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分两派,豪放者无过苏辛。辛弃疾有一首脍炙人口的词《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其中有两句“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意为斜阳照着长满草树的普通小巷,人们说那是当年刘裕曾经住过的地方。寄奴乃南朝宋武帝刘裕小名。正史除了帝王人物的姓名以外,往往还记字、号、庙号、谥号,如果有改名现象还会记上本名或原名,但并不常见却最有意思的是小名。刘裕的小名“寄奴”是如何得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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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卷01本纪第1武帝上》记载:“高祖武皇帝讳裕,字德舆,小名寄奴。”也就是说刘裕的小名“寄奴”是堂堂正正记载在正史的,不会有误,也并非得之野史巷谈。刘裕本纪并没有小名的由来,但《宋书志第十七符瑞上》则说:“养于舅氏,改为寄奴焉。”意为寄养在舅父家中,因此改名为寄奴。“寄奴”之名即源于此,也就是说刘裕从小在他舅舅家长大,“寄奴”的字面意思就是寄养在别人家的奴隶,或者说是孩子寄养在别人家为奴。那刘裕为什么不在自己家生养呢?“改为寄奴焉”之前叫什么?
《宋书志第十七符瑞上》在上二句之前有“皇妣既殂”,意为他母亲去世后,也就是说刘裕母亲很早就没有了,才“养于舅氏”。“皇妣”是永初元年夏六月丁卯,刘裕设坛于南郊,即皇帝位,柴燎告天之后追尊的。那刘裕的母亲是什么时候因何去世的呢?
刘裕的母亲死于晋哀帝兴宁元年岁次癸亥三月壬寅夜,而“高祖以晋哀帝兴宁元年岁次癸亥三月壬寅夜生。”等等,这两个时间好像是一样的啊!没错,刘裕出生时正是她的母亲去世时。《宋书·卷四十一·列传第一》也记载:“晋哀帝兴宁元年四月二日生高祖。其日,后以产疾殂于丹徒官舍,时年二十一。葬晋陵丹徒县东乡练璧里雩山。宋初追崇号谥,陵曰兴宁。”此外《宋书卷四十七列传第七》也记载:“高祖产而皇妣殂”。换句话说母子二人未曾有一面之缘,母亲因分娩后疾病去世,也就是俗称的难产而死。在古代女人难产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那没了母亲不是还有父亲吗?
是有父亲,刘裕父亲为刘翘,但男人他也不下奶呀!生养孩子还得女人来,生来没妈那便只能请奶妈。但祸不单行,刘裕家里没法请奶妈,为什么呢?《宋书卷四十七列传第七》给出了答案:“初,高祖产而皇妣殂,孝皇帝贫薄,无由得乳人”,意为其时家境贫苦,母亲更因分娩后疾病去世,父亲刘翘无力请乳母给刘裕哺乳。穷很常见,我就很穷,但刘裕家真的穷到了连奶妈都请不起的地步?《宋书》中除此之外还有多处记载了刘裕家里的穷:
《卷01本纪第1武帝上》:“家贫”,“ 初,高祖家贫,尝负刁逵社钱三万,经时无以还。逵执录甚严,王谧造逵见之,密以钱代还,由是得释。”
《卷03 本纪第3 武帝下》:“侍中袁鳷盛称上俭素之德。孝武不答,独曰:'田舍公得此,以为过矣。'”
据载刘裕早年因家境过于贫寒,落魄到靠砍柴、种地、打渔和卖草鞋为生,有时为补济家用而去赌博樗蒲。刘裕家的穷是真的穷,虽然刘裕自称是汉高祖刘邦的后裔,但刘裕刚出生时一直到青少年时家里可比当年的刘邦穷多了。
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刘翘又无力请乳母给刘裕哺乳,那怎么办呢,总不能扔了吧?
扔了?对,那就扔了吧。《宋书卷四十七列传第七》:“无由得乳人,议欲不举高祖。”父亲刘翘一度打算抛弃他,那刘裕是如何存活下来的呢?《宋书卷四十七列传第七刘怀敬传》紧接着有:“高祖从母生怀敬,未期,乃断怀敬乳,而自养高祖。高祖以旧恩,怀敬累见宠授,至会稽太守,尚书,金紫光禄大夫。”译为这时,高祖的姨母生下怀敬还不满一年,于是给怀敬断奶来抚养高祖, 高祖因怀念旧恩,使怀敬多次升迁,官至会稽太守,尚书,金紫光禄大夫。只因刘怀敬之母伸出援手,养育刘裕,才得以活下来。
刘裕是喝上奶了,但是家里的穷还是没有解决,还得靠亲戚,也就是上文所述“养于舅氏”。前面也说了,“寄奴”是刘裕的小名,但刘裕本来的小名不是“寄奴”,是“养于舅氏”才“改为寄奴焉。”那刘裕本来的小名叫什么呢?
《宋书志第十七符瑞上》:“名为奇奴”。“奇奴”字面意思为奇怪的家奴,但是“奴”字本义是奴隶,后引申为动、植物及其他杂物名所带的缀词,具有喜爱的感情色彩。小名都是父母给取的,哪有父母不盼着子女好的?况且这里的偏义是“奇”而非“奴”,已经比“寄奴”好听多了。那这个名字又是怎么来的呢?
《宋书志第十七符瑞上》:“皇考以高祖生有奇异,名为奇奴。”他父亲认为宋高祖出生时有奇异现象,取名叫奇奴。祥瑞之事大多愚妄,但不容忽视它在当时的作用。刘裕的出生有什么奇异呢?《宋书志第十七符瑞上》:“宋武帝居在丹徒,始生之夜,有神光照室;其夕,甘露降于墓树。”宋武帝居住在丹徒,他出生的那天夜晚,有神光照耀居室,这个晚上,甘露降落在祖坟的树上。相比于这个颇具奇幻色彩的场面,《宋书卷01本纪第1武帝上》记载就平实多了。
其实,不管是“奇奴”还是“寄奴”,都是贱名,相当于民间俗称的“狗剩”、“二蛋”之类。 在过去,人们认为,给小孩取个这样低俗、烂贱的名字,小孩好养活,经得起摔打,经得起病痛,用于给小孩取乳名或小名时尤其如此。毕竟那时刘裕家里是真的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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