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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指人性弱点的最深处:试管孕出的幼儿有何罪?

直指人性弱点的最深处:试管孕出的幼儿有何罪?

受辱的天使

作者:李奕明

天使降临

在一座大都市里,有一对小夫妻,男的叫牛子强,女的叫路玲,都是二十四五岁,在同一个工厂当工人。小两口日子过得倒也甜甜蜜蜜,惟有一事不称心,两人结婚两年多了,就是不见路玲的肚子鼓起来。

牛子强体格健壮,文化水平不高,大丈夫气却不小,路玲不怀孕,就怀疑她的生育能力有问题,不高兴,就说出一些不咸不淡的话来气路玲。路玲也很着急,就叫丈夫带自己到医院去检查。一查路玲没问题。路玲也叫丈夫去检查,一查,原来是牛子强患了男性不育症。

从此,牛子强的大丈夫形象倒塌了,见人就觉矮三分,常在家里唉声叹气。路玲是个漂亮而又温柔贤惠的女人,从不责备丈夫一句,还经常安慰开导他说:“人吃五谷,哪能没病?有病怕啥?想法子治呗。现在医学先进得很,试管里能生出孩子来,你这点小病算个啥!”牛子强想想也对,那就治吧。

于是夫妻俩齐心合力,向男性不育症展开了马拉松式的进攻。路玲陪着丈夫,这家医院进,那家医院出,到处求名医,四处寻良方,钞票花了一大把,中药、西药吃了无数种,结果进医院一复查,还是一个模子脱坯--老样子。

这一来,牛子强灰心丧气了。路玲知道丈夫心里不好受,晚上坐在床前,笑容满面地开导他说:“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治疗慢性病,关键在恒心。”牛子强心情苦闷烦躁,一句也听不进,兜头给了路玲一句:“治治治,治他妈的鬼,老子不治了!"

家里的空气一连沉闷了好几天。这天晚上下班,路玲高高兴兴进了屋,见丈夫正坐在桌前闷头抽烟,就把一张报纸往他面前一拍:“喂,好好看看!”

牛子强头也没抬一下,闷声闷气地说:“没那情绪!”

路玲揪着他的耳朵,把他的头往报纸跟前拽,亲昵地责备道:“你真是一条犟死牛,光知道在家生闷气,就不晓得动动脑筋,留留神。”说着,就用一只胳膊搂住丈夫的脖子,顺势在他身边坐下来,手指着报上的一篇文章,说:“你看看,看看这上面登的是什么!”

牛子强瞄了一眼,就拿起报纸从上往下看了起来。上面登了一则新闻,标题是《潜心研究数十载,老中医被誉为送子观音》。说是某地有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中医叫刘裕德,专门从事男女不育症的研究治疗,他对祖传秘方加以改进、完善,研制成一种叫“观音丸”的中成药,这种药有5个型号,针对不同的病症,使用不同型号的药,对男女不育症治愈率达90%以上。

牛子强看后把报纸往旁边一推,摇了摇头:“现在这样的广告多得很,都是瞎吹的!”

路玲又把报纸挪回来,仍然兴致勃勃地说:“这不是广告,是新闻记者采访后写的新闻稿,是客观报道,具有真实性、可信性,与那些自吹自擂的广告不一样。”

牛子强还是不信,脖子一梗说:“得了人家好处,替人家吹牛,现在的记者也不是干不出来。一个乡下的土医生,能有多大能耐!”

路玲说:“不要小看乡下土医生。中国民间的医术,在有些疾病的治疗上,的确比有名的大医院高明。”还举了个例子说,“你三姨在床上瘫了10多年,跑了很多大医院都没治好,结果还不是让一个乡下医生推推捏捏,不到半个月就下地走路了?”

牛子强说:“那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

路玲说:“瞎猫碰到死老鼠,首先得去碰啊。俗话讲,有病乱投医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碰对了。再说,报上登的那个老中医离咱这里只有百十里路,治疗费用也不高,能不能治好,跑一趟,也不费什么事。”

这么一动员,牛子强也就动了心。

第二天早晨,夫妻俩早早吃了饭,就搭上长途汽车,按照报上介绍的地点、姓名,找到了老中医的家。

这是个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小山庄。一座新盖的两层小楼前挂着白地黑字的招牌,上书“刘裕德诊所”。走进小楼,只见四壁挂满了“妙手回春”、“观音再世”之类的横匾、锦旗。屋内已坐满了人,听口音,大都是外地来的。

靠墙一张桌前,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神态自若的老者,他正在逐一给前来求治的人看病、开方。好不容易轮到牛子强,路玲急忙把他拉到老中医的跟前,急切地向老中医介绍起丈夫的病情,还说了许多横匾、锦旗上的赞美话,恳求这位“再世观音”扬拂尘、洒甘露,为丈夫祛病回春。

老中医不露声色,示意牛子强把胳膊伸出来,伸出两只指头轻轻往他脉上一搭,凝神细听了半天,才收回两指,拿起桌边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捻着雪白的山羊胡子朗朗笑道:“小伙子,不用着急,你这病好治,只要坚持服用我的“观音丸”2号,一个月后,保你药到病除。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就要抱娃娃啦!”

