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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在一天时间内,我们一下痛失两位院士,“中国肝胆外科之父”吴孟超,享年99岁“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享年91岁。有网友评论:神也会去世吗?
昨天,有一部纪录电影在全国公映了,讲述的同样也是神一般“90后的”故事,它拥有史上最重量级的“演职表”。
106岁的《让子弹飞》原著者马识途;102岁的《呼啸山庄》译者杨苡;100岁的《莎士比亚全集》译者许渊冲;99岁的“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王希季;99岁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杨振宁……
这部纪录电影叫《九零后》,是纪录片《西南联大》的姊妹篇。2018年,在没有任何预热的情况下,《西南联大》一经播出,就引起了轰动,豆瓣评分9.4分,有热评说:“心神往之的一段历史,务实而又浪漫,艰苦而又活泼,大师星布,浩篇充栋”。
西南联大是中国高等教育史上的一个传奇,只存在了短短八年零八个月,却诞生了172位院士,8位“两弹一星”元勋,2位诺贝尔奖得主。
相比《西南联大》的宏大叙事,导演徐蓓在新片《九零后》中,更聚焦每一个联大学子的个体故事。
抗日战争如何影响了他们的生活和学业,他们各自如何到了联大,他们如何在战火中学习、恋爱和生活,从西南联大毕业后,他们如何参与建设。
即使平均年龄已超96岁,但他们依然想为社会做点好事……
自述 徐蓓 编辑 倪楚娇
“他们的经历,值得用电影去讲述”
2018年,5集纪录片《西南联大》推出后,我松了口气。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放下这个选题了。
但没想到在随后的2年里,我陆续听到有些老人住院、甚至离开人世的消息。2019年,罗振诜先生的儿子发来一条微信,他感谢我寄去的《西南联大》的光碟和一本书,他说:“昨天晚上我把书放在父亲的枕边,他今天早上安然地离世了。”
我突然意识到,我记录的这些影像或许是他们最后的影像了。他们需要、也值得拥有一个仪式——用最好的音响,在最好的环境里,放他们的故事。没人发弹幕,所有人都静悄悄地看着。
联大校友杨振宁、李政道在诺奖颁奖典礼
除了此前17位联大校友的采访,我们新增了4个采访。有参加过湘黔滇步行团的吴大昌,有国家物价局原副局长胡邦定,有叶企孙的侄子叶铭汉,还有《让子弹飞》的原著作者马识途。
也费了很大的劲,找到了李政道和杨振宁得诺贝尔奖时的影像资料,这段资料是第一次在国内披露。
电影《九零后》算是一个升级版,之前碍于篇幅没有对外的故事,都在这里了。
采访时,巫宁坤先生唱起了《松花江上》
战争,改变了一切
每个人的生活都在1937年的7月份发生了改变。
杨苡先生,她的父亲是中国银行天津分行的行长,从小长在租界里。她有一个极为优秀的哥哥,叫杨宪益,翻译界、文学界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大才子。
杨苡保送了南开大学,但南开又被炸了。虽然住在租界,日本人也暂时不会来碰你,但她不愿意当亡国奴,和很多南开的学生一样,随学校迁往内地。
马识途先生是重庆人,父亲是一个县长,他也算个官二代。战前是学化工的,但他觉得靠学的东西来抗战太慢了,日本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就跑到大茅山去革命。
后来他的妻子牺牲,自己也面临被捕的危险,组织让他潜伏起来,于是决定考西南联大。马老说了一句很凡尔赛的话:“我一考就考上了。”当他到西南联大的时候,他比同年级的人要大9岁,属于老大哥。
西南联大,真是不可复制的,因为这帮学生他是不一样的。杨振宁说:“国破家亡,有亡国的危险。”没有抗战,就没有西南联大,就没有他们在云南求学的生活。这在他们心中埋下的种子是什么?怎么样才能不当亡国奴?只有自己强大。
湘黔滇旅行团
千里迢迢去西南联大
当年,三所学校南迁的时候,先是迁到长沙,组成长沙联合大学。但在1937年12月,长沙也沦陷了,于是进一步从长沙西迁到更加偏僻的云南。师生们分三路赶赴昆明。
一批坐汽车。从南边绕路,取道广西,经友谊关进入越南,走滇越铁路。
一批走水路。
湘黔滇旅行团
第三批最令人印象深刻,取名“湘黔滇旅行团”,1938年2月开拔,从长沙徒步去昆明。路程总共3500里,一共284个学生,11个老师带队,长途跋涉68天。
有很多学生从来没有出过北平城、天津城。这样一次跨越三个省,让他们真正了解了中国,甚至确定了他们一生的事业方向。李锷鼎在途中第一次看到中国内地老百姓为了照明,只能点煤油灯,最后就去学了水利发电技术专业。
1938年5月4日,西南联大正式开课。
被“嫌弃”的西南联大
在成为翻译家、物理学家、科学家之前,他们年轻的时候什么样?这是我关注的重点。
其实他们和我们年轻时一样,一样淘气和混不吝。比如他们会“嫌弃”自己的老师。
即便西南联大的师资力量堪称豪华,全部是振聋发聩的名字:朱自清、沈从文、闻一多、陈寅恪、钱穆、钱钟书、金岳霖、冯友兰、华罗庚、费孝通……
