于是她带着疑问做功课,试图在生活的每一个细微之处理解、找寻,然后“下意识”地呈现——这是刘丹一直以来的坚持。她告诉我们,无论演的角色是大是小,想让它成为“人”的愿望都不会消减。
采写_本刊记者 朱雯怡
01 没想到“锅姨”这么吓人
要探讨《开端》,几乎没有人能绕过“无限流”这个词。但聊起这个新鲜的概念,不太“冲浪”、也比较少看网文的刘丹难免感到有些陌生。
“我一开始以为‘无限流’就是流量你可以随便用。”她坦诚发问,“对不起,我确实比较‘无知’,你给我讲讲无限流是什么?”经记者简单解释,她立马明白了,“也就是说无限流就是一切皆有可能的意思,对不对?我们可以去任意地想象和创造。”
不了解“无限流”,也没玩过“剧本杀”,但这毫不影响刘丹理解一个好故事。刚接触《开端》项目时,剧本尚未完成,她先读了原著小说,感到“有一点意外,有一点震撼”。
首先是“循环”这件事让她感到有趣。“其实我们日常生活里每天都在不停地‘循环’——在自己习惯的程序里,只是我们没有跳出去看这个事情。”刘丹说,“这种重复变多了后,有可能会从量变变成质变,我觉得这个变化非常有意思。”
吸引她的第二点是陶映红这个角色:她为什么可以有这么大的胆量去做这样一件事?刘丹有些想不明白,一个女人的天性中总有柔软、宽容的美好特质,尤其是做了母亲之后,更应懂得生命的可贵,是什么力量让她非完成爆炸不可?
刘丹和三位导演见面,讨论这个故事呈现的可行性,大家聊得挺投缘,但她始终没有把心中的那个困惑抛出来——刘丹认为应该把这个问题留给自己,“理解陶映红”成了她的目标,“我想知道为什么,带着这个疑问去跟角色碰撞的时候,我的空间会变得无穷大。”
于是她开始做功课,翻看相关的新闻报道,观察痛失女儿的母亲是怎样的状态,逐渐对那种“至暗时刻的无助感”产生共情。在这个过程中,刘丹也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当下的处境以及与社会的关系。
“现在人们的焦虑似乎越来越多,我们好像失去了某些东西,那些东西都在我们的身体里被隐藏着,我们不去看它、不去理它,但那是我们本性需要的,我们渴望跟人交流,我们渴望拥抱,当我们一次次的把那些欲望压下去的时候,它会扭曲变形的。”
《开端》前几集里,“锅姨”的戏份不多,几乎没有台词,大多时候只是一名不起眼的普通乘客,静静地坐着。但细心的观众不难发现她的古怪:不苟言笑、“低气压”明显,即便是在一车人分享西瓜的温馨时刻,她也拒绝接受或表达任何善意。
当陶映红直面镜头时,空洞而凌厉的眼神中是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沉浸式追剧的观众们纷纷表示被吓惨了,把“锅姨”列为“成年阴影”之一,后遗症是从此再也不敢直视高压锅和灰衣大婶。
起初这类反馈会让刘丹困惑,“我有点奇怪,怎么会让人害怕呢?然后我就慢慢意识到,是因为大家把自己的情绪投入进去了。”她回忆,“我在演的时候没有考虑怎么去吓唬别人,我就是觉得她要完成一个特别重要的事儿,所以她的意识不在当下,不在公交车里面。”
02 “我是比较笨的演员”
被问及在片场的状态,是否会因人设而感到压抑?是否会为了入戏而刻意与其他人保持距离?刘丹给不出一个非常清晰的答案,因为她“顾不了那些”——她说自己是个“比较笨的演员”,在片场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准备开机”。
“就像运动员站在起跑线前的时候,可以随时开始的那种感觉特别重要。”为此,她只能时刻“追着”陶映红。在厦门拍摄的那两个月里,她几乎没有离开过酒店,不断给自己提问,然后寻找答案。
刘丹深感演员的责任重大:要赋予角色生命、要让它变成“活生生的人”。因此从准备演绎直到关机的这段时间,她会“背负着这个角色”来生活,也许就在不经意的某个瞬间,她会突然受到启发,丰富自己的理解。
一旦把角色当作了“人”,演员就必须平视它。刘丹不想让陶映红过于“符号化”,她告诉记者,在最开始的设定中,陶映红的戏服是一件蓝色的花衬衣,“神经质的感觉”有些刻意明显。
但在刘丹看来,爆炸这一天不仅是陶映红去见女儿的日子,同时也是其生命的终结。除了母亲之外,她曾是一名化学老师,或许也有过教书育人的理想,在这样一个时刻,她应该会想有尊严、体面地离开。