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小两口回到家后,高兴得一夜没睡好觉,牛子强还在床上翻起了跟头。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药也吃完了,牛子强追不及待地提出要到医院去复查。一说复查,路玲的心情却紧张起来。为啥?因为这回丈夫是抱了很大希望的,万一不能如愿,这个打击可就大了。丈夫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了。路玲经过一番冥思苦想,最后还是答应陪丈夫去医院复查。

夫妻俩出了门,路玲径直向5路汽车站走去。牛子强打住步:“去人民医院得乘3路车。”

路玲说:“今天我们到康复医院去。康复医院比人民医院条件好设备先进,检查结果准确度高。”说着,就拉起牛子强的胳膊奔5路车站。

到了康复医院,路玲就这个科室进,那个科室出,不一会儿,就见她亲热地挽着一个中年女医生的胳膊向牛子强走来,自豪地介绍说:“这是我同学的姨妈,在化验科当主任,是化验权威。姨妈亲自给你检查化验,是最靠得住的!”

熟人好办事。由“姨妈”帮忙,排队挂号、开化验单、划价、交费等一切繁琐的手续都免除了。平时需要半天的工夫,这回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检查就做完了。

路玲让丈夫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等候,她自己则进了诊断室,去拿诊断报告单。牛子强哪能坐得住,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走廊里来回走动。好不容易等到路玲出来了,牛子强立即迎上去,急切地问道:“怎么样?”路玲把报告单递到他手里,说:“一切正常”牛子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把报告单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高兴得手舞足蹈:“哈哈哈,这回咱家的“红灯”有人传啦!”

长话短说。一年后,路玲果然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取名叫强强。天使降临,小家庭里忧愁、沉闷的空气一扫而光。牛子强整日乐滋滋的,干活有使不完的劲头,走路唱小调。如果在外碰到有人问:“牛子强,咋这么高兴?”他准自豪地说一句:“我老婆生了一个带‘把’的。”一回到家里,什么事不干,首先得把强强抱过来亲几下,然后就嘻嘻哈哈逗着玩一阵。

这孩子长得特别招人喜爱,天庭饱满,眼大有神,也特别有灵气,不到8个月就咿咿呀呀会叫爸爸妈妈,不到一岁就能下地走路,常常做出一些古怪动作,能笑破人的肚皮。

哪知道好景不长,孩子一天天长大,牛子强心里的疑团也一天天地大起来。他常常抱起强强,脸对脸瞧了又瞧:这孩子身上咋没我一点影子呢?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说出来。由此,又生出了新的故事。

天使失宠

有一天夜里,路玲抱着强强去一个女友家参加婚礼回来,刚走进一条胡同,突然从一个墙角的阴影里,“噌”地窜出一个蒙面人,那人手里拿着刀,向路玲母子扑来。路玲吓得一声惊叫,抱着强强扭头往回跑。蒙面人则紧追不舍。正在危急之际,路玲见前边走来一个年轻男子,连忙大声呼救。那年轻人听到喊声,三步两步就冲过来,拦住了拿刀的歹徒。于是,两人冲拳撩腿,展开了一场拼死搏斗!歹徒见不是对手,拔腿溜了。

路玲站在一旁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怀里的强强也吓得哇哇直哭。年轻人走过来,对路玲说:“不要害怕,我送你们回家。”说着就从路玲手里接过孩子,在强强的脸蛋上亲了又亲,又逗了几下。说来也怪,这孩子从不认生,马上就咧嘴格格笑了。

路玲这时紧张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借着路灯光,把眼前的年轻人打量了一番。只见他高高的个头,戴着一副眼镜,面孔白皙而又英俊,年龄不过二十七八岁。由于和歹徒搏斗,西服上的扣子全被扯掉了,脖子上有一条细细的刀痕,正渗着血。她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感激之情。

年轻人把路玲母子送到家门,又在强强的脸上亲了几下,就把孩子递给路玲要告辞。路玲接过孩子说:“谢谢你救了我和孩子。请问你贵姓?在哪个单位上班?我好......”年轻人忙打断路玲的话说:“这是应该的。”说罢,露齿一笑,转身走了。

此后,路玲经常在街上碰到那个年轻人。每次见面,都要说上一阵儿话,不过都很有分寸,那个年轻人每次都要抱过强强亲一亲逗一逗,有时还掏钱给强强买点好吃的和玩具,他说他虽然还没结婚,但特别喜欢孩子。

