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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爷真狠心,休了发妻,还要取她性命

驸马爷真狠心,休了发妻,还要取她性命

作者 | 雾水之影

青要山上有个妖怪学堂。

我爹娘都是底层的小妖精,拼命赚钱把我送到了青要山上学艺,结果法术没学会,倒学了一身行骗的本事。

我跟舞鹤调查了一下民间需求,决定开始骗婚赚银两。

舞鹤擅长幻术,能把空宅变豪宅。她又是只壁虎精,有断尾的本事分身术也学得不错。所以既能伪装成我娘亲,也能扮成媒婆。

我天资愚钝学艺不精,除了轻身逃逸之术不错其他都是一团糟,却胜在貌美如花,只要举着扇子露半边小脸,就能让人呆怔,迷得前来看人的家伙找不着东南西北。

接下来就是订亲,等收了对方聘礼,我跟舞鹤就遁了,这样一路行骗走遍大江南北之后,我跟舞鹤也成了小富婆。

俗话说得好,久走夜路必撞鬼。

这次我们骗的人是个寒门公子,单亲家庭,家里没多少余粮。他娘拿出了一块据说是祖传的玉佩做聘礼,当时我看到就觉得玉佩上灵气充盈,碧色玉石内有一点透明的水滴,像落了一滴泪在其中,让我移不开眼。

心想我一定要得到那块玉佩。

奈何这一次,那妇人精明至极,一定要等到拜堂之后再将玉佩交给我。我左思右想觉得也没多大差别,不就是多了个拜堂么,等拜完堂之后我要脱身,区区凡人岂能拦得住我?

二月十五那日,我穿了大红的嫁衣,进了那张家的大门。

他家应该比我想象的还要穷一些,只请了三两个穷亲戚,摆了一桌酒菜,也没人缠着新郎,都催着新郎新娘快些入了洞房。

我记挂着我的玉佩,舞鹤便帮我问了几句,若是对方敢反悔,她不介意给他们点儿颜色看。

结果那张氏便道:“玉佩我给了我儿,他待会儿必会赠你。”

我性子倒是很温和,见状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张家公子进了洞房。

他用双手掀开我的红盖头,随后也是愣在当场。

我也愣了,却没想到,凡间也有这么好看的男子,竟是能与青要山最俊美的妖精媲美。

那妖精是我男神,男神喜欢的是天上的百合仙子。

张家公子也愣了一瞬,只是片刻便反应过来,低低地喊了一声我的小名。

“端端。”

我叫云端。

娘亲说我出生的那一天,整座山都罩在了祥云之中。我爹山下觅食归来,就看见我们的家门前那棵古树像是矗立在彼岸云端一般,故而给我取了这名。

“端端……”张家公子又唤了我一声,他眼神温柔,眸子里像是春日和风,吹得湖水涟漪,拂得青柳摇头,又像是陈年美酒,熏得醉人。

我情不自禁地抿了嘴角,只觉得心跳有些加速,恨不得在他唇上抿一口。

屋外的舞鹤催我快些,她等得不耐烦了。

我传音回她,“难得看到这么好看的人,我先占点儿便宜再走!”

许是我抿唇的动作太诱人,张家公子眸子里陡然燃起了火苗。他俯身下来,亲吻我的唇,我也不抗拒,伸出右手揽住他的脖颈,回应他的吻。

他腰间悬挂的玉佩正是我喜欢的那枚。我左手搁在他腰处,攥住了那块玉佩。触手只觉得冰凉,犹如千年寒冰,冻得我浑身打了个哆嗦。

而张家公子吮吸的动作从缓到急,我因这一抖牙齿咬破了他的嘴皮,还尝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齿间还在回味那血的芬芳,下一刻,我便听得屋外舞鹤大叫了一声不好。

我一把扯下他腰间玉佩,正要将其击昏之后出去寻舞鹤,抬手却觉得身子绵软,一丝力气都施不出来。

不仅如此,我身上灵气全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

不是他的玉佩,就是他的血。

不曾想,我招摇撞骗这么久都没遇到危险,碰上和尚道士也能全身能退,如今竟然遭了一个穷酸公子的道。

我莫名其妙的失了灵力,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想要破口大骂吧,却听到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云端,这是你欠他的,好好还债吧……”

