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香软，糖水甘甜，无论身在何方，无论年岁几何，崇明人的食味记忆里，总有这么一道香甜的滋味，每每吃到，就能勾起心底深处最深远的回忆，崇明传统糕点印糕就是这样的一道美味。在崇明港西镇团结村，有一位蒸糕师傅，用了五十年的时间，坚守、传承，用心用情延续着这道方寸之间令人怀念的味道。

包为民，熟悉的人称他为老包，今年73岁，23岁起和父亲学习做印糕这门手艺，至今已经整整五十年了。前二十几年里，老包都是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叫卖，最早一块糕8分钱，一天下来能卖数百块，南门集市、长江农场、红星农场是他常去的地方，很多人从孩童起，就吃着老包做的印糕，长大、成家，再有了小孩。

包为民

辛苦，是不言而喻的。做印糕、卖印糕，最见不得大热天，食物容易坏，所以一年里最热的几个月老包几乎是要“歇业”的，而寒冷的冬季，热乎乎的印糕最受欢迎，所以一到冬天，老包就天天开张，凌晨起来蒸糕，上午出去叫卖，中午回来再蒸糕，下午再去叫卖，通常要到天黑才回家。

崇明冬季气候湿冷，尤其在乡村民居里，刺骨的江风似乎能穿透墙壁、窗户，吹进屋子每个角落，老包蒸糕，通常一做就是几个小时，“手一直是冰凉的，最后几乎是麻木的。”出去叫卖，自行车后座上最多可以捆绑十七笼屉，摞起来比人还高，一天下来，来回跑两趟，披星戴月是常事。有一次，天刚刚下过雨，晚上老包卖完印糕从长江农场赶回，四周漆黑漆黑，道路泥泞不堪，老包被道路旁堆放的砖块绊倒，摔得满脸是血，现在每每想起，心酸的感觉还是会不由得溢上心头。

印糕，江浙一带多地都有以此为名的米食，但制作手法和口感滋味却相去甚远。崇明印糕以层层米粉包裹流心馅儿料蒸制而成，且以雕刻的木制印板在表面定型图案，因此每块糕上都有一面宛若落花。

糯米和白米米粉分别几成比例混合，老包说自己也说不准确，但他心里自有分寸，几十年的经验，已经让这件事情成了一个固定动作。木头蒸屉里先倒入混合好的米粉打底，再用一个特制的刮板挖出一个个方正的中心，然后填上馅儿料，上面撒上薄薄一层米粉，再用印花的模具，印上一层花纹糕面，最后一把小刀落下，整个糕体就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

老包做的印糕有大小两种规格，大的一笼屉16块，小的25块，馅儿料以枣泥桂花馅儿、流心豆沙馅儿为主，老灶大锅，热水翻滚，蒸个八九分钟，清新的米香就充满了整个房间。蒸熟后的印糕皮薄馅多，软软糯糯却不粘牙，趁着热气儿咬一口，香甜的糕心在嘴里“爆浆”开来，满齿留香，令人无限回味。

老包的印糕铺子取名为“金塔小吃店”，“金塔”是老包的小名儿，寓意着吃喝不愁、财源滚滚。几十年来，虽没有大富大贵，但依靠着这门手艺，老包盖了两幢楼房，养大了两个儿子，如今最大的孙子也有二十多岁了，一家人团结和睦，过得和和美美。

随着老包岁数越来越大，妻子身体也不好，他想抽出更多时间来照顾老伴儿，但做了一辈子的印糕，他始终是放不下的。三年前，一直在附近工厂打工的儿媳妇郁萍，决定辞职回来，接过公公的这门手艺，如今她专职在家做印糕，在外做厨师的丈夫也常常来帮忙。“辛苦肯定是辛苦的，有时候订单量大，我几乎要一夜不眠地蒸糕，但相比于在外打工的飘忽不定，这门手艺让我有种踏实感。”郁萍笑着说。

郁萍

现在儿子在市区工作，经常带着自家蒸的印糕、崇明糕回市区，同事和朋友个个赞不绝口，这让郁萍也感到很自豪。郁萍今年已经52岁了，但她依旧坚定，坚定这门手艺能继续带给这个家庭富足的生活，坚定传承这份美味的同时，自己同样被回馈了一份充实和幸福。

记者：李琳

摄影：郭王旖喆

编辑：李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