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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本土原创小说连载」手足(六)

「延安本土原创小说连载」手足(六)

如果说大学是一朵花,社团就是这花的花朵,是无比鲜艳的。

路谦爱好文学,入了“青青草”文学社,依借良好的文学才气仅仅两个月之后就成了报社的编辑。

陈琛晨报了所有外语类社团,还自行创立了西班牙语社团和韩国语社团。

应天啸参加篮球社团,几场考察赛打过,成为校队的主力中锋。

钟稼轩也进了篮球社团,和应天啸打得是同一个位置,但是应天啸有万夫不当之勇,实力太强,远在自己之上。

多次在与他的内部对抗赛中遭遇溃败,而且经常在和高年级的比赛中给应天啸打替补,重要的比赛几乎上不了场。

为了觅得自信,就同谢鼎卖力地在乒乓社打拼,尽管在那里也不是拔尖的苗子,心情却比在篮球社顺畅。

西门庆属于无社派人士,除了爱好看古代文学书籍,少有兴趣,他曾经数次给学校递交申请,力图创办一个“上古学社”,是专门研究学习古代文学的社团。

可校方得知他创社最根本目的是教人不给孩子起名弄笑话,觉得荒谬至极愚昧无比,可又不愿打击其积极性,就拿“青青草”文学社的存在搪塞,以文学重叠之名婉言拒绝。

宿舍成员中在社团混得最潇洒的就属陈琛晨了。

他把韩语社团里成群的迷恋韩国影视娱乐文化的女生整得服服帖帖,噙着一嘴白花花的唾沫训斥她们怎么可以学电视剧里的女孩叫男孩“(音:obba,意为“哥哥”)”一样的叫着他,说这是一种多么低能弱智的行为。

他义正言辞地教导道,学习一种语言是用来更深更透彻的理解和领悟这个民族的文化和思想,借以给自己带来启发和新的认识,怎么可以那样傻不咧咧的。

西班牙语社团主要由一帮足球爱好者组成,不是巴塞罗那的球迷,就是皇家马德里的死忠,每逢会议这两派人就为哪支球队更强的问题争论不休,久久难分高下。

出于无奈他们就请社长出面主持公道,让陈琛晨给个答案,他从容地说他不看足球只看斗牛。

陈琛晨是个精明人,要在社团里长期站稳脚,仅靠当前肚里的那点儿水是根本不足以维持社团长久的稳定。

陈琛晨不屑去语言学校进修,他的各项外语已经达到可以基本熟练写作、阅读的能力,唯一的缺陷就是除英语之外的语种的口语能力很平庸。

他冥思许久,最后酿出一个他自己都拍案叫绝的招儿。

西京外国语大学有位陈琛晨的铁哥们,名叫吴志远,联想到这地利人和的优势,陈琛晨就托他帮自己介绍一位他们学校的韩国女留学生。

吴志远惊讶:“你还放长线钓大鱼,这么做不太合适吧。”

“你也知道我以前学过些韩语,可是不太精,现在办了个社团,可给人教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掌握的太有限,黔驴技穷了,教不动了,就想找个纯正的韩国人给指点一二。现在的学习任务不是很重,想利用课余时间来充实下自己,你赶紧给我瞅一个。”

“韩国男人不行吗?”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你这娃呀,就改不了粘女娃的毛病,这回还想瞅个外国的。”

“哪儿那么多废话,帮就帮,不帮我另想办法。”

“高考完填志愿,我让你上外院,报个小语种,你偏不,一块上好的材料就这么废了,你要来了,咱哥俩又能在一个学校了,多好的啊。好吧,我给你打问一个韩国女留学生的网络联系方式,我就不出面了,等你们认识了以后千万别说是我卖了人家,省得万一以后出你捅了篓子人家来找我寻仇。”

“一言为定,回头请你吃饭。”

这天下午,路谦参加完社团本学期的二度纳新会议后,赶忙找到钟稼轩说:“那谁,咱班长进我们文学社团了。”

“姚文茜?到你们文学社啦?”