那声音我认得,正是我之前肖想过的男神。

我一时悲愤,只觉得心酸莫名。待张寒玉再吻过来的时候,我也不反抗了,任由他胡来。

只是没想到等了许久不见他继续动作,我抬眼,就看到他眉宇间忧色极浓。

“端端,你不舒服吗,还是心情不好?”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我的眉心,常年握笔写字,他食指上有茧,摩擦着我额间的肌肤,带着一阵酥麻的痒。

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犹如茫茫黑夜之中,为我独自绽放的星辰。

我并不讨厌他,否则之前也不会留下来占他便宜了。

我甚至觉得自己很喜欢他,就好像第一眼看到那块玉佩,就迫不及待地想弄到手一样。

现在,撩拨我心弦的不再是那块玉佩,而是他张寒玉。

男神说是我欠他的?莫非当真是前世欠下的债,这会儿工夫让我以身相许来还?

罢了罢了,还就还,这么个俊俏公子我也不吃亏!

第二日去敬了茶,便被张氏安排做活了。

张寒玉在房间里读书,我在外面做粗活。正午的时候我给他送饭,他听见我声音沙哑,从房间里取出一罐枇杷膏递给我。

他很温柔且很疼我,倒让我心头稍微好受了一些。

傍晚的时候累得我浑身无力,瞧见舞鹤的时候都快落泪了。

她爬在屋子一角,听我絮絮叨叨的说了今天做的农活,末了才道:“你是想让我把之前赚的银两分给你吧?”

她声音陡然悲愤起来,“你嫁给一个俊俏公子还债还好,你知道吗?我今天是来跟你道别了。该死的,那狐狸精说我们行骗触怒了四方土地神,逼着我把赃款赃物给还了回去,现在还得关十年禁闭!”

“亏我还把他当男神,一直思慕他。”

忘了说,壁虎精舞鹤跟我的男神是同一个,也就是青要山那只唤做玉权的狐狸精。

我看舞鹤可怜,便将昨夜的事情也讲给了她听。

男神只是罚她,却让我以身相许给别人,这得多虐心……

最后,我跟舞鹤一起开口骂道:“这挨千刀的男神啊!”

“对了,端端,昨夜里感觉如何?”我瞧着一只壁虎趴在墙角笑得一脸猥琐,自觉分外无语。

昨夜能怎么样,我不肯跟张寒玉一起睡,他倒是没恼,说若我不愿便不会碰我。

我见他诚恳,便挨着他睡了。虽是没发生别的事情,但他冷得跟玉石一样,隔着被子都显冷,睡了一夜,我就着了凉。

这不,嗓子都哑了。

舞鹤摇头晃尾道:“芙蓉帐暖度春宵……”

我手里捧着个罐子,下意思就接口道:“一罐川贝枇杷膏!”

舞鹤便道:“嗓子都喊哑了喂!”

我:“想哪去了……”

日子虽穷,但张寒玉待我是极好。

他每日替我画眉,用亲手雕刻的木头簪子替我绾发。我是妖精,虽然他家贫洗衣做饭下田这些都得做,但因为心情不错,我也不觉得有多累了。

那日张寒玉偷偷写了字出去卖钱,用换得的一点儿碎银为我买了玉簪子,后来我才得知他临街卖字被同窗给瞧见了,受了一番奚落。

若说我从前总是觉得自己是身不由己才会待在他身边,自那时起,我便明白,我喜欢他,心甘情愿与他一同受苦。

如此过了半年,我爹娘偷偷来看我。

娘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辛苦,我藏了有些粗糙的手,笑着道:“一点儿不苦,相公可疼我了。”

爹爹叹了口气,他将我上下打量一番,“灵力还是没有?”