这天是六一儿童节。路玲叫丈夫请个假,带强强出去玩玩。牛子强阴着脸说没空,就出门上班了。

路玲望着丈夫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已发现丈夫近来对孩子有些生分,心里极不好受。见丈夫走了,她只好一个人带着强强去了儿童乐园。

儿童乐园是孩子们的世界,今天更加热闹。似乎全城的年轻父母都把孩子带到这里来了。已经两岁半的强强,可以满地跑了,对儿童乐园里的一切都感到新鲜。他牵着妈妈的衣襟,一会儿要坐“火箭”,一会儿要骑“山羊”。来到园中湖,又硬要妈妈带他坐碰碰船。路玲胆子小,没坐过碰碰船,又怕出事,就说不好玩。谁知强强偏说好玩,又哭又闹。

路玲正在为难之时,身后传来一个男中音:“叔叔带你坐碰碰船,好吗?”

路玲回头一看,又是那个年轻人,便冲他点头笑了笑。

强强一见这个常给他买糖买玩具的叔叔,顿时高兴得张开双背扑过去,抱着年轻人的腿,奶声奶气地说:“叔叔好,叔叔带强强坐碰碰船”年轻人抱起强强,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过去买了一张票,上了船。

这一大一小坐上碰碰船,在湖里玩得可开心啦。强强一会儿大呼小叫,一会儿格格笑着。路玲在岸上也甜甜地笑了,心想,丈夫也能这样带着孩子来玩,该多好呀。可一想起丈夫对强强越来越冷淡的样儿,心中不禁浮起一块愁云。

从湖里上来,年轻人又带着强强玩了好几个地方,一直到下午1点钟,3人才意犹未尽地往回走。年轻人抱着强强走在前边,路玲怕碰到熟人惹人议论,故意拉开距离跟在后边。强强在年轻人的怀里,一动不动,眨巴着一双乌亮的眼睛,聚精会神地听他说些什么。路玲用心听了一会儿,原来他在给强强讲故事。

不知不觉就到了路玲的家门口,年轻人不再说了。强强还沉浸在有趣的故事情节中,又奶声奶气地急切问道:“那后来呢?”“后来......后来的故事,叔叔下回再给你讲。”年轻人说着就把强强递给了路玲。

强强这时才回过神来,见叔叔要走,在妈妈怀里拼命挣扎着,伸出两只小胳膊直摆动:“叔叔别走,叔叔别走,叔叔的故事没讲完。”

路玲有心让年轻人进屋坐一会儿,又不好开口,就对强强说:“强强别闹,叔叔有事。”强强却闹得更凶:“不,我偏要听,偏要听!”

路玲只好向年轻人投来求援的目光。年轻人犹豫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心,走过去,从路玲手中重新抱起强强:“好,叔叔给你把故事讲完。”强强拍着小手高兴地笑了。

年轻人跟着路玲进了屋。牛子强还没下班,路玲就进厨房里做饭去了。年轻人坐在沙发上继续给强强讲故事。不一会儿,故事讲完了,路玲的饭也做好了。三人吃了饭,又说了一会儿话,年轻人就告辞走了。

这是路玲第一次把一个年轻的男人带进自己的家。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这一来,他们算是熟悉了。从交谈中,她知道他叫赵学杰,今年28岁,还是个单身汉,医科大学毕业,在市中心医院当医生。路玲觉得他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善解人意。这些优点是丈夫没有的。当然,面对一个马路上相识的男人,路玲心中也有所防备,但又觉得他不是那种怀有某种个人目的的假正人君子。他每次到路玲家来,除了和路玲说说话,逗逗孩子,并没有任何不庄重之举,偶尔也冲路玲看上一两眼,可那目光流露出来的是真诚,是纯洁,是赞美。虽然也有热烈的成分,但那只是异性相吸的一种普遍现象,而且他控制得极有分寸。

天使何来

这一天晚上9点多钟,赵学杰抱着强强,正坐在沙发上和路玲说笑。突然,门“砰”地被推开,牛子强黑着脸,一声也不吭地走进来。赵学杰一见,忙立起身来,冲牛子强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路玲忙过来介绍说:“子强,这位是赵学杰先生,就是那天救我和强强的恩人。”牛子强背对着他们,脱下脏手套,往墙角一扔,冷冷地哼了一声:“知道了。”就再也不说话了。赵学杰见状,十分尴尬,便知趣地告辞走了。

赵学杰一走,牛子强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往路玲跟前一扔,怒气冲冲地说:“你看看吧!”

路玲有点莫名其妙,拿过那张纸一看,是一张医院的诊断报告单,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牛子强仍患有男性不育症。路玲的心怦怦乱跳起来,她早就担心的事,今天终于发生了!

