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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人过新年,不仰望星空怎么行?

钱成熙

在我们正为三伏天苦夏之时,在地球的另一端,新西兰毛利人正在庆祝他们的新年。

与许多有古老传统的文明一样,毛利人一直以来使用的都是阴历。而新年则被称为Matariki,它意为“上帝之眼”,是每年冬至后在南半球夜空升起的一个星团,也是我们所称的“昴宿星团”或者“七姐妹星团”。

一年中,冬季的最后一个月里,由于距离太阳太近,“昴宿星团”在夜空中不可见,但当它开始出现在夜空的东北方位,星团中的9颗星星开始闪亮,毛利人便知道,新的一年开始了。

毛利人过新年,不仰望星空怎么行?

Matariki升起,毛利人的新年就来到了 图 Mark Russell

星星和新年

今年的毛利新年从7月2日开始,像中国一样,毛利人新年并非仅仅一天,整个新年会持续一段时间,而庆祝活动有三个主题:纪念在过去一年中离开人世的人;感谢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向星星许愿,展望未来,期待新的一年。

“这是我们祖先遵循的主题,它们也是是永恒的。外部世界千变万化,它们实现的方式可能会变,但主题永远不变。”新西兰毛利天文学专家Rangi Mtmua这样说。

尽管南半球隆冬的夜晚漫长而漆黑,新西兰却沉浸在欢庆节日的氛围中。遵循传统,人们相聚在一起,纪念逝者,迎接新生,共享美食(kai)、音乐(waiata)、游戏(tākaro)和哈卡(haka,即毛利战舞),还有从基督教殖民者带来的传统——吹响海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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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庆祝活动的当地人

而整个庆祝活动中,最重要的就是放风筝了。毛利风筝被称为manu tukutuku或manu aute-manu,可译为风筝或鸟,另一个词则是pākau,意思是鸟的翅膀。放飞风筝,意味着毛利新年的开始,毛利人也通过连接天堂和大地的风筝,和已经逝去的亲朋好友交流。

在毛利语中,Matariki既是整个星团的名字,也是星团中一颗亮星的名字,它象征着对当下的思考,对未来的期盼,同自然的和谐相处以及人和人的相聚。新西兰各地的毛利部落对Matariki星的起源有不同的解释,但有一个传说是,当大地之母Papatūānuku和天空之父Ranginui被强行分开时,风神Tāwhirimātea非常生气,他撕下自己的眼睛并将其扔到天上,眼睛变成了Matari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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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团的每一颗星星在毛利语中都有自己的名字 图 EarthandSky

除此之外,星团中每一颗闪亮的星,在毛利语中都有着特殊的含义:Pōhutukawa,代表变成星星的人。在毛利人心中,故人逝去后会变成星星,在天上向大地闪烁光芒;Tupuānuku,代表生长在土壤中可供收成或收集作为食物的东西;Tupuārangi,代表来自天空和生长在树上的东西,比如鸟类、枝头的水果和树上的浆果;Waitī,代表活水和它所蕴藏的食物来源;Waitā,代表海洋和与之相关的食物资源;Waipuna-ā-Rangi,代表雨水、冰雹、降雪等在冬天从天而降的水源;Ururangi,则是一颗与风有关的星星;Hiwa-i-te-Rangi是一颗许愿星,能够帮助我们认识和实现来年的希望、梦想和灵感。

因此,仰望星空是毛利新年中不可缺少的“节目”。在毛利人的传统里,新年时期“昴宿星团”的能见度预示着来年的收成。如果星团清晰可见,意味着来年气候温暖、五谷丰登。此外,如果Matariki星在早晨出现时是明亮的,那么温暖和丰收的季节就会到来。

那么,怎么在漫天繁星中寻找到昴宿星团呢?日出前,看向东北方向的地平线。找到猎户座腰带上的三颗小星星,从那里向北延伸一条直线,寻找一个微弱的闪光点,它的宽度与猎户座腰带的长度差不多。这就是昴宿星团。

毛利人过新年,不仰望星空怎么行?

你能找到地平线上的昴宿星团吗?

