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走了

因病住进了省中医院。

睡得懵懵懂懂的，突然爱人打电话过来，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弟弟来电话了，你别着急！”，然后就没有下文。那一刻，我脑子一片空白，感觉到空气就要凝固了一般。

预料之中又感到突然：老娘走了！

刚毅、豁达、勤劳、善良的老娘，坦然、安详、平静、放心地走了！

老娘有长寿基因，老姥姥活了100多岁，姥姥也是100多岁，我们都以为老娘也能活到100岁的。但是，老娘最终没有战胜病魔，卧病在床10之后，撇下50多个儿孙，离开了这个操劳一生的世界。满堂的儿女留不住啊！她的人生，定格在2022年2月10日凌晨3点30分，享年91岁。

都说人过80去世是喜丧。可我怎么也喜不起来。也许冥冥之中就该亏欠老娘，还是老娘不愿意再拖累儿女——老娘去世时，我没有侍奉在老人家的身边。因为疫情，我违犯医院规定，偷着跑回了潍坊老家，送老娘最后一程。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去表达自己的心情。我只知道自己从今以后就没有娘了。亲戚朋友都劝我说，老人家已经这样，你年纪也不小了，又有病在身，要爱惜自己，千万别再出什么问题。道理我当然懂，可心里总过不去。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不愿意让娘离去，我乐意给她喂吃喂喝端屎接尿，我愿意再把他抱到轮椅上，让她看着我绕来绕去身影……有娘，我是个孩子，娘是依靠；没娘，我是长子，成了兄弟们的依靠。有娘，我还年轻，死亡离我很遙远，因为中间隔着老娘这堵宽厚的墙；没娘，我就老了，死亡，一下子拉近了与我的距离。娘啊娘，千遍呼，万遍喊，剩下的，只有心中的泪河……没娘，我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了，大家都看着我呢，我要接替老娘，撑起这个大家庭！

脑子里一直不停地放映一部大片，那就是老娘的人生——

老娘姓王讳元贞，出生于一个殷实之家。农村女性起名，多用芬、香、秀、花、娟、琴之类的字。光看名字，老娘就与众不同。

但她生不逢时，一生坎坷，妥妥的“小姐身子丫鬟命”： 15岁姥爷没有了——幼年丧父，家道中落；40岁父亲去世了——中年丧夫，生活艰辛；66岁二弟因车祸而亡——老年丧子，备受煎熬。81岁脑梗复发——不会说话，不会吃饭，不知拉尿，四肢不会活动……

在老家临朐，管“奶奶”叫“妈妈”（读三声）。我孙子5岁，看到我弟弟孙子叫“老妈妈”的视频时，就天真地问：“老妈妈”是什么人？送老娘踏上去火化场的路后，我们急急返回济南。路上，孙子连续哭了两次。让本来悲戚的氛围更加伤感，也许他想起了“老妈妈”与“老奶奶”没有什么区别后悲从中来，或是他在纳闷老奶奶没有了他还是曾孙吗？

老娘大爱无疆，精神永存。将永远激励我们子孙后代，老娘的音容笑貌将是永远树立在我们儿女心中的一座丰碑！

我们家是基督教家庭，根据老娘生前意愿，老娘的葬礼是教会仪式。因为自己不是基督教徒，教友的褒扬之词似懂非懂，但有一句话我觉得很让人安慰，那就是：“此处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天堂”。

但愿老娘一路走好，在天堂里得到永生！

跪求老娘在天有灵，保佑儿女平安幸福！

夏松亭，男，60岁，硕士。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济南市历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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