牛子强横眉立目,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路玲的鼻子吼道:“你说,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刚才那个兔崽子,是不是你的情夫?你把老子蒙在鼓里敲,老子早就注意你们了。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就没完!”

路玲到了这个份上,不能不把心中的那个隐藏已久的秘密谈出来了。她“扑通”往丈夫面前一跪,泪流满面地说:“孩子的确不是你的,可我并没有情夫......”

牛子强冷笑了一声,挖苦道:“这么说,你是喝了子母河的怀胎水了!”

路玲只好哭诉出自己怀胎的经过。

原来,牛子强在服用了老中医的“观音丸”后,提出要到医院复查时,路玲担心万一没治好,丈夫经不住打击,会彻底丧失信心,于是便想了一个主意,到医院找熟人,求人家在复查时暗中帮忙。结果去医院一复查,牛子强的病果然没治好。拿出的那张诊断报告单,是她央求“姨妈”填写的。回到家里,牛子强兴高采烈,路玲却心事重重。这事瞒一阵子可以,时间长了,就很难瞒得住。正在这时,她了解到市中心医院为了解脱不育夫妇的痛苦,引进先进技术,开办了体外授精移植宫内坐胎的服务项目,就悄悄去了中心医院,要求购买精种,进行体外授精。手术做得很成功,不久路玲就怀孕了。本来这事,只要路玲不说,医生保密,丈夫是不会知道的,哪知丈夫会从孩子的模样,联想到妻子不贞,又暗中跟踪,发现问题,进而怀疑自己生育能力有问题,再次到医院去复查。

牛子强听完路玲的诉说,竟像听了天方夜谭一样,惊得目瞪口呆。他相信路玲所说的一切是真的,也知道路玲这样做是出于好意,可心理上怎么也接受不了。他爱这个家庭,那是因为他爱妻子,爱妻子和他的爱情的结晶--孩子。而现在他所爱的一切,竟使他蒙上了羞辱。妻子虽然没有在感情上背叛他,可她本应圣洁的躯体内部,却曾经容留过别人的肮脏“遗物”,并且这种肮脏的“遗物”,竟在妻子的腹中兴风作浪,发育成熟,而他自己却毫无知觉;他以极其虔诚的心,早也盼,晚也盼,盼了十个月,结果盼来的却是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孽种”。他想起挂在人们嘴边的一句俗话:裁缝做嫁衣替别人欢喜;又想起邻居王老师给学生娃娃解释过的一个成语:鹊窠鸠占,心中顿时就有一种吃了绿头苍蝇的感觉。

强强理解不了大人的心态,见爸爸不高兴,就走到牛子强跟前,不断声地喊着:“爸爸,爸爸,别生气,吃苹果。”说着,举起手中吃剩一半的苹果,往牛子强手里塞。

牛子强心中升起一股父子之情,他习惯地刚要伸手去抱强强,可一看强强那一点也不像自己的脸蛋,不由得又把手收了回来,盯着强强手中的苹果,问:“这苹果是哪来的?”

“是叔叔给的。赵叔叔对我可好了,买了好多好多......”

没等强强说完,牛子强顿时火冒三丈,一把夺过强强手中的苹果,“啪”,扔到地上,抬脚踩得稀烂。

强强吓哭了,边哭边走过去,弯腰去抓那只被踩烂的苹果。牛子强一见,心猛地一颤,心疼地走过去伸手要抱强强。哪知强强以为他来打他了,吓得一边往路玲身边逃,一边喊道:“爸爸坏,爸爸坏!”

牛子强气得浑身直哆嗦,终于骂出一句:“杂种!老子不是你爸爸!”但此话骂出,他又有些后悔,便发疯似的双手直揪自己的头发,“嗨”一声,一头蹲在了地上。

路玲心疼地把强强搂在怀里,她懂得丈夫的心情。她没有责怪丈夫。她把孩子哄睡之后,又默默地走进厨房,烧了一锅温水,倒在盆里,拿上毛巾,端到牛子强跟前,柔声细语地说:“干了一天的活也累了。天不早了,赶快洗洗,上床睡吧。”

牛子强将盆猛地一推,水溅了一地,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不洗了!”接着飞快地剥掉上衣,脱去裤子,往凳子上一扔,上床一拉被子,蒙头就睡。

路玲默默地将房间收拾了一下。从沙发上抱起已睡熟的强强,放在床的里面,用被盖好,然后自己脱衣上床,挨着丈夫睡下,伸出那只绵软的小手,放在丈夫的胸脯上轻轻地抚摩着,抚摩着,过了半天,她才开了口:“子强,我对不起你。这件事,我没有跟你商量,就自作了主张。可我确实是爱你,爱这个家庭,才这样做的,你能原谅我吗?”

