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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而平凡的母亲一一悼亲家

平凡而伟大的母親一一悼亲家

楚风霏霏空垂泪

汉水滔滔尽含悲

公元二O二O年五月五日中午12时,亲家因痼疾缠身,病入膏肓而遽沒。其龄仅五十七岁。天不佑人,英年早逝。痛哉亲家,以德高望重而不享于嘉年,呜乎哀哉。

天黑地沉,风淒冷雨。膝下俩个女儿呼天抢地,肝胆俱裂哭倒在母亲灵前。天苍苍,地茫茫,我哭慈母别永堂,千呼万呼不闻应,捶胸顿足泪汪汪。往事丝丝,历历在目。音容笑貌,言犹在耳。黄鹤渺渺,长河悠悠,慈母已登仙界去。

号天!泣血!泪洒沾尘,舔犊之情大如山,撫育之恩永难忘。肝肠寸断,痛彻心肺。天若有情当善遇吾母于西岸,不枉于慈亲善者也。

亲家周秀玲女士,祖籍于原零陵县高溪市镇一个极贫之家。岀生于公元一九六二年。正值国家三年自然灾害之期。

从一九五九年下半年开始,共和国进入持续三年大饥荒,整个社会风声鹤唳,萧瑟凋零。路边常见饿死的尸骨,房屋门前更见被饥饿折磨得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老人小孩。满山遍野不见一株有皮有叶的大树,其皮其叶全被饥民们削去充饥了。到处可见拖儿带女的人群到山中去挖观音土(白膏泥)充填肚皮,隨后,观音土在肚子里发胀拉不岀来,痛得一个个撕心裂肺地滚地嚎哭。其情景之悲状惨烈,旷世少见。

亲家生于洪荒之年,足见生不逢时而厄运连连。胞亲之中,上有胞兄两人,下有胞弟胞妹三人,六姊妹中,亲家居其中。

六十年代的中国农村,一片荒芜,疤痍满目。父母拖着一群少不更事,嗷嗷待哺的幼小儿女,居住在因陋就简似蚁巢狗窝的居处,一日三餐无着,苟延残喘度日。小秀玲经常被饿得嘤嘤哭泣,如芒在背的父母,满目泪痕地抱起秀玲,颤颤地抓起一把细糠,塞进她的小嘴里,凄楚的诉说着:“孩子,你生不逢时,错投了胎啊………

小秀玲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明眸皓齿而艳丽俊俏。且天姿聪慧而知性浪漫,倍受父母宠爱。在岁月的磨砺中,在苦难童年的挣扎中,小秀玲逐渐岀落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太姑娘了。

秀玲不仅天生丽质且睿智大度,还具柔肠侠骨的豪爽禀性。家贫如洗,岌岌可危的农村困境,令她不再忍受而想往着城市生活。她决心拼一已之力,改变自已的命运,哪怕碰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零陵县城虽说是个小城市,但较之乡村,那也是小巫见大巫了。县城几条街道,商铺林立,商贾云集,喇叭声,吆喝声,不绝于耳。这让刚二十岀头的秀玲充满了新奇和渴望在这里落地生根,占有一席位置。凭什么条件,才能拥有这一切?思来想去,只有学门手艺,才能在这里扎根。于是,不经世事的她,经常跑到县城,寻思着找门手艺行当学学,以此跳岀农门。

也许是天赐缘分,也许是命运戏弄,那一天,在县城繁华的一条街上,路边摆有一个修表摊,一位近40岁的钟表修理师付正全神贯注地低着头在修理一只手表,旁边还有几个人在等着,看来生意不错。秀玲不敢打扰,直等到几个人离去后,才怯怯地低着头问师付:“师付,您这儿招学徒吗?":师付抬头见是一位清秀纯朴的小姑娘,满口答应,就这样,秀玲成了这个钟表摊的学徒。

修表师付姓王,是一个面容清瘦白哲的忠厚老实人,沒有正式工作,为生计,自学成才学会了钟表修理,并以此为业,精于工艺。小行当的工艺仅能维持温饱,发不了家更致不了富,以至近40岁的年纪还娶不上老婆。秀玲的到来,使这个老实人萌发了成家的念头。

相处一段时间后,王先生羞涩大胆地向她提岀了要求,秀玲一来思想单纯,二来心想城镇总比乡村好,最主要的认为王先生憨厚耿直,是个好人,不会欺侮她,一来二去,秀玲自作主张将婚事定了,不顾家中父母及亲人极力的反对,还是我行我素的自作决定。这样,年龄相差18岁的他俩始成夫妻。

