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一件事情莫过于它的来龙去脉了解一座城市莫过于它的前世今生本文穿插翔实史料带你进入时光穿越领略昨日旧城风貌领略余江历史的浮光烁影看城市在发展长河中的华丽嬗变看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留下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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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家埠,与道教龙虎山相邻,是余江城区所在地。这座小城有条河,名曰白塔河,绵延数十公里,自南向北穿城而过,缓缓汇入信江,最终流向鄱阳湖,奔向长江。
邓家埠,是一座以埠命名的小城。我在邓家埠生活了近四十年,与大多数人一样对其来历了解不多。历史悠久固然是一种光荣,但年代过于久远了再不确考恐被后人忘怀。中国人喜欢寻根问祖,于人如此,于城亦是如此。为什么叫邓家埠?这样的疑问常在我脑海翻转,从埠到城,它一定会有很多的故事;从埠到城,我们可以找到一个切口,去了解这座城的文化历史脉络。
余江《邓氏宗谱》记载:“成九好行善事,因地透抚信通衢,搭盖茅房施茶施履,商旅遂以邓埠名焉。”意思是说:成九公(即邓兴桓)喜欢做善事,又因他所居之所东靠信州西接抚州,交通便利,于是搭建茅棚向路人送茶水买草鞋,来往各地做买卖的商人便以邓埠为名。
邓兴桓的祖父闰九公,是余江邓氏始祖。闰九公在南宋时期(公元1170年前后),由金溪县黄通乡白马峰云林,赘饶州安仁十一都盘石艾氏。共生七子,次子层六公为邓兴桓之父。从邓氏族谱记载中可以看出,最早以邓埠为地名应该在南宋嘉定年(公元1210年)之间,即先有市再有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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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埠必有河。流经城区的白塔河是我们现在的母亲河,在汉朝叫云锦水,云锦水的来历有史料可考,这里不再详表。至于何时改称白塔河,有一种说法是,自从河西岸建了一座白塔以镇水泛,人们便开始称白塔河了。还有一种说法是,白塔村就倚靠在河岸,倚仗村名叫河名,慢慢人们习惯称白塔河。两种说法官方史料没有明确记载。
《余江县志》记载:“白塔河是信江一级支流,主流经毕家站附近进入本县,南下洪湖、马荃、邓埠、坞桥、平定、潢溪等地汇入信江河。本县流程41.5公里。上游多急滩礁石,水流湍急,船舶难航,只可浮运竹木筏排;下游河面较阔,高水位季节,可航行木船。”邓家埠刚好处在白塔河中游,青田港与白塔河在此交汇,河岸宽阔,河水丰盈。邓家埠东居马岗岭下,白塔碧波环绕,四周稻浪起伏,地势较为开阔平坦,水陆交通发达,地理位置独特。随着邓家埠码头开埠,周边地区和本县境南片沿岸物资以及上游“三溪”( 贵溪、资溪、金溪)与东乡等地的竹木、山货主要经水路到邓埠市集散运销各地;商贩经营的货物均由邓家埠通过水路转运。邓埠市逐渐形成了商贾云集,自由贸易繁华集市。
邓埠因市得名,因埠而兴,码头文化是邓埠人的根脉。据《余江县志》记载:“邓家埠共有三个水运码头:一是渡口码头,又称上井码头;二是双井码头,又称中井码头;三是下码头,又称下井码头。解放后因多处修渠、筑坝,白塔河断航后废。”
由于南北贸易往来活动频繁,许多商贸者干脆在邓家埠堤岸周围建造房屋,形成永久居住与固定经营的店铺,时间慢慢推移,房屋越建越多,规模越建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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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江西通志,续收《四库全书》史部记载:“嘉靖十八年(1540)安仁县将县烝署、典史署、千总署从锦江镇移驻邓家埠。嘉靖二十四年(1545),江西布政司在本县邓家埠设捕盗通判一员,派抚州、饶州兵勇驻扎,并建衙署办公(通判厅)。”也就是说,到了到明朝时期,邓家埠已是店铺林立,不管是集市贸易还是人员往来,都已经有相当规模,以至安仁县衙干脆将县烝署、典史署、千总署从锦江镇移驻邓家埠,从而成为县城之外官府派兵驻扎防守,派捕盗通判现场办公,维持社会治安的重点管理与防范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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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阅厚厚的同治版《安仁县志》,一张邓埠老街巷的平面图跃入眼前,我突然感到历史并不遥远,以至一些街面还印有明朝时的模样或者有清朝时的标记。
