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6日,一部名为《掬水月在手》的自传式文学纪录片上映,“掬水月在手,弄香花满衣”,影片讲述的是古典文学大师叶嘉莹的传奇人生。
叶嘉莹,号迦陵,南开大学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所长,博士生导师,中国古典文学专家。
她被称为“中国最美女先生”,席慕蓉说:“我就是爱她,没有办法。”这话简直和李白对孟浩然的表白“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异曲同工。
这些盛誉,是外界的称赞,于叶先生自己而言,她最钟爱的称呼就是“老师”,一位教诗词的老师、中国诗词“摆渡人”。
人们称她,是中国最后一位穿裙子的“士”。
“士”是什么?
《论语》中提到过“士志于道”,士的理想,即追求一个真正的道理,一个做人的基本原则。
01
诗词的女儿
1924年,农历六月初一,北京西城区察院胡同13号的一座四合院里,一个女婴呱呱坠地。
这就是叶嘉莹。
因为出生在荷花盛开的六月,乳名就被叫为“小荷子”,冥冥之中,似乎预示着她的一生都挣扎在命运的泥沼里,却一直亭亭净植,“淤泥不染清”。
叶家的大门上悬挂着一块“进士第”的匾额,门旁蹲着两尊石狮子,彰显着这个家族的显赫。
叶家,是旗人,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叶赫那拉氏,慈禧太后的家族。但让叶嘉莹引以为傲的是这个家族出过“宋以来,一人而已”的著名词人纳兰性德,叶先生说:“我与纳兰同里籍。”
叶家是名副其实的诗书簪缨之家,家中旧学底子深厚。
叶嘉莹牙牙学语的时候,父亲就教她读诗认字,吟诵成性的伯父更是在谈话聊天中,就教会了她按诗歌的平仄声律吟诵诗词。
年纪渐大,叶嘉莹又跟随姨妈修习《论语》。
叶嘉莹的童年就是诵诗词和读《论语》的童年,别人在荡秋千,跳绳,她在院子里看花,写诗:
记得年时花满庭,树梢时见度流萤。
而今花落萤飞尽,忍向西风独自看。
中学毕业后,叶嘉莹考入了辅仁大学国文系。
在这里,叶嘉莹遇到了她的诗歌之师兼人生之师——顾随先生。
顾随先生讲课天马行空,被人称为“跑野马的”。然而就是这种“不涉理路,不落言筌”的讲诗风格,颇合叶嘉莹的胃口。
顾随先生有两个著名的学生,一个是红学家周汝昌,一个就是叶嘉莹。
顾随先生传授的不仅是书本的知识,而是诗歌的精魄与生命,以及做人做事的修养与持守,这是影响叶嘉莹一生的。
七七事变以后,叶嘉莹的父亲随国民政府南迁,从此和家里断绝音信,一家人全靠母亲一人里外支撑,再加上挂念父亲,母亲病倒。
1941年9月,母亲和舅舅前往天津做手术,却在回北京的火车上去世。
父亲的失联,母亲的去世,轰然间落在了一个十七岁少女的身上,她没有捶胸顿足,真正痛苦的时候,其实是哭不出来的。
她安安静静地写下了八首《哭母诗》,字字含泪,句句伤心:
噩耗传来心乍惊,泪枯无语暗吞声。
早知一别成千古,悔不当初伴母行。
瞻衣犹是旧容颜,唤母千回总不还。
凄绝临棺无一语,漫将修短破天悭。
02
诗词,让心灵不死
1949年,国民党渡海入台,叶嘉莹和丈夫也随同来到了台湾。
到台湾后,叶嘉莹的大女儿出生,在女儿四个月大的时候,丈夫因思想问题被捕入狱。
在白色恐怖的笼罩中,第二年夏天,叶嘉莹也带着幼小的女儿被抓进监狱。
因为经历简单,叶嘉莹很快被放了出来。出狱后的叶嘉莹无处可去,只好带着女儿寄居在大姑姐家,大姑姐家也不宽敞,叶嘉莹只能和女儿睡在过道里。
为了不妨碍别人,她总是在晚上大家都睡下后,再打地铺睡觉,第二天,不等大家起床,她又要早早起来,收起毯子。
虽不至于说寄人篱下,但这种生活还是让叶嘉莹几乎每个夜晚都以泪洗面,这种辛酸,她无处可诉,只能诉诸诗词:“剩抚怀中女,深宵忍吞泪。”
最低谷的时候,叶嘉莹想到过轻生,就在她即将拧开煤气罐的时候,却看到了王安石的一首诗:
风吹瓦堕屋,正打破我头。
瓦亦自破碎,匪独我血流。
众生造众业,各有一机抽。
这世上,每个人都在受苦,又在这过程中影响着别的生命,众生造业,唯有悲悯才能共生。
这是叶嘉莹从诗中读到的道理,心生悲悯,又让她受苦的心,得到了解脱。
多年以后,有人问叶先生:“古典诗词究竟有什么用?”
叶先生说:“诗,让我们的心不死。”
1976年,大女儿和女婿出了车祸,双双殒命。
像当年失去母亲时一样,叶嘉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写下了滴血的哭女诗十首:“万盼千期一旦空,殷勤抚养付飘风。”
写诗,再一次成为了叶嘉莹情绪的出口;诗词,再一次成为她疗伤的良药。
诗词写完,叶嘉莹的伤口也渐渐治愈,她说:“我要把自己的感情杀死。”
叶嘉莹是人,不是神,她是多情的母亲,感情是杀不死的,她只是找到了另一个寄托的地方,那就是把诗词传承下去。
03
和诗词相互成就的一生
有人说,叶先生的一生,是被诗词拯救和诗词相互成就的一生。
她一生经历丧亲,战乱,流离,婚姻不幸,命运多舛,她却总是能劫后新生,这都是诗词里的意境给予她无穷的力量。
王国维有一句词:“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即使清醒眺望一眼世间,会发现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逃不脱喜怒哀乐的摆布。
这是一种无可奈何、无能为力也无法逃脱的痛苦。
这份痛苦,也是叶嘉莹一直在承受的,叶嘉莹,常常引用王国维的“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
我们知道,这是苏轼,是韦庄,是陈曾寿,是王国维,但这也是叶嘉莹。
古典诗词如何传承?是一直以来争论的话题。
孔子说,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
‘兴’是中国诗歌精华所在,让内心涌动生生不已的活泼的生命。
诗词,让中国人的心不死,也让民族的根犹在。
这,正是古典诗词生生不息的传承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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