尽管用肉眼看去,这个星团中只有9颗恒星在闪烁,但实际上它包含了数百颗星星。它也是天空中最明亮的星团之一,尽管远在4.43亿光年之外。

在星星的指引下

毛利人有着悠久的观星传统,一千年前,当他们的祖先从中国台湾出发,划着独木舟,在太平洋上一路向南。最终登陆新西兰的漫长旅途中,他们没有罗盘,没有海图,白天以太阳作罗盘,晚间便靠星辰月亮,特别是金星和南极星的座标来辨认引路。一个波利尼西亚传说讲到,一艘船在航行中遭遇了狂风暴雨,舵手在船上唱歌,但他祈求的并非是风平浪静,而是让风把乌云吹散,好让他看见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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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行中的毛利人祖先 想象图

现代新西兰的文化研究者和航海家们,做过许多次试验,来验证只靠对洋流、生物和星象的知识,人类是否可以驾驶独木舟完成如此长距离的航行。而事实证明,这是可行的。1965年,库克群岛的航海家李瓦斯博士驾驶独木舟大洋喷射号,从夏威夷驶往新西兰,他没有使用任何导航器材,穿过季风变化的海域,靠测量风向变化不停调整方向,登陆处与出发前确定的目的地仅仅相差26公里。

除了重大日期,星象也在日常生活中指导着毛利人。如前所述,毛利人使用的是阴历,他们的阴历被称为Maramataka,字面意思便是月亮的转动。它标志着一个阴历月中的月相。一个典型的阴历月周期持续29.53天。而且,每个夜晚都有一个名称。例如Whiro是新月的第一个夜晚,Tirea是第二个夜晚,以此类推,直到Mutuwhenua,也就是最后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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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是毛利人的传统

特别的是,毛利人相信,每个夜晚都有不同的“效用”,比如,在Whiro夜适合钓鱼;满月(Rākaunui)夜不适合捕鳗;而在Atua夜则不适合寻找任何食物。直到今天,毛利人依然保持着这样的信仰。

随着毛利文化在新西兰主流文化中逐渐发挥影响力,越来越多的新西兰人也在认同毛利新年,2017年的一项调查发现,有近70%的新西兰人知道Matariki,尽管许多人并不太清楚它对毛利人的意义。

不过明年也就是2022年,Matariki将第一次称为新西兰的法定假日,届时,全新西兰都将沉浸到热烈而隆重的庆祝中,而它所代表的传统历法,以及历法中所反映的独一无二的波利尼西亚人的文化,将为更多人所知。

在新西兰观星

当然,这项毛利传统得以在新西兰代代延续,也应归功于新西兰得天独厚的观星条件。到今年2月为止,全球共有16处被认证的“国际黑暗天空保护区”(International Dark Sky Reserve)和12处“国际黑暗天空保护带”(International Dark Sky Sanctuary)。这份极为严苛的名单上,新西兰占据了三个席位。

奥拉基麦肯奇国际黑暗天空保护区在2012年得到认证,它是南半球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个黑暗天空保护区。它位于新西兰南岛的麦肯奇盆地内,西临南阿尔卑斯山,东靠双拇指山(Two Thumb Range),四周环绕着巍峨壮丽的高山美景。这里高山环绕,如镜的湖面倒映出整个苍穹。

作为首个获得黄金评级的国际黑暗天空保护区,这里堪称“零光污染”。从1980年代起,奥拉基麦肯奇便开始严格限制光污染,如今,这片夜空几乎没受到任何人造光的破坏,这也使得这片夜空拥有新西兰最为澄澈璀璨的星空。

作为新西兰第六大岛屿,大屏障岛是世界上第三个被认证的国际黑暗天空保护带,也是全球首座得到此认证的岛屿。毛利人称之为“Aotea”,意为白云。因为远远望去,它就像漂浮在地平线上的云朵。白云是新西兰的象征,传说中,毛利人的先祖库普带领族人来到这里,为这处白云飘荡的新伊甸园取名为长白云之乡(Aotearoa)。

毛利人过新年,不仰望星空怎么行?

大屏障岛 图 Mark Russell

这座小岛70%的土地被新西兰政府划为自然保护区,是本土植物和鸟类生长的天堂。由于没有铺设公共电网,这里看不到广告灯箱,也没有路灯。岛上仅有的约1000名常住居民依靠阳光、风力或天然气发电。正是因为完全没有光污染,造就了这里耀眼的星空。

2020年1月,斯图尔特岛被认证为世界上第五个国际黑暗天空保护带。

其实,毛利人早就发现了岛上这片星空的秘密。最初,这座岛屿的毛利语名便为Rakiura,意为“闪耀的天空”。它地处新西兰最南端,是世界上观测南极光 (Aurora Australis)的最佳地点之一。岛上仅有400位居民居住,远离光污染。

责任编辑:徐颖

校对:栾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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