那么,清朝时期邓家埠的街巷是什么模样呢?清朝同治年间,邓家埠沿河有一条主街,若干条小巷,沿主街大致分布一甲到七甲。一甲,在以前的蔬菜队与原自来水公司西南片,据说沿河南岸有一个白塔村,原址在原自来水公司内,现已绝迹;二甲,在原邓埠粮管所至上井(打鱼队)一片;三甲,是大街,从上井(打鱼队)到现在的果喜桥头(中井)以南片;四甲,从果喜桥头(中井)以北,现在的菜市场一片,(三甲、四甲是最繁华的街道);
五甲,在老制药厂后面(即原老冰棒厂与1962年建造的老工人影剧院,现在的亿都)一片;六甲,在老粉丝厂(仙水饮料厂,靠近同乐园)一片;七甲,从老浮桥(下井)向西延伸的一条巷子与老工人影剧院、老粉丝厂相邻。同乐园以前是一片低洼沼泽地,内有一方小水塘,邓家埠街的排水大部分从此处流入白塔河。
清朝,实行“牌甲制”,以10户为1牌,10牌为1甲,10甲为1保,由此建立起了封建皇朝对全国的严密控制。邓家埠共有七甲一保。甲有大有小,按700户每户4口平均计算,邓家埠最多不超过28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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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民国34年(1945)邓家埠正式设镇,辖9保。虽管辖范围增大,但街道变化不大,主要街道有:大街、草鞋街、沙塘街、七甲里、横街、过岗亭、后街、桶匠街、篾匠街、火神庙、何家桥等11条街和树竹行、猪牛集、鸡崽集、籽粒集、柴集5个专业市场。最宽的7米,最窄的3米,最长的710米(大街),最短的96米。房屋结构承清制,以砖木结构为主,街市店铺多是骑楼式2层楼房。其他砖瓦平房居多,串堂两进与三进的也有。房屋多是4榀搭一舍(厨房)、3榀、5榀的,还有少数“一颗印”(即进门见天井)和串房2进(天井在前后堂中间)或3进的砖瓦土库屋。街道零乱、弯曲,民房低矮,路圩兼用,除浮桥到大街一段中间嵌2尺宽麻石独轮车道路面,其他多为素土路面。街区总面积不到0.2平方公里,房屋面积约4.95万平方米。此外,清朝末年,在下井码头下游30米处,沿河北端(七甲里)搭建竹木排伐连接浮在河面通行,横跨白塔河两岸。民国3年(1914)改为木质浮桥,1992年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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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与民国时期邓家埠的工商贸易。根据《余江县志》记载:“清末,邓家埠的工商贸品种繁多,已经出现了铁器、木器、蔑器、烟丝、榨油、理发、裁缝、鞋油、土砻、纸伞、豆腐、染布、花炮、棉棕,蜡烛、神香、剪刀、铸造、纺织、小五金等从事日用品生产工业作坊。”比如坞桥打铁夏家出产的剪刀、车鞭、琴仂和纺纱铁针以及邓家埠的铸锅畅销临近县、区。还有一些远近闻名的传统产品:肖同丰的“痳芯饼”、邓家埠的“绿豆粉丝”、邓埠壕口的“米糖”以及边钢斧头,万火炉铁锅等产品,酿酒作坊就有2家。这时期,还有一部分樟树籍药材商在邓家埠开办了 “蔡庆堂”“ 仁源堂”“张开泰药店”等中药店;另一批丰城籍聂姓人员在邓家埠开办榨油坊;信丰人在邓家埠从事打铜器打锡器生意。
民国初期,邓家埠又逐渐形成了生产桶器、蔑器、草鞋、豆腐、米酒、铸锅等产品的专业街市,生产方式都是单家独户,前店后坊,主要是手工制作。民国27年邓家埠的裁缝万鹏山购买一台进口“帆船”牌缝纫机,是本县第一个使用缝纫机缝制衣物之人。民国32年,县人吴良聘在邓家埠办起了“同兴”粉丝行,年产粉皮2万斤,粉丝5万斤。之外,邓家埠还建有乾丰栈、徐福太、吴良聘、王槐等粉丝行4家,产品远销福建。1949年解放后,县人民政府接收粉丝行,组建县粉丝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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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后,邓家埠的分为四条街道:胜利街、和平街、解放街、车站联合街。全镇共有1273户,人口4449。1961年11月18日,经江西省政府批准,余江县城由锦江迁至邓埠镇,邓家埠才正式华丽转身,由埠到城。