牛子强没有吭声。

路玲接着说:“你也不要想那么多,有的人家夫妻不能生育,还抱养别人的孩子哩。我们这样总比抱养别人的孩子强。

牛子强还是不吭声。

路玲又说:“我在医院做手术时,没有碰到过熟人,用的也是化名,不会有人知道的,只要我俩不说,孩子也永远不会知道,跟亲生的一样。”

牛子强把路玲放在胸前的手往旁边一拨,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别说了,睡觉!睡觉!”说罢一翻身,给了路玲一个脊背......

从此,牛子强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成天阴着个脸。那个赵学杰仍然不时登门,每次来,不干别的,看看强强,给他带点吃的。牛子强一见到赵学杰,眼里就喷出仇恨的火花,好像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不是别人,就是这个“四眼”。赵学杰一走,他就把他带来的东西统统扔进垃圾桶。俗话说:锅不热,饼不贴。牛子强对孩子冷冰冰的,孩子见了他也像见到魔鬼一样躲得远远的。这么一来更使牛子强气恼,而且愈演愈烈。

这天,强强想喝白糖水,他见到妈妈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就悄悄地溜到食品柜前,打开柜门,摸到糖罐就往外跑。突然他听见背后有脚步声,扭头一看,是爸爸回来了,吓得一松手,糖罐从怀里掉了下来,“啪”的一声,糖罐摔得粉碎,白糖洒了一地。强强吓得拔腿就往厨房里妈妈跟前跑。

牛子强一见,怒火林烧,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跟着强强追进厨房。

强强死死抱住妈妈的腿,吓得浑身发抖:“妈妈,我怕,我怕......”

“野种,怕,老子也饶不了你1”牛子强像老鹰叼小鸡一般,一把将强强从路玲的腿上扯下来,扬起蒲扇般的巴掌,扒开强强的嫩屁股蛋子,“吧唧吧唧”猛揍。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路玲赶紧放下手中的活,一把将强强搂进自己的怀里,流着泪向丈夫求饶:“孩子没罪,要打你就打我吧。”牛子强把扬起的巴掌又收了回来,轻蔑地说:“打你,我还怕脏了手!”

路玲实在忍受不了了,气愤地说:“你还是人吗!有本事到外边狠去,在家里发什么疯!”

这一下刺到了牛子强的痛处,他瞪起血红的眼睛:“我没本事,再叫你到外边去借种,生个孩子来气我!”说着又要来夺强强,他要用狠揍孩子,来发泄心中的仇恨与气恼。路玲见丈夫还要狠揍孩子,气得脸青嘴乌。她突然把强强拉到一边,发疯一般地一头扑向丈夫:“你打,你打!我跟你拼了!”边喊边双手在丈夫身上、脸上又抓又捶,又哭又骂。

牛子强惊呆了。他从没见过路玲这种母豹护犊般的疯狂。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路玲哭骂捶抓。

路玲骂够了,打够了,见丈夫不还手,突然又清醒了过来,心痛地摸着丈夫那张毫无表情、被自己抓破的脸,泪珠又一颗颗地滚落下来:“原谅我吧,我不该这样对你。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说着,便抱着丈夫的身子慢慢跪了下来,“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对待孩子。”

牛子强用手抚摩着路玲的头发,长叹一声,说:“我想过了,说什么我也容忍不了那肮脏的东西生出来的野种。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把这野种送走,眼不见,心不烦;另一条,咱俩各走各的路!”

路玲眼泪汪汪地说:“没第三条路了?”“没有,没有!”牛子强说罢,拉开门走了。

路玲爬过去,将强强紧紧搂到怀里,号啕大哭。

路玲是个苦命的女人。她不知道亲爹妈是谁,从没尝过父情母爱。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才知道自己生下来不久,就被遗弃到路边,几经转折,最后被一位管民政的干部送到孤儿院。她深深体会到没有爹娘的孩子的苦楚。既然牛子强对强强如此恼恨,那只有离婚一条路可走了。

天使失踪

路玲终于与牛子强办了离婚手续,带了强强,重新住进了工厂的单身职工宿舍。

孤儿寡母,生活确有许多艰难。早晨上班像打仗,晚上下班似赛跑。既要接送孩子,又要洗衣浆裳。不到两个月,路玲脸苍白了,人瘦了,看上去老了许多。

赵学杰很同情他们母子的处境,每个星期天都要来看看路玲和孩子,帮助他们背煤买米,打油买盐,对强强更加关心怜爱。

一个星期六,路玲下班晚了一点,等她连跑带奔赶到幼儿园,里面已空荡荡,强强也不见了。她急得脸色发白,立即去找幼儿园的阿姨。幼儿园阿姨说,让一个高个子男人接走了。路玲估计是赵学杰,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出了幼儿园,往回走了一截,果然看到赵学杰抱着强强在前边慢慢走着。强强脸上挂着泪珠,赵学杰一边哄他,一边用手帕给他擦眼泪。路玲没有急于赶上去,她悄俏地跟在后边。走了一段路,赵学杰抱着强强拐上另外一条道。路玲心中有些纳闷:他要把强强带到哪里去呢?于是索性不声不响跟在后边看个究竟。