“没错,刚才我验了她的投稿,文章写得很是精彩。”

“又一个才华出众的女子呀。”

“绝对称得上是现代的易安居士,我看那些学中文的都比不过。”

“不过说实话,我对有才华的女子过敏呢。”

“嘿嘿。”路谦露出了两颗大白门牙,右边的那颗有一个久来嗑瓜子嗑出的豁儿,残缺不整的。

“虽然整天都在一个教室里,但是这大学课程安排的稀疏,而且每堂课都坐无定座,坐无定室,座位也完全是自由组合的,时间一久也就基本定了型,宿舍的就和宿舍的坐在一起,男生和男生坐一搭,女生和女生挨一块,总没机会跟她说话。这么一来倒也好,往后你和她接触的时间就多了,有机会叫上她,我们一起吃饭。”钟稼轩神秘一笑。

姚文茜进入文学社后,又接连以几篇优美的诗歌散文震撼上下,路谦付之倾慕且与日俱增,又努力克制着这种难以言表的情绪的蔓延,但每次一不留神儿瞄到了她的文字,眼睛就不听使唤被勾走,像块难以抗拒的磁石,每一个字都是翻腾的海浪,强有力地冲击着他的心门。

然而读着读着,心头就莫名地萌生了伤情,念及自己是一个穷酸的人,面对这样才华斐然智慧聪颖的佼女,自卑之心油然而生。

然而他又单纯地奢望个人才学亦可博得她的赏识,并且这种赏识也能升华到倾慕,就像他对她的一样。

路谦忘了钟稼轩要借他之便邀姚文茜吃饭的事,直到过了一周,钟稼轩再次询问他是否跟姚文茜熟得差不多了,他愣愣乎乎地说:“挺熟的。”

话音刚落,顿悟了他的意图,急忙把白纸描黑,“呃……其实也不很熟,多是见稿不见人。”

“怎么会这样?”

“她是班长嘛,忙前忙后的,马上还要参加全国英语辩论大赛、西京市大学生运动会,而且浐灞园艺博览会要向咱学校征集艺术设计方案,哪一个都得要她去忙活啊。”

“上次不是你说她文章写得好嘛,我现在真想看看,有她的稿件没?”

路谦唐突地说:“那个——其实写得马马虎虎,多是一般的小女生触景生情发发牢骚、司空见惯的媚俗文字,根本没啥可看的。”

“可是你上次说她都胜过中文系的学生呀。”

“现在网络资源发达,哪里还不能抄袭一篇半章的好词句,上回她是要进文学社,敢写一篇烂稿子投来吗?”

“照你的话,她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路谦继续给姚文茜的形象狠打折扣。

“我不相信你们在社团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社团毕竟不是课堂。”

“话肯定有,但也只是只言片语。毕竟,我们要以文学研究为主,又不是跟市场赶集。”

钟稼轩于是催促他下午去社团向姚文茜说明天下午他请吃饭。

“我拉不下脸,你自己去叫吧。”

“又不是你请客,你害臊个啥?”

“不是害臊,我就是不想去,我看姚文茜不顺眼。”

“呦,咋猛个儿还看人家不顺眼了?算了算了,你是香台上的佛爷,用不动的,等跟她熟了我自己请去。”背抄了手叫起谢鼎去打乒乓球了。

第二天早起的点儿上,其余人都洗脸刷牙完了,咯吱窝夹着书准备走,就钟稼轩一个还躺在床上呼噜呼噜酣睡。

路谦摇了摇钟稼轩的床,他甩手打开路谦,眼都懒得睁。

谢鼎也推了他的身子,他就干脆转过身把脸朝了墙壁,谢鼎数说他是得了嗜睡症的,谁都叫不起来。就没人再理他。

钟稼轩在梦里被人追杀,逃到悬崖边上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心下一悬,人就突然直挺挺坐起在床上,缓了好一阵子,才往四周一看,宿舍已经人去床空。

他跳下床速洗一通,还不忘收拾掉胡子,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都不再像坐公交车会被逼索要一块的人,就自信满满地驰向了教室。

推门而入,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底下有几十对眼睛盯着自己,他低下头,下意识使出快动作坐在距门最近的空位子。

正当他缓过神来想问坐在身旁的女生老师有没有点名,他愣怔住了——姚文茜,是她,她就坐在自己的身边!