我点点头,倒也没什么不开心,如今也算是习惯了。

娘亲掏了些珠宝首饰和金子出来要给我,却被爹爹阻止了。

“那是她欠他的。”说完之后,爹爹瞪了娘一眼,说完之后不再看我,携着娘亲化作一阵青烟远去了。

爹爹一直对我很凶呢,还是娘亲好。

这次,我又从爹爹口中听到了那句话。

那是我欠他的,我到底欠了张寒玉什么啊?不过不管怎样,我挺庆幸我前世欠了他,今生才能遇上他来还债。

张寒玉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金榜题名。我和婆婆张氏给他凑了盘缠,送他上了进京赶考的客船。

半年之后,张寒玉高中状元,我与张氏喜极而泣,相拥在了一处。

彼时我因为没有灵力滋养,面色有些蜡黄,嘴唇干裂,一双手长满了粗茧。他走这半年,我从未描过眉上过妆,然自得到消息,我每天都穿上最好的衣服,抹上淡淡的胭脂,等他衣锦还乡。

不曾想,没等到他回来见我,却等来一封休书。

“云端,有夫张寒玉,因其犯七出之条,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立约人:张寒玉。”

我见了休书那夜心情很差,只觉得烛火摇曳,豆丁点儿大火光在屋内投下光怪陆离的影,握着手中寒玉身体都结了冰。

脑子里响起爹爹和狐狸精都说过的话,那是我欠他的。

我到底欠了他什么呢,以身相许都不够,还要虐我身心,毁我深情?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我思绪恍惚,不久便失去意识。

次日正午才起,我急匆匆地去见婆婆,却没想到,这土墙垒的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京城里来的人递了休书于我,又悄悄接走了婆婆张氏,将我一人留在了这里。

我是妖精,哪怕失了灵力也是妖精,断不会像寻常弃妇一般寻死觅活。

我要上京城,亲口质问张寒玉。

是谁说要同我白头偕老举案齐眉,我都没嫌弃他是凡人只有短短几十载性命,还想过待他死后殉情,他竟然敢这么对我?

我收拾了包袱就要上京,没想到还未去到渡口,便被几个地痞拦了去路。

“哟,小娘子要去哪儿?”

“莫不是要上京城寻那状元郎?不对,不是状元郎,是驸马爷!”一人哈哈大笑,“金科状元张寒玉,下月初七便要娶长公主,我瞧你模样不错,倒不如从了小爷我,包管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领头那人生得贼眉鼠眼,这会儿伸手过来拿我,我一巴掌将他的手打开,怒喝了一声“滚!”

“小娘子倒是个小辣椒!”

“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没灵力,此时斗不过这几个地痞流氓,被人反剪双手捆住,嘴里塞入布团之后,塞进麻袋里扛走。

鼻尖又闻到了那异香,应该是迷香的味道。

隐约听得有个妇人道:“那驸马爷可真狠心,休了结发妻子不说,竟还要取她性命。”

“不得胡说,当心闪了舌头。此事若是传出去,你我脑袋都保不住。”

我心头一阵钝痛,眼睛里顿时雾气蒙蒙。

好你个张寒玉!

活生生的陈世美,我……我……待我抓到你,把你带回青要山,让我的妖精朋友们虐死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虽是说了狠话,心中酸涩仍是涌向四肢百骸,贴身藏着的玉佩更冷了,像是冻伤了我的心口一样。

“到了。”

我被人拖了下去,身子撞到大树,疼得吸了口凉气。

“竟然醒了。”一人道。

“醒了也罢,可以做个明白鬼!”

我心道不好拼命挣扎,奈何却无法破开麻袋,就在这时,身上传来一阵钝痛,疼得撕心裂肺,奈何我嘴被堵住,只能发出阵阵呜呜声。

他们要将我乱棍打死。

隔着麻袋,我甚至不知道凶手长什么模样!