进入90年代,城市建设得到快速发展,余江县做出了开发中州新区,改造旧城,拓宽干道的城市重点建设战略决策。1992年,中州新区开发工程动工。1994年,城市建设实行“拆宅空基,以地建房,以房兴市,以市聚财”的发展模式。分别实施五项(沿河路改造,站前路改造,车站广场综合拆建,观音阁大桥、韬奋大桥工程)重点工程建设。这期间,是邓埠城拆除老房子规模最大的一次,沿河街(浮桥至上井)一线被拆除;浮桥至粉丝厂一线被拆除;胜利街基本全部被拆除改造,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拆除屋4.23万平方米。至1998年,县城邓埠镇建成区达4平方公里。2005年县城建成区又拓展至5.2平方公里,主要街道18条,总长16198米,总人口5.4万。2015年,为了进一步提升城市品位,又将沿河街南段一片(上井至蔬菜队以及原和平街)老旧房屋全部拆除,除现保留的柴集巷以外的老街已踪迹全无。
2010年磨仂州大桥、城南大桥的建成,磨仂州开发,余江一中、余江四中、马鞍岭森林公园、韬奋公园相继建设竣工,余江区行政单位集中进入经济大厦办公,城东新区已成为余江城重点发展区域,涵盖了行政办公、商业服务、文化教育、绿地公园、居住等多种功能。而今的城东新区栉次鳞比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高科技园区,洁净的沥青路面,车辆川流不息,让余江城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余江区邓埠城区面积由民国时间街区总面积不到0.2平方公里扩展为现在将近14平方公里,约8万人的一座两河四岸秀美、和谐、宜居的现代园林城市已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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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什么样的人造就什么样的城。国有国魂,城有城魂,城市精神,是一个城市区别于其他城市之所在。邓家埠经过800多年的发展,生生不息的文明进化史,孕育出了余江城独特的气质。余江人民自古耕读传家、崇文重教、民风淳厚、乡贤辈出。历史上涌现了周珣、汤汉、倪镗、桂萼、李存等一批有一定影响的名人学士;近代又涌现了邹韬奋、吴迈等为代表的风云人物。他们为不平而呐喊,为不公而抗争。一代又一代精于商贸的江右商帮,他们笃信“厚德实干、义利天下”的赣商精神,不失以诚做事、以信立天下的忠厚仁德,也不缺商贾旅途上敢想、敢创、敢干的实干。中童眼镜商人“一副担子满天飞,走遍南北和东西”,雕刻艺人凭借精湛技艺,产品销售全国各地的。改革开放以来,余江通过求学、经商、创业等多种途径走出去的人员数以万计,遍布国内外。他们无不体现出余江人的憨直,朴素,敢想、敢创、敢干的精神特质。
古时候的“埠”渐行渐远,流淌了千百年的白塔河,这是余江城的文化命脉。尽管在历史上遭受过劫难,清朝咸丰五年至同治三年间,太平军数次攻打邓家埠;1938至1942年间,日本侵略者也数次来此烧掠过;解放前邓埠区域又成了血吸虫病严重流行地。灾害是一种磨难,更是一种锤炼。1955年冬,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余江人民积极响应党中央和毛泽东主席“一定要消灭血吸虫病”的号召,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灭螺战役。“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于1958年彻底消灭了血吸虫病。面对这场重大灾害的考验,蕴涵其中“战天斗地、敢为人先,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余江血防精神却始终昂然屹立。
对于一座城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记忆方法,可以是一条老街(柴集巷),可以是食物的味道(茄子干),也可以是不同的方言(邓埠腔、锦江腔),也可以是一座浮桥,这样的生活场景,总能让人迅速找到熟悉感和融入感。
当我在柴集巷与老居民闲聊时,一位居民告诉我一件事:“前几天有一位60多岁的画桥籍老人,挑着一副担子,问,邓家埠在哪里?”他回答说:“就是这里。”老人摇摇头说:“这里不是邓家埠,没有看见浮桥。”后来才知道,这位老人家已经有四十多年没有来过邓埠了,他的脑海里依然保存着四十年前邓家埠的模样,我有些震惊。
这座满载着历史与回忆的邓埠城,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诉说着她的昔时繁华与陈年往事,并不断赋予这座城市新内涵、新活力。日负一日年负一年的积累,刻录着时代的变迁,改变着这座城市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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