于是她和导演、造型师一起商量,能不能让陶映红穿上一套最能代表她职业身份的西装?这也许能让人物身上的反差感和内心的矛盾更加突出,创作者们一拍即合。“造型老师就连夜做了很多套不一样的西装,最后才定了这一套。虽然大家都说我们很省衣服,但那一套衣服也做了七八件,我们的团队非常好,跟我说‘丹姐你不用担心,热了你就脱,脏了你就换’。”
随着剧情的深入,陶映红有不少被网友们封为“演技炸裂”的名场面:在座位上笑中带泪地质问王兴德“她是谁”、在接受审讯时抽搐地哽咽道“我自己都不理解”。
聊起这些令人印象深刻的台词和神情,刘丹却说这些都并非提前预设,她只是将重点放在“如何找到人物的状态”上,很多表演都是靠下意识的反应来完成。“只有把那个高能的状态在就开机之前准备好(才行),我不是一个很善于设计的(演员),但我会尽量去感受对手,感受当下,有些东西是靠彼此刺激出来的。”
在一次次循环中,陶映红也有一些不自觉的小动作:时不时地抬手看表、紧张的时候会捋一下头发,这些细节被剧迷们在N刷后解读为暗示“锅姨”是引爆人的伏笔,但对刘丹而言,这些动作只是找到准确状态后的自然流露。
开拍前的剧本围读会上,导演曾给大家解释了“循环”里的表演方式,“大概意思是,按你日常生活里的逻辑去演就可以,不用担心那么多。不管循环多少次,大家都还是在自己的人物里,始终如一地坚守着角色就对了。”
因此不论镜头多少、是否能拍到她,每次循环里的陶映红都保持着“高能”的状态。刘丹也不担心观众们过早地察觉这个人物的异样,“我觉得就算看出来(有问题)也很正常,这个人今天要干这么大的事,一旦你注意她了,你一定会发现她的不一样。”
03 出圈了挺好,但也享受沉寂
随着《开端》的爆火,“锅姨”这个角色也出圈了。剧迷们每天都在创造与其有关的新梗,用剧中的截图制作表情包,为陶映红王兴德的cp起名“司锅姨”,还有相识已久的朋友给刘丹发消息说感到惊喜、为她高兴。
不少观众觉得“锅姨”面熟,搜索了演员资料才发现,原来许多我们耳熟能详的作品里都有刘丹的身影,虽然有些角色并没有具体的名字——《乔家的儿女》里的“小茉妈”、《爱很美味》里的“朱总”、《盛夏未来》里的“班主任”。
最近一个拥有姓名的,可能是《摩天大楼》中善良、有同情心的叶美丽,与《开端》里的形象天差地别。有人将刘丹饰演过的角色混剪在一起对比,直呼她拥有“剧抛脸”的演技——这对刘丹来说又是个新鲜词,但她再一次“秒懂”,“明白了,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可塑性强,可以演不同的人物,是这意思吗?我当然开心,演员就应该干这个事。”
而“剧抛脸”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该演员塑造的角色比其本人更加被大众熟知。问她是否会在意这一点,刘丹直言,“要是在三四十年前,我演《刑警本色》的时候(可能会在意),那会儿年轻,很渴望被承认”。
大学刚毕业的刘丹也曾有过迷茫的时候,她说人难免在成长中得不到满足,所以“会糊涂、会晕、会迷失”。看到自己的戏在电视上播出后,她总想着“这下大家应该都认识我了,但走在街上发现好像并不是,顶多有人多看我两眼。”
后来刘丹慢慢明白了,大家对角色的印象更深刻,恰恰说明她把角色演活了。“大家会相信那个人是存在的,所以会忽略我的存在,一旦这么想,我就好开心,我突然明白了,我再也不在意别人能不能看见我了”。
“锅姨”火了,刘丹觉得挺好,因为这也许能让她有机会出演更多的角色——不是xx妈、xx总一类的角色,而是“确确实实更重要”、有更多空间可以施展的那种。但即便是演绎一些功能性配角,她也将此看作一种考验——无论角色大小,她想让其成为“人”的愿望不会消减,如果发挥空间有限,那只能想更多的办法来弥补。
在“锅姨”出圈前,刘丹也早已学会享受沉寂。尽管在市场中略显被动,但她习惯了等待,并将此过程比作“丰厚的礼物”。那些安静的时光会因为一个念头而变得充实、有意义:“一旦你有了要演戏的觉悟,日常生活都会产生很大的不同。”她渴望学习,曾经成天成天地看大量的电影,在生活中培养自己、找到自己,然后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刘丹说,“就像风筝,远远的有一个地方拽着它,在哪儿你看不见,但是你知道,你要往那儿去。”
南都娱乐X刘丹
被叫“锅姨”为啥不喜欢?开心!
南都娱乐:《开端》热播后,大家给您起了一个外号“锅姨”,喜欢这个称呼吗?
刘丹:为啥不喜欢?开心!
南都娱乐:有观众说被“锅姨”吓出了心理阴影,您要不要安慰一下他们?
