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早晨实在是一天最舒服的时候,骄阳尚未发威,小院子里的两棵老枣树的绿荫遮天盖地的,微风轻轻拂过,阳光透过枣树的叶子在清扫过的黄土地上轻轻摆动,整个院子开始变得朦胧起来。
我搬个小板凳坐在灶伙的门口,并拢的膝盖上放着语文书,咿咿呀呀的读着:aoe,aoe……眼睛却偷瞄着案板前面正在忙忙碌碌的外婆,今天是六月六了,民间习俗是炕干饼,昨天夜里外婆就发好了面,现在正在揉面哪,一大团面揉的光光的,再分成几个小面剂,用擀面杖擀成薄薄的一张纸,上面洒满芝麻,放到旁边的锅盖上晾起来,再去擀另一个小面剂。所有的面剂都擀好后,外婆开始生火烧锅了,我把语文书合起来,装模作样的喊一声:外婆,我来帮您烧火吧。外婆笑着说:太热了,你读书也累了,出去玩一会儿吧!外婆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觉得读书是挺累的,是该歇歇了,反正干饼还得一会儿才能好,哥哥也不会跟我争嘴吃,应了一声就跑出院子玩耍了。 外爷搬个破椅子坐在后墙根打盹哪,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我蹑手蹑脚的走近突然大喊一声:外爷!外爷一激灵睁开眼笑眯眯的问我:不在屋等着吃干饼瞎跑啥哩?我做个鬼脸拉长语气说:早着呢!外爷,这阵子没事您教教我掐方吧?外爷虽然大字不识,却是村里掐方的一把好手,七道方玩得出神入化的。外爷还是笑眯眯的:掐方,你没那个耐性,还是来水牛跳井吧。想想也是,掐方规则太多了,不如水牛跳井爽利些,于是捡起旁边的小木棍,在地上画了个棋盘,外爷捡了俩个小石头我用了两片叶子充当水牛,不几下就被外爷就把我的水牛逼到井里了,我耍赖鼓起小嘴对着地面一吹,两片树叶滚到一边了,急着喊:这把不算,再来一把。
外婆喊着我的小名:黑仔儿,干饼好了,赶紧回来吃吧。我站起身来应着:不玩了不玩了。洒开脚丫子往院子里跑,果然案板上己经有了两张热乎乎黄皴皴的干饼,我拿起一张张开驴比大嘴就要吃,外婆又发话了:晾一下更脆更香。哪里顾得那么多呀,我急急忙忙的跑出灶伙坐在门墩上就往嘴里塞,嗯,热乎乎的带有糊糊的芝麻香味,咦,怎么还有点腥味啊?我疑惑的问外婆,外婆告诉我:怕你吃滞住了,加有鸡合子。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过年杀灶鸡的时候,妈妈把鸡合子晒得干蹦蹦的藏在抽屉里,想不到今天用到了。平时吃馍外爷是不允许我和哥哥浪费乱掉馍渣的,但六月六吃干饼是个例外,民间传说六月六是蚂蚁爷的生日,总得让它们也吃好点,本来干饼吃起来就容易掉渣,再加我上正值换牙期所谓笑人齿缺狗窦大开的年龄,渣渣自然掉的更多了, 我还故意把干饼弄碎,放在蚂蚁的旁边,蚂蚁忙忙碌碌的,或埋头单干承包到蚁,或碰到大些的渣子强强联手合伙搬运……一人群蚁都张着嘴埋头苦吃倒也配合的不错。
吃过干饼,太阳已经开始发挥威力了,自然不是念aoe的时光了,我蹦蹦哒哒的就去找村子里的小伙伴玩耍,刚跑到村子里的大槐树下面,就听见村口的道路上传来自行车叮叮的铃声,两个我不认识的外村人骑着一辆挂着大包小包的自行车一直到三舅家的门口,好象是来客人了?我赶紧跑到三舅家大门口,支起耳根听了半天,才明白三舅家的儿媳妇我喊表嫂子的是今年的新秀子,六月六,麦子也割了,玉米也种上了,农闲时节,娘家人来送扇子的,乡谚说“六月六,娘瞧女,是正理”,送扇子仅限于闺女出嫁后第一年的六月六,以后就不送了。 这都是大人们的事情,好像和我无关吧,我娶媳妇儿还早着哪,不过听外婆说,邻村有个叫张大花的童养媳早都订下了!
和几个小伙伴们爬到大槐树的枝杈上,摘下一片叶子用力的吹响,夏风习习槐叶细微作响,一行蚂蚁趴到我的胳膊上,早起的我倚在枝杈上流着口水睡着了,梦见飞越童年到了南柯古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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