钟稼轩暗下狂喜,庆幸自己迟到了。

随即挑了话茬,问姚文茜老师点名没。姚文茜说没有。

“你怎么坐在第一排?”

“第一排看得清听得也清。”

“大堂课上大家都争着往后坐,就你老是喜欢坐在第一排。看来班长处处都起着模范带头作用啊。”

姚文茜感觉到钟稼轩的两只眼牢牢盯着自己,却没看他,莞尔一笑说:“班长之名是其次,只是我喜欢这门课。”

“你喜欢生理卫生课?”

“没错。”

“班长果然是班长,跟寻常人就是不一样。”把粗壮的大拇指翘在她面前。

“它教我们怎样保持健康,怎样更好地保护自己和别人。”

“怪不得你的气质这么好,都是调理出来的。”

“还真是这回事呢。”

老师讲台上讲得起劲,他们在底下里说得起劲。

眼瞅就要下课,钟稼轩做了一堂课的铺垫,临收尾了才赶紧切入正题:“班长,下午赏个脸,我请客,一起吃顿饭。”

“怎么突然想到要请我吃饭,必是有求于我吧?”姚文茜有丝意外。

“我似乎没必要这么做吧,我们是同学,而且你也是班长,有求你自然不由分说会帮助的。只是……”

钟稼轩眼珠子咕噜一转,“在社报上看到了你的文章,写得太好了,实心感佩呐。”

“噢,你看过了?”

“看了看了。”

钟稼轩假惺惺地点头,“我语文一直学得不好,时不时在宿舍听舍友说起了一些古诗词或是典故,我总是干瞪着眼看他们一个个心领神会的样子。前天我才知道‘三顾茅庐’的典故讲的是刘备找诸葛亮。所以,提高自己是势在必行的,就很想多跟你交流交流学习学习。”

“你这么做未免舍近求远了,路谦可是文学社的编辑,你们住一个宿舍,怎么不跟他好好学偏偏来找我?”

“唉,人都说高处不胜寒呐。”他又是叹气又是失望,“你也说呢,自从当了那文学社的编辑成天忙得不可开交,给舔屁股还逮不着个人,怎么跟他学?最主要的是我喜欢你婉约柔美的语言风格。”

姚文茜听得心情大好,便点了个头应承下来。

他们两个说笑了整堂课,路谦坐在后,看在眼里,心头就有点堵,趁着课间休息的节骨眼儿忙找钟稼轩探口风去了,问你跟她说了些什么,说得那么兴致勃勃的。

“胡乱扯了一通,最后说了请她吃饭。”

“她来吗?”

钟稼轩直直站立,把手揣进裤兜里,说:“那当然,她亲口答应我的。”

“别显摆得早了,当心下午人家就放你鸽子。”

“说点好的积点口德行不?兄弟我成了好事你不也跟着乐吗?”

“凡事别操之过急,看清了人再做筹算。甭仅凭一节课的欢娱就把自己陷进去了。”

“你咋老跟我唱反调呢?我是越来越跟你尿不到一个壶里了。鸽子放就放了,我也就认了,你以前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呀。”

“我担心你的投入和产出不符,怕破你破产喽,还好心成当驴肝肺了。”

“不说点好,不就一女的嘛,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此人不爱爷,自有爱爷人。”

路谦接不上话,身子一转酸着鼻子回了教室。

下午没有课,钟稼轩就窝在宿舍看《三国演义》,这是他从小到大看的第一本小说,听西门庆说这是中国男人必看的书,他就想翻翻里面到底是说了什么内容。

可是看着太吃力了,怎么一个卖鞋的、一个卖枣的和一个卖肉的就结义成了兄弟呢?

昨天中午问了路谦,路谦说文学社有个紧急会议要开,顾不着讲说,门一拉就走了。

他又把书翻回去看了一遍,还是不明白,有点毛躁,干脆把书扔在桌子上不看了,后背靠在椅背上,疲倦地揉了揉眼。

摆在桌子上的小时钟显示着马上就到五点,便迫不及待打电话给姚文茜。

姚文茜接起电话,语气匆忙:“我还正准备给你电话呢。不好意思,刚接到文学社的通知,说晚上有个会要开,现在要做筹备工作,确确实实分不开身,来不了,要不改天吧。”

“怎么突然插个会?”