来到一幢住宅楼前,赵学杰抱着强强敲开了2单元底楼一家的门。那家的男主人走了出来。赵学杰礼貌地对这家主人说:“你家兵兵今天在幼儿园欺侮强强了。强强这孩子怪可怜的,请你们家兵兵今后和强强交个朋友。”路玲听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赵学杰和那家主人说完话,就抱着强强转过身来,正好与路玲对了面。赵学杰高兴地喊一声:“路玲!”就走了过来。两人面对面站着,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路玲没有伸手接孩子,赵学杰也没主动把孩子递给他。好像达到某种默契,路玲在前,赵学杰在后,默默往前走着。

进了路玲的宿舍,赵学杰放下强强,强强就欢蹦乱跳地一个人玩去了。赵学杰盯着路玲,看了半天,忽然说出一句话:“我们结婚吧。你这个样子,是过不下去的。”路玲低着头,过去倒了一杯开水递过来,避开他的目光,说:“你这是同情我?"

赵学杰把开水杯放到桌上,仍然用目光直视着她:“同情也不是坏事,爱情常常也是从同情开始的。其实,我在心里早就爱上你了。不过你那时有家,有丈夫,我不能这样说。”

“现在,我有孩子!”

“孩子有什么关系!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心里爱不爱我?”路玲没有吭声,说实话,她从心里已喜欢上这个年轻人,可她没有勇气把那个“爱”字说出口。

赵学杰见路玲红着个脸不出声,他冲动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也是爱我的!”

路玲感到这双大手热烘烘的,她已好久没有被这样的手攥过了,心儿不禁摇荡起来。但也就那么一会儿,理智终于使她战胜了情感冲动,她把手抽了回来,摇了摇头:“我这一辈子不打算结婚了。”

赵学杰急切地问:“为什么?”“为了孩子!”“你放心,我会像亲生父亲一样爱孩子的!”

路玲苦笑了一下:“不是亲骨血,总不会那样好。感情冲动时好说,时间一长就难说了。”

赵学杰显得异常激动:“我真的会像孩子的亲生父亲一样......不!我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一听这话,路玲惊得瞪大眼睛。

赵学杰接着说:“路玲,你还记得那个在中心医院给你做手术的医生吗?那就是我啊!”

路玲记不得了,那个给他做手术的医生,当时是戴着口罩的,可这与孩子的父亲有什么关系?

原来,给路玲做体外授精手术的医生正是赵学杰。赵学杰说用来授精的精种也是他的。因为那时医院开始运用体外授精技术不久,由于人们脑子里还残存着封建伦理观念,精种缺乏。赵学杰是有知识的人,想在这个方面带个头,就主动向医院提供了精种,没想到在给路玲做手术时,他从精库送来的精种编号上看出,使用的正是自己的精种。因为精种是他的,所以他留下了路玲的住址,经常暗暗关心她,特别关心、喜爱强强。

赵学杰这么一说,路玲恍然大悟,又惊又喜。怪不得赵学杰对强强这么喜爱,原来,他们有着父子血缘关系!强强不能没有爸爸,现在爸爸找上门来了,况且又是自己心爱的人,她终于欣然答应,不久他们就登记结婚了。

赵学杰和路玲结了婚。赵学杰在单位有了房子,路玲母子俩就搬了过去,新的家庭组成了,夫妻俩恩恩爱爱,父子俩热热呼呼,路玲脸上又焕发出青春的光泽,整日里心里甜丝丝的。

然而这样的幸福日子大约过了两个月,路玲隐约发觉赵学杰的情绪似乎有点变化,对强强的喜爱似乎也不如以往,每当路玲问他时,赵学杰只是说工作上有些问题,新试验的课题不顺利。又过了一段时间,路玲发现丈夫的情绪又恢复到同往常一样了,她悬着的心才放下了。

这一天,是强强的3岁生日,赵学杰专门请了假,吃了早饭,他把强强往脖子上一架,父子俩有说有笑上街玩了。

路玲上早班,下午1点30分回家,父子俩还没回来,她想准是强强这孩子玩兴特别高,出门就不想回家了。路玲简单吃了点东西,也上街了。

她要为强强买些礼物,好好庆祝一下他的生日。她走进儿童商场,见这儿的货物真丰富!穿的、吃的、玩的,五颜六色、琳琅满目。路玲在纷乱的人群中来回穿梭着,在每一个柜台前细细打量着,心里在默默盘算,给强强买些什么东西呢?