难道说,我以身相许,虐了心神还不够,如今还得赔上一条性命?心中本是将张寒玉怨恨至极,只是随着那一棍一棍落在身上,我思绪恍惚,脑海之中闪现出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

浑身上下都疼,我没哭。

脑海之中浮现那些画面的时候,我哭了。

画面之中的人影我明明都看不清楚,但我知道,那就是我。我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心疼,还有无尽的悔意。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坠入玉石之中。

冤有头债有主,我大概真的亏欠张寒玉很多,所以才会如此。

随着眼泪的滚落,我觉得贴着心口冰冷的玉石也似乎有了热度,那些怨恨都像是被胸口的暖意给融化了一样。

四下陡然起了风,阴冷的风吹到身上,让我微微哆嗦了一下。

外面便有人道:“打了几十棍,这人还能动,莫不是见鬼了!”

下一刻,便有人惊叫一声,“妈呀,有妖怪!”

我得救了。

救我的正是舞鹤。她说色诱了某人,所以十年禁闭给减免了,至于某人是谁,我死活没套出来。

“张寒玉那忘恩负义的负心汉,我要取了他狗命!”鹤舞泪眼婆娑,拉着我的手道:“你为他做牛做马,他竟然这么待你。看看你这糙手,看看你那满身的伤……”

我感动不已,没想到她话锋一转,“不过现在你起码老了二十岁,比起来我就显得年轻漂亮多了。要是咱再去行骗,只能你扮媒婆了。”

我心里挺难受的,这会儿被舞鹤弄得格外无语,倒一时忘了忧愁。

“等你养好伤,我就带你去弄死那负心汉,陈世美!”舞鹤扬着拳头道。

“放你出来救人,不是要你去杀人。”

哟,狐狸精玉权来了。

玉权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见他如此,反倒抬头朝他一笑,大大方方地道:“你既然知道我欠他,那我到底欠了他什么?”

见他不语,我补充道:“我想我欠他的肯定很多,所以现在明明受了那么多苦,我心头却一点儿都不恨他。”

“真想知道?”

“恩!”

彼时我还带着好奇之心,想要窥视那前尘往事,等到真的看了,却觉得心情沉重至极,暗骂了一声孽障!

那孽障不是别人,正是前世的我。

狐狸精带我去了流光镜前,我看完之后,在流光镜前面的青石那里坐了整整一天。

我想,我真的欠了他很多。

我这样法术学不会小脑不发达的小妖精,上辈子竟然能做天上赫赫威名的战神。

五百年前,仙界和妖界还时有征战,战神一心想诛尽天下妖邪,为此想尽办法。其实那时候仙界已经打算停战了,长久征战波及凡间,使得民不聊生,这些也是仙界之人不想看到的。

而且很多仙人都是从妖飞升上去的,所以妖界不乏清修的好妖。

战神乃是天生上神,只想把天底下的妖精都一锅端了。

当时妖界有一座山名为沧澜,沧澜山上迷雾重重,入之便失了方向,仙兵仙将也不例外,这里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仙界将士无法突破沧澜攻打妖界余孽,战神左思右想,便想出了个打入敌人内部的对策。

她伪装成了个被仙兵追杀的小妖精,跌跌撞撞闯入迷雾,气若游丝之时,遇见了长身玉立的玉石精。

流光镜内,张寒玉缓缓走到了战神的身边,他扶她起来,告诉她,“姑娘别怕,他们追不进来了。”

“寒玉寒玉,你身上怎么冷冰冰的?”

“寒玉,我抱着你你就不冷了。”

“寒玉,你看这些仙兵真蠢,在原地打转。糟了,这个是不是要进来了,你看,他就在我面前了。”

“别怕,有我在这里,他们进不来的。”

“当真?”

“自然。”

他们双手紧握,在那一刻,就好像天地间有了彼此,便再也不会害怕和寂寞。

我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能那么聪明。

转世的时候脑子都被狗吃了吗?

不过,我也真的不想承认,那个在沧澜山上潜伏了百年,找到迷雾症结所在,惑了玉石精心神,得了玉石精喜爱的女子,是我的前世。

沧澜山的迷雾乃是因为一块寒玉所致。

那块寒玉早已能幻出人形,他就是张寒玉。

他是块冷玉,前世的我把他给捂热了,然后又给了他最重的伤害。

迷雾阵除,战神与仙兵里应外合攻下了沧澜山,囚了妖精无数,胆敢反抗者,就地处决。那一日,妖精的血将沧澜山的土壤都染红了。

至此,寒玉彻底粉碎。他临死之前曾问战神,“为何要如此做?”

