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渚古城遗址”已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然而,良渚文化发现者施昕更的坟墓依然还在瑞安西山的某处,几十年来,后人寻寻觅觅。
7月9日,瑞安日报第2版刊登了《良渚文化最早发现者施昕更最后的生涯在瑞安度过 后人多次来瑞寻找其坟墓》一文(详情可扫文末二维码),引起瑞安市领导的高度重视。
瑞安市委书记陈胜峰在当天的《瑞安日报》上批示:“良渚古城遗址”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表明良渚文化不仅是中华文明一大瑰宝,也是属于世界和人类的文明。其最早发现者施昕更前辈理应得到尊重和景仰,他的坟墓寻找应引起有关部门和社会的重视,请民政局、文旅局、志愿者组织加以研究,尽可能圆施先生家属一个梦。根据批示的要求,由瑞安市文化和广电旅游体育局、市民政局牵头,瑞安日报协办,尽快落实这件事。
得知这个消息后,施昕更的孙子、良渚遗址管理所副所长施时英非常激动,连说“谢谢”。“找到爷爷的坟墓,并迁回家乡”是他和家人几十年来的心愿。自1997年以来,施时英就多次来瑞安寻找、打探施昕更的坟墓,但均无结果。
施时英到瑞安寻找爷爷施昕更的坟墓
其实,早在1983年,时任瑞安文物馆馆长的俞天舒就发现,良渚文化最早发现者施昕更最后的生涯在瑞安、并葬于西山。他曾组织人员寻访施昕更的坟墓和遗物,却没有任何收获。后来,俞天舒写了一篇文章《施昕更先生的瑞安情结》,提到1939年施昕更去世后,瑞安当局曾为其举行追悼会。“如其墓尚在,将为瑞安增添一座有重要纪念意义和价值的名人之墓。”俞天舒在文章中说。
在西山上,沿着老馆长的足迹,瑞安市博物馆馆长陈钦益领着施时英走了好几遍,瑞安市玉海文化研究会会长何光明也走了好几遍,但始终没有找到施昕更坟墓的具体位置所在。
向瑞安市博物馆馆长陈钦益了解情况
7月17日,瑞安市文保所所长陈奇、市民政局殡葬管理所副所长曾鸿星和玉海街道办事处工作人员再次前往西山探寻施昕更坟墓的痕迹,向居住在西山上的老人了解相关情况。
玉海文化研究会会长何光明带领去西山探寻
玉海文化研究会会长何光明带领去西山探寻
7月19日上午,记者陪同陈奇、曾鸿星去市档案馆翻阅资料。市档案馆副馆长徐伟说,之前施时英、何光明等人都来找过,保存的档案中并没有关于施昕更个人的相关资料。
随后,一行人拜访了居住在沙塘老人公寓的98岁老人木云荪。他曾在瑞安建筑公司工作,负责西山电影院建造。老人家回忆,当年建西山电影院时,这块地基上原本就没有坟墓。
当年西山影院建造负责人、98岁老人木云荪回忆当年情况
今年86岁的市民政局离休干部乐嘉楠回忆,上世纪90年代,他负责将西山、万松山上的烈士坟墓迁移至烈士陵园内,记忆中没有施昕更这个名字。
截至记者发稿前,市民政局、市文广旅体局的相关工作人员仍在继续寻找施昕更坟墓,也希望广大市民一起帮忙探寻。
良渚文化最早发现者施昕更 最后的生涯在瑞安度过
7月6日,良渚古城遗址入选世界遗产名录。在良渚文化挖掘进展的历史上,施昕更是一位关键人物,他是良渚文化的最早发现者。虽然施昕更是地道的良渚人,但和瑞安有着密切的联系。他曾在瑞安工作,并病逝于瑞安,最后的时光就在这里度过。他的生涯灿烂而短暂,离世时仅28岁。至今,他的坟墓还在瑞安西山上的某一处。
近30年来,施昕更的孙子、良渚遗址管理所副所长施时英多次往返杭州瑞安,他说:“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把我爷爷的坟墓找到,迁回良渚。”
战火纷飞中结缘瑞安
完成最终的报告
1936年至1937年,在浙江省立西湖博物馆(今浙江省博物馆前身)工作的施昕更,在良渚总共进行3次发掘后,确认了良渚一带遗存着古老文化。他写下6万余字的《良渚—杭县第二区黑陶文化遗址初步报告》(以下简称《良渚报告》),详细介绍当时田野考古发掘的经过以及收获。
正当这份报告进入印刷流程时,“七七卢沟桥事变”爆发,印刷工作被迫中止。1937年12月24日,杭州沦陷,施昕更携带报告原稿,随西湖博物馆迁往浙南。
1938年3月,施昕更投笔从戎,在时任西湖博物馆馆长董聿茂的推荐下,来到瑞安,担任瑞安抗日自卫会秘书,参加抗日宣传。
《良渚报告》卷首语的末尾处,作者特意标明“昕更志于瑞安”