她来到童装柜台前,左挑右拣,选了一件样式新颖活泼的皮茄克;又到玩具柜台,买了一只一搂会“叭叭”响的小手枪;再到食品柜前挑了一盒上面用奶油浇着飞龙的、写有“生日快乐”的大蛋糕;又去买了一挂5000响鞭炮;最后又转到菜市场,买了一些丈夫和强强爱吃的鱼肉和蔬菜,外加一瓶丈夫爱喝的“四特”酒。她要在今天的生日晚宴上,让他们父子好好乐一乐。

路玲回到家里,就系上围裙,开始做饭炒菜。5点了,估计父子俩要回来了。她把蛋糕摆到桌上,用心地插上3根小蜡烛。给强强买的衣服、玩具一溜摆在沙发上。鞭炮也拆开了,拴好了头,一圈一圈缠绕到一根小竹竿上。当把这一切都做完了,她就解下围裙,坐到桌前,手托腮帮,一边等着父子俩回来,一边想像着强强过生日的情景:

强强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帮他洗手、洗脸,洗得白白净净的。然后把他领到沙发前,看到我给他买的衣服和玩具,他一定高兴得直拍小手。这时,我就把他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刚买的这件皮茄克。接着就放鞭炮,这鞭炮得让强强自己拿竹竿挑着,让他爸点火。放完鞭炮就吃生日蛋糕,吃蛋糕之前,我得亲自把3根小蜡烛点着,让强强一口气吹灭。吃了蛋糕,就进行生日家宴。强强狼吞虎咽地吃着,一定会说:“妈妈,你做的菜真好吃!”丈夫一口一口地品着“四特”酒,一定美滋滋地冲自己傻笑,趁强强不注意的时候,说不准还会歪过头来,在自己脸上亲一口......

想着想着,路玲竟扑哧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外边传来脚步声。她想,一定是父子俩回来了。怎么这脚步声与往日有些不一样,似乎有些沉重?强强怎么不喊妈妈?往日人没进门,声音早就飘进来了。路玲赶紧起身去开门,门一开,只见赵学杰一个人站在门口,耷拉个脑袋,一脸痛苦相。

路玲吃了一惊:“强强呢?”

赵学杰摇摇晃晃,扶着门框进了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头往双手里一埋,竟呜呜哭了起来。

路玲知道不妙,急得心儿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你说话呀!强强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赵学杰死命捶打着头:“我该死,我真该死啊!强强......强强他......丢了......”

“什么?!”好似晴天一声霹雳,震得路玲一下子瘫倒地上。赵学杰以极其沉痛的声调向路玲诉说着强强失踪的经过。他说和强强去公园里玩,公园里有一外地来的民间艺术团体,用帆布围了个圈子,在里面进行动物表演。大喇叭不停地招徕观众,说有狗算算术,猴子走钢丝,狗熊骑自行车等节目。强强一听,非要进去看看不可。当时来看表演的人很多,赵学杰就牵着强强的手去排队买票,到了卖票处,他撒手掏钱,等人家找了钱,递过票,一回头,强强就不见了。他喊强强,没人答应。估计是强强心急,个人先溜进去了,于是他进了表演棚,挨个看了一遍,也没见到强强。又赶紧出来,在表演棚附近转了几圈,仍没见到强强。接着就奔公园播音室,请求广播寻找,还是没有音讯。强强会不会钻到公园哪个角落里出不来了?赶紧又去报告公园派出所。派出所的同志一起出动,山洞里、地下室,里里外外、角角落落,像篦头发似的篦了一遍,也没见到强强的影子......

这个打击对路玲实在是太大了!她觉得天翻了,地覆了,心肝被人摘去了。她不能没有强强!她不相信强强就这样丢了!就是找到天涯海角,她也一定要把强强找回来!她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呓语般地念叨着:“强强不会丢的,强强怎么会丢了呢?天啊!保佑我的强强平安无事吧......”她拉开门,独自向门外走去。

天使何罪

一连几天,路玲不吃不喝,精神恍惚。赵学杰也一脸沮丧,劝道:“路玲,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呀!强强丢了,是我的错,我去找。万一找不到,我们还年轻,还能再生一个。”

打击几乎把路玲精神摧垮了;但打击却使路玲柔弱的性格坚强起来。听赵学杰说再生一个,她毫不犹豫地摇头说:“不,不!我不生,我要我的强强,我的强强不会丢,强强绝不会离开妈妈!”说完,又冲出门,上了大街。

她在街上走着,喊着,一见到和强强差不多大的男孩,她就呼喊着“强强”扑上前去。可结果全失望了。

这天,她又在街上转悠,眼睛不停地在孩子堆里搜寻着。忽然,她见前边不远处,有一对中年夫妇在缓缓而行,那男的西装革履挺胸凸肚;那女的一身珠光宝气,十分富态,一副海外华侨太太的模样。她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从背影看,极像强强,路玲禁不住心儿怦怦猛跳起来。怕又认错了,就紧走几步,赶到前边,站到一个商店门口回头正面一看,这不是强强是谁?只见他饱满的天庭,大而有神的眼睛,脖子上有一颗黑痣......