我还能听见他卑微的声音,“你有没有真正爱过我?”

“没有!”

我似乎听到了他心碎的声音,比我现在所遭遇的,要痛苦千倍。

当真没有吗?

若是没有,她也不会自我请罪,入了这天道轮回。

如今,沧澜山上人形大小的玉石,只剩下了我掌心里的这一小块。而这玉石之中,有战神的一滴热泪。

我坐在流光镜旁边发呆,掌心里的玉石仿佛一块烙铁,烫在我手上、烫在我心上。

夜里,舞鹤来寻我,她本是脸上带着笑的,还调侃我是不是傻了,在看清我的脸时,却伸手抱住了我。

“端端,端端,你怎么了?别吓我。”

我扬起脸,笑着道:“舞鹤,我没事。”

她伸手抹我的泪水,“你都哭了。”

是吗?

我都不知道我哭了呢。我只是看着舞鹤轻声道:“我真的欠他很多,现在都没还够。”

“傻子呢,欠债不还天经地义,再说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舞鹤拍了拍我的后背,“没事的!”

那一刻,我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狐狸精知道,爹娘也知道,舞鹤他们也知道!知道我是那个讨人嫌的战神,却仍旧如此待我。

我不仅亏欠张寒玉,我还欠了他们。

欠了这天底下每一个妖精。

初七这日,鹤舞带我去京城看公主大婚。

公主大婚,十里红妆,队伍蜿蜒如龙,瞧不见首尾。

张寒玉穿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看起来春风得意。他本就生得俊美,当初洞房花烛夜时就迷了我的眼,现在骑在马上,更是让街边的男女老少都移不开眼。纷纷赞叹,好一个丰神俊朗的状元郎。

“真的不去杀了他?”舞鹤咬牙切齿地道。

我摇摇头,他高兴就好。

做了驸马,必定一生富贵荣华。我虽心头不舒服,却仍旧盼着他好。

“不杀也行,咱去抢亲!”舞鹤又道。

我仍是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舞鹤不高兴了,伸手来掐我。明明我们动静不大,却见骑在马上的张寒玉陡然回头,看向了我和鹤舞的位置。

我心跳犹如擂鼓。

他看到我了吗?我嘴角露出个笑容,将头上的面纱略略掀开一角。

然而张寒玉径直转过头去,他没有看到我。

雀跃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失望,我眼角又有了热泪。

他骑着高头大马渐行渐远,他的青丝被风吹起几缕,明明隔得那么远,却总是在我眼前摇晃,使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将他的发丝抓在手中。

“干什么呢?”前面的人顿时不满地道。

我醒过神来,只能连声道歉了。

看了他成亲,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随着鹤舞回了青要山,给一干妖精端茶倒水捏肩捶腿,想要弥补一下我心中的亏欠。

我整天忙得跟个旋转不停的陀螺一样。

只有这样,我才能暂时忘记张寒玉。

只是暂时,因为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了。

却没想到,半月之后,鹤舞咋呼地朝我奔来,她大声道:“不好了!”

“怎么?”

“听说驸马爷得了重疾,时日无多。”

我心头一滞,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时日无多了。

鹤舞带我前往驸马府,明明是腾云驾雾去的,我仍旧觉得不够快,恨不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鹤舞头一次没嫌我催得烦,只是下一刻,我眼睛一酸,心头霎时空落落的。

我的灵力回来了。

我知道,张寒玉他去了。锁住我灵力的,果然是他的血。前世战神的泪入了玉石,而玉石之中又有寒玉的血,是这个原因,使得他的血能锁我的灵力。想来,那是战神自己设下的封印。