但巫宁坤却说:“那时候我对这些老师,没有什么很大的敬意,在课堂上学不到什么东西的。我们主要是在课下跟这些老师的接触,同学的接触。同学都可以说是精英吧。”
联大学子在校园里上课、生活
除了“嫌弃”老师,他们也“嫌弃”学校的办学条件。
张道一说:“我原来的想象,大学应该是比我的中学好得多。但是我到了西南联大注册以后,我大吃一惊。”
潘际銮说:“教室是铁板房、干打垒的墙、木格的方窗子,上头没有玻璃的,是糊的竹纸。”
几乎每天都要跑警报
战火中的浪漫
在校园里,他们时刻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校长梅贻琦在日记中提到,几乎每天都会响起空袭警报。
但在熟悉日本飞机的规律以后,大家就变得从容了。飞机一来,就去安全的地方躲着,有的背英文单词,有的复习上课的笔记。也有人干脆不跑警报,甚至警报一来就去洗澡,因为人少,热水管够。还有人一有警报,就去煮莲子,警报解除了,他的莲子也烂了。
当时联大的女学生
即使在这样的环境里,还是会产生爱情。
许渊冲先生特别可爱,他主动地讲,他在联大喜欢了4个女孩,还把日记给我看了,字里行间有很多“她”。“她要下课了……”“她今天穿了一件什么样的衣服……”“她又跟其他男同学说话了……”
杨振宁在联大的学籍卡
吴大猷和杨振宁、李政道
梦幻天团物理系
在电影里,我着重讲了联大的物理系。
物理系真的太牛了,出了两位两弹一星的元勋:邓稼先、朱光亚,出了两个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杨振宁、李政道。其中三位的老师是吴大猷——中国现代物理教学的奠基人。它是一个梦幻组合。
娃娃脸的邓稼先
我很幸运地找到一本书,里面有好几个物理系的同学回忆了邓稼先,同学的回忆是最真实的。
邓稼先长着一张娃娃脸,年龄比一般的同学都要小一些。他有一个奇怪的习惯,就是喜欢缠着同学讲故事,没完没了地讲。当然他也反过来给别人讲故事。大家对他的评价就是特别纯粹,还给他起外号叫“pure”。
杨振宁跟邓稼先是一对好朋友。杨振宁当时在联大非常有名气,经常骑车来找邓稼先,然后在一棵古树下面背诵诗句。
在战场牺牲的联大学子
1942年初,日军入侵缅甸,云南成为前线,大批西南联大学子投笔从军。
尤其让我心疼的是缪弘,他牺牲时距离日本投降只差11天。我觉得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上战场的,因为他的父亲是汉奸。他一直想要洗掉这个耻辱,那就只有上前线。
战后,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立了一个纪念碑,上面刻有834位在抗日战争中参军的联大学生的名字。冯友兰撰写碑文:“联大先后毕业二千余人,从军旅者八百余人。”
朱光亚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1946年5月4号,西南联大解散,三所大学回归原址,各自办学。西南联大的学子也各奔东西。
从1949年8月到1956年10月,共有2290位海外留学生从世界各地回归祖国。
1950年2月,朱光亚、王希季归国。1950年8月,邓稼先归国。1950年10月,吴大昌归国。1951年,巫宁坤、许渊冲归国。1953年,查良铮夫妇、杨苡夫妇归国。1955年,郑哲敏归国。
紧接着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1967年6月17日,中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1970年4月24日,中国第一颗人造卫星发射成功。
杨振宁和邓稼先
邓稼先和杨振宁这对朋友,选择了2条路来完成自己的科学事业。1950年,邓稼先选择回国。杨振宁跟李政道在1957年得了诺贝尔奖。
邓稼先去世后,杨振宁写了一本回忆录,他真的很懂邓稼先在研制原子弹时的处境。他这样写道:
“粗估”参数的时候,要有物理直觉;筹划昼夜不断地计算时,要有数学见地;决定方案时,要有勇进的胆识,又要有稳健的判断。
可是理论是否够准确,永远是一个问题。不知稼先在关键性的方案上签字的时候,手有没有颤抖?
依然在一线的90后
如果说这部纪录片对谁的作用最大,那一定是我。这4年里,我感觉我变得更加坚韧,更加细致了。
如果我不敬畏地对待这个选题,我自己都过不了这一关的。最让我觉得敬佩的是,这些将近100岁的老人,依然奋战在第一线。
93岁的院士潘际銮,每天骑着电瓶车去办公室,干得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少;
96岁的院士郑哲敏每天还上半天班,帮后辈们解决爆炸方面的技术难题;
99岁的杨振宁,前不久给清华捐出了一间资料室;
100岁的许渊冲,翻完了莎士比亚,正在翻王尔德;
103岁的吴大昌,还在研究《华为工作法》;
102岁的杨苡,依然践行着“Make the most of everyday”的准则;
106岁的马识途,去年还出了新书,仍想要“为社会做一点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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