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晓彬
你听说过“”野生”的孩子吗?七十年代之前出生的农村孩子们便是。别的我不知道,但我清楚1970年以前出生的孩子处境更是困难,那个年代的农村孩子们,可以说是野生的孩子。那个时候农村劳力都在生产队挣工分,天不亮就要出工,为了挣那个不到5分钱一个的工日,也为了一个年底的“五好”和“吃余粮”,很多的农村妇女不顾怀孕的身体也要跟着丈夫下地挣“工分”,有时候自己到了预产期还不知道,孩子生在野地里的事情也是偶有发生,农村出生的孩子因为医疗水平低,加上营养跟不上等各个方面,往往很多的孩子就夭折了。
野生的孩子,出生于田野乡村之间,玩耍于山岭荒坡之上,成长于陋巷与原野上。两三岁的时候就被劳作的父母放在田间地头自己玩耍,饿极了就抓着泥土往嘴里吃,小孩子知道什么啊,有时候鸡屎吃到嘴里父母也不知道,因为文化水平和生活条件等各方面的原因,人们的素质很低,农村邻里之间、夫妻之间,家庭之间,打架斗殴的事情经常发生。谁家丢了东西,一只鸡或者是一件生活物品不见了,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被人偷走了,于是乎,带上案板,拿着菜刀,一路跳骂着,到大街上“嚼街”去。那个时候骂街就是“农村一景”。“悲剧就是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这是鲁迅在论及悲剧社会性冲突时说的一段话,不经历过这些现实,就理解不了鲁迅先生说的这句话。
我们就是生活在这样环境的一群“野生的孩子”,到了五六岁的时候,夏天我们就光着屁股在浚河里面翻腾打闹,每年夏天浚河里发大水,我们就在树林沟汊里面“捞鱼摸虾”,好像是天生的水性让我们从来都不怕洪水。我们“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过村里的藕塘,拿着自制的渔网,直奔村南的浚河,那里才有大鱼和老鳖,一个猛子扎下去,两个河蚌摸上来。最喜欢的就是等河水退去,在平邑县万亩浚河里面,一个个来不及逃走的各种白花花的鲢鱼、窜条子、沙里趴成为我们的“战利品”,夕阳西下,带着鱼篓就回了家。炊烟袅袅中,一家家炖鱼汤的浓郁香味飘在乡村的上空。
春天来啦,野生的孩子们背上柳条筐到野地里挖野菜,到浚河树林子采摘新鲜嫩绿的槐花叶炒“渣豆腐”,清明时节,拧一支“柳哨”,扎一个“柳枝帽子”,割许多的野草回家喂羊喂兔。夏天来啦,割麦打场拉辘轳,下河摸鱼,上树端鸟窝,然后几个伙伴,扛着杆子戳“马蜂窝”。我经常想起,那个时候的铜石镇姜家庄真大,南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白沙滩,野生的大雁、白鹭、天鹅在那里扎堆,西北就是一大片的阴森森的森林,白天一个人都不敢进去,里面有野狼,我们小伙伴在这片大森林和沙滩里面刨“香附”挖“甜杆”,调皮地对“接骨草”。采蘑菇,拾“地皮(草菌)”,逮“结了龟”。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日东高铁、新台高速在我们姜家庄村穿村而过,河沙的无休止的采挖,已经让原生态的村庄变了模样,不知道这是现代文明的欣喜还是悲哀。
我们是一群野生的孩子,在自然里生,在自然里长,我们在风雨里呐喊,在白浪滔天的河水里搏击,在倾盆暴雨里面收割粮食,与老天爷“抢饭吃”,在冬风凌冽中,把一棵棵冻得邦邦的大白菜抱回家,我们在漆黑的冬夜中,打着“马灯”,连夜奋战,刨地瓜、分地瓜、擦地瓜干,在月亮底下或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拾地瓜干,冻得哆哆嗦嗦,饿的牙打战战,流着鼻涕,和着被镰刀割破的鲜血,咽下去,撑下去,能够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里活下来,真不易啊。
野生的孩子是具有野性的,我们不惧怕走黑路,我们不惧怕打雷下雨,50米深的大口井里面我们敢从井口跳下去洗澡,200米宽的浚河可以横渡,高高的白杨树我们敢去窜爬,长满了一身刺的皂角树敢上去摘皂角。我一个小名叫“和平”的玩伴,敢爬电线杆子,而且敢一只脚站在上面做表演。大人们好像是对我们不管不顾,任我们“疯长”。那个时候,家庭里面孩子多,晚上又时兴玩“藏猫猫”的游戏,藏着藏着,很多的孩子就在“藏猫猫”的地方睡着了。累了一天了,有粗心大意的父母老早的休息了,连孩子们“查查数”都不点就休息了。这些与残酷的生活和大自然斗争中锻炼出来的野性,就是一种“天不怕”的斗争精神,它激励着我进步,激励着我成长。
野性,它就是一种原始的自然之美。这种野性,已融入我的血液,也成了我们早已溶入骨骼的特质,在悠悠岁月里,历久弥坚。我们这群具有野性的人,也愈发怀念青葱年代大自然纯朴原味的时光,在飘渺如烟的往事里,默默品味那萦绕于怀的淡淡乡愁……
(图片源自网络)
【作者简介】姜晓彬,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平邑县作家协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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