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我终于用回自己的名字了。
忠秧,这名字,确实不响亮,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寓意。爸爸妈妈给我取这个名字,可以说是不经意。
哥哥出生于六十年代末期,正是举国上下,天天高呼:忠于毛主席,忠于共产党的口号的时侯,于是,哥哥一出生,就带着典型的政治色彩取名忠于了。当时,我们村几乎所有的小孩的名字都带着政治色彩:学习,著作,红卫兵,忠于。
到七十年代,口号已不怎么喊了,但是,因为哥哥取名忠于,爸爸妈妈便觉得,弟弟妹妹理应共一个名字。于是,姐姐是二月出生,爸爸已经在家让秧谷发芽了。遂给姐姐取名:忠秧。没想到当天上午,队里又分粮。爸爸一想,秧谷还得下泥,还得历时几个月才有粮食可收。而粮就是现成的了,更好,给姐姐更名为忠粮。
再到我的出生,又是三月,秧谷已经下泥,小小嫩嫩的秧苦已然钻出泥土了。好吧,老二没叫成忠秧,老三用上吧。于是乎,我这个忠秧的名字,就这么给定了下来。
到了六岁,上学了,去学校报到,一报名字:忠秧,在那个年代,感觉就是名字只要同音即可,反正,老师压根没问,就直接写上:中央。好吧,中央就中央吧,没有文化的爸爸妈妈就想:反正是中央,错不了。
中央与忠秧,至少还是同音,更没料到的是,在上初二那年,妈妈因为饥寒交迫,积劳成疾,最终被病魔夺去了生命,当时,我们四兄弟姐妹都在上学,哥哥高中,我和姐姐,弟弟都已上初中,妈妈过世时,留下了两头母猪,两头牛,三头架子猪,还有两窝猪崽,爸爸要出去打工挣钱,家里没人干活压根不行。也就是说,意味着我们手足四个,必需有一个放弃学业,回家务农。男孩是做不了家务活的,能做的就只有姐姐和我了。姐姐一听要回家务农就哭了。是呀,凭什么应该是她呢?这不公平。但是,只有我和姐姐留下来,她不留,就只能我留了。姐姐不同意,而我,又不愿意爸爸妈妈伤心,于是,主动要求放弃学习,选择了留在家里。
再次复学,已然是两年后了,同班同学,都已经高出我两届了,感觉再去学校上学,比较的丢人,于是,想掩耳盗铃,以为改了名字就没有人知道了。一到学校,便嚷嚷着改名,班长一时兴起,大笔一挥,在报名单上写着:桂香。
于是,陈桂香这个名字,就这样从1989年一直沿用到了今天,其中高考时想过改回我的忠秧这个名字,但是,听说还得重新做档案,要花三十元钱。在九十年代,家中穷得连饭都吃不上,哪还能拿出三十元改名呀,好吧,还是用桂香这个名字吧,继续沿用完我的余生。喜欢也罢,厌恶也罢,反正是得用着了。
似乎,我也已经认命,不再去想。老妈自1987年离开我们以后,再苦再累,至少,还有爸爸陪伴,开心也罢,伤心也罢,痛苦也罢,至少,家里有一个爸爸,自己就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爸爸,还有一个家在哪里,每年一到过年,就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没曾想,去年春节,并无大碍的爸爸,突然撒手西去。将我们彻底的抛弃。
去年年底,我依然选择回家过年,但是,在家里,却再也找不回那种家的感觉。真正切切的感受到: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甚至回到家里,再看到家里的兄弟姐妹,长辈们,立即觉得生份了。感觉自己再呆在不是自己家里的家里,很是多余,赶紧逃也似的离开了家。
人离开了,但心里总还是觉得缺失了那么一角,自己也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情。
清明节,我回了趟老家,给故去的父母扫墓,确实,很想很想,一个人静静的留着父母坟前,和他们诉诉衷肠,告诉他们,自己的工作,生活,自己的感情,我很想很想告诉爸爸妈妈,自己一直都在努力,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努力照顾着兄弟的孩子,努力照顾着自己的孩子。我累,但累得无怨无悔,我想告诉爸爸妈妈,希望自己再过几十年,在天堂相会时,我能开心的告诉他们:我没有让他们失望。为了能让自己时刻记住爸爸妈妈,我想在另一个空间里,在陌生的朋友群里,我用回了爸爸妈妈给我的乳名:忠秧,我用这种方式,来记住他们。然而,因为携夫带子,终是不便。终究,我是一个凡夫俗子,逃离不了尘嚣的生活。
于是,今天,我注册了这个空间,用回了自己的乳名,用自己的手,在键盘上,敲下了这个故事。我用这种方式,告诉我的爸爸妈妈,我记住了他们。永远的怀念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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