刘丹:我很想,但是我觉得安慰解决不了问题。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大家看戏的时候比较投入,这种情况也确实发生在很日常的公交车上,可能对大家的冲击比较大。我觉得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些跟自己有直接、间接体验的一些心理阴影,我不觉得全是坏事。
我也不觉得我真的能安慰到大家,我是觉得时间久了,大家可能通过别的事慢慢会消解掉的,所以我不太担心的。
南都娱乐:有观众说追了《开端》会害怕卡农和高压锅,您作为扮演者会有这类“后遗症”吗?
刘丹:演戏的后遗症应该是有的,(陶映红)这个角色我不太觉得,但从开始演戏到现在,所有的角色,跟我的生活好像都会发生一些关系,有和谐的时候也有冲突的时候,有理解的时候也有糊涂的时候,也有矛盾的时候。我觉得这对我来说,好像是我成长的一个很重要的借助(力量)。我觉得对一个演员来讲这个特别重要,也挺珍贵的,所以我接受所有的好的、不好的影响。
南都娱乐:观众们反馈的“害怕”,其实也是对演员的肯定,受到认可的心情如何?刘丹:说实话,开心是真的有的,挺开心的。因为我也很少上微博,我不太擅长玩那些东西,然后这次看到大家说害怕,
谈白敬亭、赵今麦
“简单、光亮、可爱“
南都娱乐:和白敬亭、赵今麦搏斗的场面让观众们感到很震撼,拍摄得顺利吗?
刘丹:拿刀刺(赵今麦)的戏好像是一条过的,当时我听导演他们在喊“好可怕”,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南都娱乐:当时您的表情特别冷静,人狠话不多。
刘丹:说实话她(陶映红)会有一点疑惑,这个女孩子跟她的女儿差不多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个事,她举起刀捅进去的时候,她的内心一定会有冲击的。但她心里有比这更大的事儿。
南都娱乐:如何评价赵今麦的表现?
刘丹:我觉得麦麦是一个特别可爱、单纯、很有天赋的女孩儿。搏斗的那场戏来回补拍了很多她的表情,也是蛮辛苦的。我尽力把手放在她的头发后面,尽量用我的手垫着椅背,这样她就不会伤到。然后我看着她的脸,我觉得(演得)特别好。
南都娱乐:您跟白敬亭在地上扭打的那段看起来也很真实,是有真的用力挣扎?
刘丹:有些地方是真的用力,有些地方并没有,大家都在保护我的安全。
南都娱乐:白敬亭说肖鹤云人设比较“弱鸡”,但他本人应该力气挺大?
刘丹:力气肯定大,那是个小伙子。我记得跟白敬亭第一天演戏的时候,其实我还是蛮有包袱的,因为毕竟是偶像,我还要跟他撕扯什么的,我就说“请你多多关照”。但是后来的拍摄中,我们很快就熟悉了起来,合作得都很愉快。
我觉得他们挺棒的,麦麦也是,我要弄她头发什么的,就说“麦麦,我怎么做会让你比较舒服?”她说“姐没关系,你怎么弄都行。”孩子们演戏的时候真的很舍得(牺牲)自己,反正我觉得他们简单、光亮、可爱,为了角色,他们什么都做。
曾以为无限流是
“流量随便用“
南都娱乐:您自己有在追《开端》吗?
刘丹:说实话我还没有,我害怕。一般我得等一段时间,然后找机会慢慢、偷偷地看。我不太敢(现在看),太紧张。而且我觉得我没有办法在这个情况下清醒地看到我想看到的东西。我也要看自己的时间、当下状态,合不合适去看,因为看一次需要花一些气力的,我也希望这段时间里,我能再有一些新的收获。
南都娱乐:演《开端》之前您有听说过“无限流”这个东西吗?
刘丹:我一开始以为“无限流”就是流量你可以随便用,“无限流”到底是什么啊?对不起,我确实比较“无知”,你给我讲讲“无限流”是什么?
南都娱乐:现在有很多网文小说,用一个超现实的异世界作为背景,然后主角会在这个空间里面无限次地穿越,去不同的场景里解锁不同的任务。
刘丹:谢谢,也就是说“无限流”是一切皆有可能的意思,对吧?他给创作者的空间是特别大的。其实挺能考验人的创造性、想象力,我觉得是能出很多好东西的。
南都娱乐:《开端》出圈了之后,可能会有更多的剧本找到您,您已经演了这么多戏了,还有什么题材或人设是想尝试的?
刘丹:其实我是没有给自己有什么设限,我只是想尝试不同的东西,我喜欢的东西里尤其是电影,还是挺多元的,小众的艺术片、喜剧或者悲情晦暗的,各种各样的我都有兴趣。
当然对于角色来讲,我是希望角色的空间能大一点、可能性多一点、功能性不那么强。有的时候确实更重要一点的角色,可能空间会大一些。因为功能性的角色你没有办法施展那么多,但其实它也是一种锻炼。因为它没有空间,你就得想办法。
只要我喜欢这个角色,只要能打动我,我就有信心,就有可能性,因为你想让它成为“人”的愿望没有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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