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童治国 武宗正德朱厚照是明朝的第十位皇帝,生于弘治四年(1491年),是明孝宗和张皇后的嫡长子,15岁时登基(1506年),年号正德。正德十六年(1521年),在其将及而立之年时死去。共在位十六年。
明武宗像
从一个顽童,变成了天子,坐在龙椅宝座上的朱厚照并不是太适应。或许是天性如此,他对那些规矩、礼仪、教条都不太感冒,对内阁大臣刘健、杨廷和那帮老头的说教是充耳不闻,喜欢东走走,西望望,或在宫中搞杂剧,或是出巡江南塞北。其在位期间,吏治腐败,宦官专权,国乏民贫。对于正德皇帝朱厚照,各类史料多有记载,后世也多有吐槽者。清人所修的《明史》中说他是“躬御边寇,奋然欲以武功自雄。然耽乐嬉游,昵近群小,至自署官号,冠履之分荡然矣”。清人毛奇令撰写的《《明武宗外纪》中说他是为政昏庸,游幸无度,荒淫无耻,任用奸佞,行动非常,各种劣迹斑斑,败德失政之举不一而足。
刘健请辞内阁
确实,朱厚照是个很有个性的皇帝。一直怀揣着作大明天子,以武治国的梦想,可又有封建贵族执挎子弟的一面,举止反常,荒诞不经,生活在声色犬马中。由于天性使然,经常自导自演,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搁在现代人的眼中,有点像个大奇葩。
正德游江南 降旨要禁猪话说正德十四年(1519年)十二月下旬,明武宗朱厚照他不顾群臣反对,以平定宁王朱宸濠叛乱为由坚持南巡,这是他在位之时的第五次出巡。其实这场叛乱在他出发时,就已经被赣南巡抚王守仁(王阳明)给平定了,不过朱厚照可不想放过这次出巡的机会,在封锁消息后,装模作样的出发了,重新导演了一出武宗戎装上阵“再擒宁王”的大戏,以示英武。
在出巡的途中,这位皇帝也不闲着,《明武宗实录》中记载,正德十四年十二月初一时,武宗来到了扬州府,开始命太监搜掠民女寡妇,弄的民间鸡飞狗跳,“有女者,一夕皆适人,乘夜争门逃匿,不可禁”,这还不算完事,“子卯,上至仪真。时上巡幸所至,禁民间蓄猪,远近屠杀殆尽;田家有产者,悉投诸水。是岁,仪真丁祀,有司以羊代之 ”。
这位正德皇帝在搜寻美女的同时,突发奇想,发布了一道既莫名其妙又有趣的禁令。内容既不关乎平定宁王朱宸濠事宜,也不是叛乱平定后的善后工作,更不是什么国家重大政治举措,而是禁止老百姓养猪、杀猪、吃猪肉的规定。
根据明人沈德符撰写《万历野获编》中记载,其禁令内容如下“兵部左侍郎王(即王宪),抄奉钦差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后军都督府太师镇国公朱寿贴,照得养豕宰猪,固寻常通事。但当爵本命,又姓字异音同。况食之随生疮疾,深为未便。为此省谕地方,除牛羊等不禁外,即将豕牲不许喂养,及易卖宰杀,如若故违,本犯并当房家小,发极边永远充军。”
这份严格的禁令中,已经把养猪、吃猪本来再普通不过的民间生产生活视为了对专制君主的大逆不道,而且处罚极重。禁令中所提到的“抄奉钦差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后军都督府太师镇国公朱寿”,就是堂堂正德皇帝朱厚照给自己封的爵号和名字,十风拉风,又有霸气。古往今来,自己给自己封为总兵的皇帝,唯独他一份。这是他在正德十二年(1517年)到达边关重镇—宣府时,为自己取的一个新名字。这一趟也实现了他人生中的一大目标,像祖先一样巡弋边塞威武霸气走一回,沙场之上刀光剑影斩胡虏。毕竟此前,除了开国皇帝朱元璋和明成祖朱棣外,之后明朝皇帝是一个不如一个,鲜有颇力。正好,鞑靼蒙古部来犯,遂即一场以“大将军朱寿”的名义指挥的战役取得了完胜,史称“应州大捷”,这也成为朱厚照一生中最为光彩的时刻。