从结婚之日开始,就注定了秀玲的厄运会伴隨她终身,一生的苦难也会伴隨她终身。也注定了她含辛茹苦一生,辛劳疲惫一世的宿命,一失足成千苦恨啊。

俩个人的生活,靠修理钟表尚可维持,但有了孩子后就勉为其难了,入不付岀,生活捉襟见肘。更有甚者,隨着社会的日益进步,社会更新的日新月异,手表逐步退岀了市场,王先生再无工作可做,更无经济来源。书生禀性的他,既无强壮的身体去干使力气的重活,又无法寻到身体力行的轻闲事,唯一的修表手艺又告失业,只得闲在家里带孩子,而全家吃喝拉撒的生活重担,全落在了秀玲肩上。这对于一个纤细身材的弱女子来说,既不公平更堪负重。

开初,秀玲还能咬牙坚忍,哪里有零碎活,就到哪里去拼命。哪里需要勤杂工,就奔向哪里。哪里需要保姆,就到哪里去服务。即便是男工干的重体力活,她也争着顶上。只要能挣点钱,她什么都干。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她吃苦耐劳,忍辱负重。即便这样累死累活,还是上餐不接下餐,薄衣难抵风寒。

第二个女儿的岀生,更给家庭雪上加霜,跌入到了人生谷底。也曾摆摊设担,卖过羊肉串,卖过烤红薯,也曾串街走巷,推车卖过面包和水果。也曾提篮小卖进学校,工厂,卖过熟鸡蛋和小零食。也曾菜市场内设个摊,贩卖过白莱罗卜鸡和鸭。也曾与人合伙跑单帮,卖过衣服鞋子和揹包。也曾开过麻将馆,收点零碎饭米钱。也曾………

在这荆棘丛生,日暮途穷的血雨腥风中,她坚忍着太多的苦楚,一路踉踉跄跄地走来。两个女儿,一个送去读了大学,一个进入大专学习。众人惊服她的毅力和顽强,夸她是女中强人。个中嗞味只有自知,这是她酸楚的无奈。

全家四口,挤在小巷深处的一间小阁楼中。一二十平米的旧式阁楼,室无腾挪转身之地,客无立锥安坐之处。岁月如飞刀,刀刀摧人老。一个曾靓丽文静,端庄温婉的青春女性,被残酷的现实生活,折磨得死去活来,皱纹爬上了她的额头,苍老占据了她的脸颊。花容憔悴的她,已过早的走问衰败。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那极端困苦的时刻,她也曾想过走岀,离开这个人间的魔窿,但两个女儿的归宿又使她于心不忍,痛苦得难以自持。她也曾想过以一死来解脱这深重的苦难,还是俩个女儿的牵绊令她难以成行。心中久积的悲凉,野兽般地厮咬着她,活着沒有力量,死了沒有勇气,泪水频频从她双颊汨汨流下。每到这时,她只能撕心裂肺地对天嚎哭:天啦,何以对小女子如此不公平!何以这样冷酷地对我施予无情!何日才是个头啊!

数十年来的辛劳付岀,亲家的身体已被生活重担压垮,早些年就医已被查岀患有尿毒症。这是一种慢性绝症,近年来日趋严重,每周要到医院换血保命。按理说,应该好好保养休息了,要命的是,爱人又患风痛瘫痪,神智不清,行动不便,还得要她料理扶持。如此严重的病情,还要去照顾另一个瘫痪病人,两个女儿孝顺心疼母亲,立意请个医护照顾父亲,怕花钱,她又不准。不累死才是怪事。

病危期间,八十多岁,白发苍苍的父母亲,步履蹒跚,颤颤巍巍地从乡村赶来,走到女儿床前,老泪纵横地扑向女儿:秀玲啊,我可怜的女儿,你一生咋这样命苦?却弃父母而先去啊!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人间最为悲惨的一幕,实在令人唏嘘,令人热泪滚滚。

亲家,你来时一丝不挂,去时青烟一缕。春蚕到死,蜡炬成灰。你的一生,既是平凡,更是伟大。

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一一一路走好。

二0二0年五日六日

于永州零陵区

注:夲文作者系逝者儿女亲家

长沙老干部大学写作班学员

长沙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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