若得不到原谅,便永远受他克制。

我偷偷去看了他的尸骨。

他并非生病,而是中毒而死。本想替他报仇,然而查来查去我才发现,张寒玉竟是自杀的。

当初接走婆婆的是张寒玉派的人,要杀我的却是长公主。长公主对张寒玉一见钟情,记恨被他深爱着的我。表面上告诉寒玉,只要他答应休妻便饶我性命,暗地却要置我于死地,还要我误会他,含恨而终。

婆婆身子骨一直不好,没享几天福便去了,而张寒玉暗中查到我早已被害死,便觉得生无可恋,随我而去。

当初我说我要为他殉情。

却没想到,我没做到,他做到了。

明明我是来还债的,我又欠了他……

“端端,你别这样……”

我日渐消沉,心中早已存了死意,奈何他们看得太紧,一直寻不到机会,就连我那妖精爹娘,都前来宽慰我。

只是我真的心若死灰了。

最后还是玉权告诉我,我的债还没还完,还得跟张寒玉折腾六世。

张寒玉的下一世已经出生了,他让我时刻准备着还债。

我欣喜若狂,恨不得再次封他为男神。

以身相许?虐身虐心?

没有问题,不管刀山火海我都去得,相公,我来了!

“不行,他还太小,你身上有妖气,对婴儿不好!”

我日盼夜盼,终于盼到张寒玉长到了十岁。

这日,我悄悄爬上了他家墙头,冲着站在树下背书的张寒玉微微一笑。

“嗨,小相公。”

他回头看我,大眼睛里满是疑惑,睫毛如蝶翼一般,振翅欲飞。

“你是谁,怎么攀上我家墙头?”

“我是你的小媳妇端端,我在墙头等你。”

他微微愣住,随后照着书上的句子念了一遍,“一枝红杏出墙来……咦,我又不是红杏。”

我正掩嘴偷笑,就见他撇我一眼继续道:“你看起来也不小!”

这一世的张寒玉,怎么变成了个小毒舌!

之后的几世,我都早早的守在了他身边,死皮赖脸的要做他媳妇儿,世世皆得偿所愿。

虽然免不了虐心虐身,但我甘之如饴。

只是也不是每一世都那么顺利,这七世的最后一世,我遇到了难题。

往年我都是早早守在他身边,避免他被别的姑娘给惦记上了,这一回他投身到了皇宫,做了太子。

我是妖精,还修为尚浅。皇宫有祥龙守护,我无法靠近。

我每日忧心忡忡,握着玉佩哀叹连连,人都瘦了一圈。奈何大家都是妖精,没人帮得了我。

这夜,我手握着寒玉入梦,没承想,在梦里见到了张寒玉。那寒玉乃是他本体,有我前世一滴热泪,又被我贴身收藏,使得我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梦中的环境是我从未见过的皇宫,却清晰得宛如真实,就好像我真的身处皇宫一样。

张寒玉如今已有十一岁,他异常聪慧德才兼备,深受皇帝疼爱。他在花园里读书,簌簌的花瓣从树上落下,落到了他手中的书卷上。

张寒玉抬头,便看到了坐在树干上的我。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微微一笑,仍是回答,“我是你的小媳妇端端,我在这里等你。”

四目相对,我从他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的倒影。

我与他羁绊太深,所以每一次,他都能毫不犹豫的接纳我。

我每日都盼着入睡,与寒玉在梦中相会。

他会觉得我很神奇,竟然能与他心意相通。却不知我与他相处了太久,早已熟悉他的一切。

在梦里,寒玉渐渐长大,我与他拜了天地,再次结成了夫妻。

梦境之中,只有我和他二人,没有外人阻挠,没有世俗烦心事,这一世,竟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世。

却没想到,一日午后,我正盼着夜里快点到来的时候,鹤舞突然闯入,大声道:“快跑快跑,有道士来了!”

一群道士闯入了青要山,要诛尽山上妖邪。

领头那人手里握着一柄长枪,那是当年仙界战神手中的斩魂枪。他们势如破竹地攻上了青要山,将一众小妖围在了山顶。

“太子殿下被妖物缠生,阳气耗尽,命不久矣,交出那妖物,饶你们不死!”