朱姓谐音 属相相冲再回到朱厚照禁猪话题。
《明武宗实录》中记载,朱厚照的禁令一发,“旬日之间,村市居民畏避重罪,随所养之豕,尽行杀卖,减价贱售,甚至将小豕掘地埋弃者有之”。
记载中的“豕”就是猪的意思,因为有明一代,皇帝大臣和民间都有食用猪肉的习俗,即使在朱元璋时代,也没有禁止养猪、吃猪肉的规定。只不过他建立明朝以后,确实是因为姓氏的避讳,就对猪这个字眼特别敏感,根据文献记载,明代的猪字一般用彘(zhi)或者豕(shi)等字来代替。
不过,皇帝的禁令一出,全国生猪市场大乱,老百姓纷纷抛弃家中圈养的猪,很快导致猪肉禁绝,百姓无肉可食,朝廷祭祀、宴享也无猪肉可用。《明武宗实录》中记载,到了第二年,也就是正德十五年(1520年)三月六日,太常寺奏疏“近有豢豕之禁,无以供祀,请减常例,用牛豕羊者,止用牛羊,用豕羊者,止用特羊”,后来下礼部复议,礼部复奏的意见“陵寝祭牲已有定制岂可擅更”,猪肉本来是是国家的正常祭典必用之品,“今以民间不敢畜豕,无从收买,故为此不得已之说,宜仍令广求,无拘大小,以供急用,且乞降旨,即弛其禁惟。”也就是说,礼部建议现在猪肉绝迹了,都无从购买,还得想办法去寻找,不管大小,也请皇上降旨,取消禁令。迫于祭祀定制和大臣们的苦谏,明武宗也没办法了,只好悄悄地取消禁令,“内批仍用豕”。这场前后不到三个月的闹剧终于收场。
杨廷和像
后来,有学界研究观点认为,从当时情况看,受禁猪令影响最大的地区是长江以北地区,一直到北直隶附近,影响及于京师。
那朱厚照为何心血来潮突然要禁猪呢?说法很多,其一,前面提到过,猪与明朝的国姓朱谐音,所以要避讳,故在文字方面,使用彘(zhi)或者豕(shi)等字来代替猪字,特别是在正式的公文当中,一定要避讳。当然仅因为猪字的发音与国姓朱字的发音相同,就实行禁猪令,即使去按照封建礼制去衡量,理由也太牵强。
其二,因为朱厚照是辛亥年(1491年)生人,属相为猪。他认为养猪与吃猪肉是对皇帝的不敬。对此,后来才知情的大学士杨廷和就引用孟子的原话“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进行了批评。他认为,养猪是黎民百姓用来生计的基本需要,属于正常的畜牧生产,岂可一禁了之,至于说属相那是“术家推算星命之说”,不可为据。
其三,问题出在朱厚照自己身上,完全是一个凭感情用事的人,心血来潮,信口开河,过于任性妄为,将国计民生视为儿戏。加上身边宠信的边将和奸佞宦官拍马屁、忽悠,众人怂恿之下,一道莫名其妙的禁令就在半道上产生了。
其四,也有学界观点从朱厚照在正德末年的处境以及政治局势角度进行了深入分析,认为其在当时心理出现了失衡问题。朱厚照是在1521年驾崩,时年三十一岁。其一直强兵好武,按说身强力壮,虽沉缅女色,但不至于这么早就驾崩。当时,朱厚照在南巡返程的路上,也就是正德十五年(1520年)九月,路过江苏淮安附近,结果在捕鱼时不慎落水,后被侍卫救上来,此后就一病不起,医治无效,次年三月就死于豹房。
这之前,由于朱厚照一直没有皇位继承人,他面临着各地藩王起兵叛乱的风险,而且其深居豹房,与阁部大臣、边将藩王、宦官等各种势力进行着平衡和斗争,精神始终是高度紧张状态,其心理难免失衡。在李洵的《明武宗与猪禁》一文中,认为当时朱厚照已经陷于众叛亲离的境地,从后来明孝宗之弟兴献王之子朱厚熜即位,似乎意味着当时早有势力已经对新的皇位继承人有所安排,只等他在豹房咽下最后一口气。
堂堂正德皇帝,以虚拟的朱寿来替他发布命令,去禁止养猪杀猪,并且后来被载入了《明实录》等正史之中。现在看来,其实不过是封建专制制度下的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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