路玲激动得浑身颤抖,她呼喊了一声“强强”,一头扑上前去。强强一听有人喊,大眼睛一骨碌,也大声喊着“妈妈”,要往路玲跟前奔。可那对中年夫妇把强强的小手攥得紧紧的,怎么也挣不脱。路玲扑到强强眼前,一把将强强搂进怀里,喜泪直流:“强强,我的好强强,妈妈想你想疯了!”强强也哭了:“强强也很想妈妈!”“想妈妈怎不回家呀?”“这个阿姨不让我走。”

路玲抬头看了中年夫妇一眼,不满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怎么把我的强强带走了?”

中年男子笑嘻嘻地露出一口金牙,操着一口港音说:“小姐,请不要误会呀!鄙人是香港华夏宾馆的经理,姓黄,叫黄国道。”说着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路玲,又把身边的中年妇女介绍给她:“这位是我的太太!”

中年妇女接口说:“谢谢你和赵先生,把这孩子送给我们,这孩子好聪明哟,我们好喜欢......”“谁同意送给你们啦?强强丢失了,我快找疯了!”路玲打断那女人的话,边说两眼边直盯着他们。

那个黄经理听出路玲的话中有话,忙说:“我们可不是要你们白送,我付给赵先生10万港币哩。”说着从西装袋里摸出一张收据。路玲接过一看,果然是赵学杰的笔迹,下面还签了字。这一看,气得路玲差点晕了过去。她稳了稳神说:“你们这是贩卖儿童,是犯法的!我要去告你们!”

黄氏夫妇一听,吓得脸变了色:“哎呀呀,我以为双方同意,公平交易,这犯法的事我们可不敢做。好好好,孩子还给你,钱你得还给我们呀!你可千万别去告呀!”“好。”路玲一把抱起强强说,“你们跟我走!"

到了家,开开门,赵学杰正独自坐在沙发上抽烟,听见门响他一抬头,见路玲抱着强强,后面跟着黄氏夫妇,知道大事不好,赶紧起身,打开抽屉,把一大叠港币原封不动地塞给黄经理.,嘴里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黄氏夫妇接过钱,露出无奈的神色怏怏地走了。

黄氏夫妇一走,赵学杰关上门,转过身“扑通”双滕跪在路玲面前:“我有罪,我昏了头,下次我绝不做这种傻事了。”路玲这会倒显得十分冷静,她抹了一下额前的头发:“你说,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亲骨肉卖掉?你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赵学杰敲着自己的脑袋,叹道:“唉,是亲骨肉我怎么会舍得给人家!”

原来,赵学杰以为强强是自己的精种输给路玲生的,因此他是真心实意爱强强,更被路玲的美貌吸引住了。与路玲结婚后,他是怀里有美丽的爱妻,膝下有聪明可爱的儿子,真是睡梦中也笑醒。谁知一个月前,他再次给别人做体外授精手术时,发现上次把编号看错了。他的精种仍放在精库内。他一下子像掉进了冰窟里,成天懊丧不已。后来他打听到从香港来的黄经理愿出高价领个男孩子,于是便打开了如意算盘:把强强卖给黄经理,得到一笔钱,等路玲失子的悲痛情绪好转后,再生一个。这样有钱,有娇妻,再生一个亲骨肉,岂不是万全齐美!万不料路玲爱子之心如此强烈,还鬼使神差,竟让她找到了强强,他的如意算盘被砸烂了。

赵学杰苦着脸说:“路玲,我错了,我知道这是犯法的。捅出去,我这辈子就完了。玲,我发誓,今后一定像爱亲骨肉一样爱强强,只求你原谅,不要把这事张扬出去!”

路玲听了,心如刀绞,她猛地把强强紧紧搂在怀里,亲着,吻着,热泪滚滚地喊着:“我苦命的孩子!”

哭了一阵后,她对赵学杰说:“你也不要求了,你过去对我娘儿俩不错,又救过我们。我不会去告发你的,这你放心。”顿了顿又说:“我原以为你有知识,思想新,谁知你和牛子强一个样!他赤裸裸地骂强强打强强,开口闭口骂他野种;你嘴里不骂心里骂,还狠心把他卖了。唉,一样,一个样!”

说完,路玲默默地把她和强强的衣物整理好,放在一个包里,而后一手提包,一手抱起强强,对呆站着的赵学杰说:“我不连累你,也不勉强你,愿你幸福!”说罢,拉开门,朝单位的单身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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