由于战火纷飞中,报告原稿中有部分内容丢失。到了瑞安后,施昕更对其中的内容进行了补充、撰写、整理。1938年8月,《良渚报告》印刷出版。这是关于良渚文化第一部科学的考古报告,立即引起国内外学术界瞩目。
在《良渚报告》卷首语的末尾处,可以看到作者特意标明“昕更志于瑞安”,说明该报告的最终完成地点是在瑞安。
在卷首语中,施昕更也提到报告诞生的不易及他对学术的坚持:“这份报告,跟随作者同样的命运,经历了许多困苦的历程……不过科学工作人员必须以最后一课的精神,在烽火连天中继续我们的工作。”
《良渚—杭县第二区黑陶文化遗址初步报告》
后人多次来瑞
寻找“消失”的坟墓
遗憾的是,到瑞安不久,施昕更患猩红热并发腹膜炎,曾赴永嘉就医,途中遇到敌机轰炸,身受颠簸,致使病况越发加重。据资料记载,1939年5月29日,施昕更病逝在瑞安县立医院,葬于瑞安县西山,年仅28岁。
在良渚老家,施昕更还有妻子及3个儿子忆良、建良、建安。那年,施忆良还只有8岁。施时英回忆说,1942年,奶奶也去世了。因此,父亲施忆良对于爷爷的记忆很少,只能通过家长的只言片语里了解他的事迹。
“我小的时候,父亲跟我说过,爷爷在瑞安,等你长大了我们骑自行车去找他。”这句话一直印在施时英的脑海里。只不过,年幼的他根本无法了解父亲当时说这话时内心所隐藏的悲痛。
“把爷爷找回来”这件事一直到上世纪90年代,施时英才付诸行动。1997年夏天,施时英来到我市的西山,发现山上有很多房子,然而他从山的南面找到北面,从西面寻到东面,翻遍整座山也寻不见爷爷的坟墓。
瑞安玉海文化研究会会长何光明和施时英向记者介绍情况
“你为什么不早点去找?”回到家中的施时英埋怨父亲,却见父亲默默流泪。其实,他何尝不知道,父亲的内心一直装着这件事,只是诸多的现实问题阻碍了他的行动。此后,施时英尝试着联系我市多个部门,多次来到瑞安西山寻找坟墓,均无结果。
市博物馆馆长陈钦益曾先后2次陪同施时英去西山寻墓。施时英的不放弃,令他十分感动。他猜测,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西山一带频繁建房,一些坟墓被破坏,这可能是寻找无果的原因之一。
施时英最近一次来我市是今年6月25日,这次是玉海文化研究会会长何光明带他去寻找坟墓。作为文史爱好者、且日常有记笔记的习惯,何光明早年的笔记给了这次寻找坟墓一个重要线索。何光明介绍,上世纪70年代,他的老邻居吴老伯曾在清卫部门工作,当时清卫工人自发组织一起在西山建房(现教育仪器厂旁的山上)。某天,他们在院子里聊天时,吴老伯说起过,建房旁有一座坟墓,上面写着施姓。这段往事被何光明记录了下来。
虽然只是确定了一个大概位置,在范围内也没有发现具体的“证据”,但施时英已经非常开心了。这段跨越三代人、80年的牵挂,终于有了一个“着陆点”。
“我父亲今年88岁了,我想等天气转凉些,自己开车带他来看一看,了却老人的心愿。”施时英说,当他把找到坟墓大致位置的消息告诉父亲时,老人激动得连声音都变了。
施昕更在瑞安时所拍摄
一张黑白大头照
成了永久的思念
在施时英的家中,保存着一张珍贵的黑白大头照。照片上的年轻人正是施昕更,戴着眼镜,斯文儒雅,英姿勃勃。照片的LOGO显示为“瑞安快活相馆”,说明施昕更是在瑞安时所拍摄。照片的背后,写着“国仪兄惠存 施昕更赠”。而在相片的边角处,还有一行黯淡的字,写着“廿八年(民国28年,即1939年)五月廿九日去世于瑞安”。这行字,是后来施忆良所写。
钟国仪也是西湖博物馆的员工,施昕更的同事。1938年,施昕更在瑞安重新完成报告后,钟国仪受董聿茂所托,来到瑞安取走施昕更的手稿,又冒着生命危险乘坐轮船到上海,将报告交给中国科学公司印刷出版。同时,委托寓居在上海的学者卫聚贤帮助校对。卫聚贤作了《校后记》,充分肯定该书的学术价值。
照片的背后,写着“国仪兄惠存 弟施昕更赠”
上世纪50年代初,钟国仪找到同样在博物馆工作的施忆良,给了他这张照片,说:“我现在该将照片‘物归原主’了。你父亲走了,你们比我更需要它。”
如果说,《良渚报告》是施昕更留给人类的精神遗产,那么,这张照片成了施昕更留给子孙的最大想念。
“叶落归根是中国人的传统,我们一直希望爷爷的坟墓有一天能够迁回家乡良渚。”在电话里,施时英表达心中的愿望,也是他父亲的愿望。但他特意说,不管愿望能不能实现,他都十分感谢这些年一直帮助他寻找坟墓的人。瑞安的人情温暖,些许填补了内心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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