“咱语文老师薛侃晚上要搞个文学讲座,急得准备场活呢,我也是刚刚才接到的通知。”

钟稼轩的心摔进了万丈深渊,可还是说:“没关系,改天就改天吧,取你的方便,不要耽搁了你的事。”

“真的很抱歉。”

“你去忙吧。”

挂上电话心里平静不下,在宿舍里踱来踱去,就踱起了疑虑:会不会是姚文茜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可她的言谈举止又似乎昭示了她没有这样自作多情的倾向。

意念杂乱间,他想到了电询路谦求证,问问社团是不是晚上要开会?

路谦一听,摸得肯定是先问过姚文茜,姚文茜说文学社要开社会,来不了,这才急着找自己询问实际情况。

他就故意说没有,并不知道要开什么会。

“那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图书馆呀,来借几本书。”

“你们真的不开会?”

“不信你到图书馆来找我。”盘算即便他钟稼轩真的来图书馆,大可寻借口说是才得到了的消息。

“咦?那就怪了。”

路谦故作醒悟状,说:“对了,你不是晚上有个饭局吗?刚好我们不开会,你赶紧叫她。”

“我刚才给她打过电话了,可她说上要筹备薛老师的讲座,我这才打电话问你情况是否属实。”

“呀,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这儿也没收到通知,所以就来图书馆了。”他捂嘴而笑。

“竟是找了个借口搪塞我,真是最毒女人心啊。”钟稼轩狠狠地说。

想再给姚文茜打个电话过去问清缘由,却目光呆滞地盯着手机,停在三个鲜活跳跃在心间的字眼儿上,问她的名字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门外传来了清脆的钥匙碰撞声,还伴着阵阵急促的喘息声。

随之而后,铁门被一脚踢开,西门庆跃然而入,两步跨到钟稼轩面前,推攘着他肉肉的身子说:“稼轩,稼轩,我要火了,我要火了。”

钟稼轩心里不痛快,根本没有心思聆听别人的诉说,连个不由衷的好奇的表情都懒得施舍。

而西门庆不觉得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继续扇着这股旺盛的火焰:“稼轩,我刚才跟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年级学伴商量关于创建‘上古学社’的大事。”

钟稼轩转过身,问难道天底下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跟你一样傻啦吧唧就是为了不给娃起名字闹笑话的人?

西门庆说:“这回我可不再像以前那么傻了,白的不行来黑的,明的不成来暗的。”

他狡黠一笑,接道:“我在图书馆认识了好多热爱古代文学的朋友,百无聊赖之下说起一首古诗文,瞬间就能形成热议,那个气氛美得人呀。我了解了实际情况,其实咱学校古代文学爱好者不在少数,是有一定群众基础的,我就把这个有利的形势和我当初的想法结合起来,试图再创‘上古学社’。”

钟稼轩问:“上古学社属于文学类,不就跟‘青青草’文学社冲突了吗?你们直截了当加入“青青草”不就得了,何必大费周章,另立门派。”

“什么‘青青河边草’文学社啊,一看他们社报刊登的文章我就想笑,譬如些什么‘你是风儿我是沙’、‘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更可笑的还有‘万里长城永不倒’、‘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等等,纯属一帮弱智在呐喊,不够登大雅之堂的。我们所要建立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学社。”

“有志气,不过靠你们几个人能闹起来吗?”

“当年民国时期,也不就十几个人建立了我们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吗,你看看今天这发展势头。”

“你脑子短路了吧?没有校方的认可和支持怎么能搞起来?”

“中国共产党成立的时候也没有给国民党打过招呼吧。”

“好小子,说得一套一套的,那我就预祝你成功。”打了他的肩一下以示鼓励。

西门庆受鼓舞,夺门而出奔走相告。

眼瞅着打了鸡血似的西门庆消失在门外,钟稼轩的忧郁神儿复上心头,自问,“她来不了”和“她不来了”之间可以划等号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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