这时,我才知道,这些除妖道士,是皇帝找来的。

我夜夜与他相会,因是梦中,他的身体并未不妥,奈何现实却并非如此。我的小相公张寒玉如今骨瘦如柴,只剩下了一口气在。

到底还是要虐一回心……

我眼眶湿润,总觉得生生世世下来,我都在欠他。

“快些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领头那人长枪一舞,枪尖闪过一道红芒,离得近些的妖精顿时伤了一片。

前世的我,就是用这柄长枪,伤了不少的妖。

我刚要往前,却被鹤舞拉住。她连连摇头,让我不要冲动。

我现在是妖。若是被斩魂击杀,必定灰飞烟灭。

那是我前世的武器,现在却被用来了结我的性命。

我朝鹤舞笑了一下,挣脱了她的手。

“是我!”

“魅惑太子的妖物是我!与他们无关,若你要伤他们,我便立刻取了太子的命!”我看着那群道士,从容赴死。

斩魂枪没入我心窝,从我后背穿透而出。明明被刺了个透心凉,我却不觉得有多痛。

前世的我,便是这般偷袭了张寒玉。

我低头,看到胸口晕开的血迹,嘴角勾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来。

那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这群臭道士真过分,刺哪里不好,刺我心窝,还不打声招呼!要是伤了我心头肉怎么办?

幸亏,幸亏没有伤到寒玉。

我颤抖着伸手掏出藏在心口处的寒玉,嘴角咳出的鲜血落在寒玉上,眨眼之间沁入之中,在里面形成了一缕一缕的血丝。

此时的我没有注意,那原本寒玉之中泪珠形状的水滴消失了。

耳边听到玉权低哑的声音,“战神,你欠的债还完了。”

我艰难地扭头,便看到青要山的妖精俱都面带微笑地看着我,鹤舞嘴皮子喃喃动了两下,没有开口说话,而我爹起了头道,“我原谅你了。”

娘亲捂着嘴哭,爹爹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我们原谅你了。

那我就放心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只是我死了,寒玉他还会不会记得我?

忘了最好,免得我又欠他了……

我回了仙宫。

鹤舞说我白痴,一般的妖精被斩魂枪杀了肯定会魂飞魄散,但我是战神啊,斩魂枪真正的主人,斩魂枪还能噬主不成?

她还说她从来没生过我气,所以就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了。她仍旧坚持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像我这么呆萌蠢的人,不是天界那个老处女战神!

战神就是因为没男人,才内分泌失调天天打仗!

我讪讪笑了两下没有反驳,站在天宫大门处望着门外,心跳犹如擂鼓。

寒玉从前虽是妖,但历了七世情劫,如今已羽化升仙位列仙班。

我在天门等他。

张寒玉出现在了仙宫门口,他穿一袭青衣,模样清俊,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我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朝着他快步走去,只想一头扎入他怀中。

却没想到,他眉头一皱,后退一步道:“不知仙子有何事?男女授受不亲!”

我身子僵住,泪如雨下。伸手去抹,怎么都止不住,满手都是泪痕。

从前的虐身虐心我都能受得住,然而此时他的一句话,让我浑身冰凉,心跳仿佛骤然停止。

我当时还想忘了更好,难道一语成谶?

这会儿他真的忘了我……

我勉强扯出个笑容,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我是你的小媳妇端端,我在这里等你。”

说出这句话,已经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我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然而就在这时,他上前一步揽住我的腰。

“端端,端端,对不起!”

他的吻落在我额头上,让我一时傻愣当场。

张寒玉吻着我的泪珠,“对不起对不起,这是,这是狐仙的主意。”

“喂,节操呢!有你这么卖队友的吗?”玉权的声音传来,让我浑身一震。

竟然教唆寒玉来吓我!我刚刚心都快碎了好吗?

“死狐狸精,我一枪戳死你!”

我破涕为笑,将脸上的泪水鼻涕通通擦在了寒玉身上。

张寒玉刮了一下我的鼻头,“端端,这下,轮到我欠你。”

我欠你,用永生永世来还你。

——END——

驸马爷真狠心,休了发妻,还要取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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