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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掌之上的期盼——云南拉基人“跳掌节”调查纪实

(通讯员 赵玮涵)为深入了解云南文山州马关县中寨村拉基人极具代表性的民族节日跳掌节,助力拉基语言文化资源的保护与应用,8月19日下午1时,湖北大学文学院“‘乡旅+’模式下中国拉基语言文化资源的保护与应用”暑期社会实践团队通过线上连线的方式采访了跳掌节祭祀活动的主要祭祀成员王开达先生。王开达从节日的起源来历、祭祀事项、流程环节等多个方面介绍了跳掌节,并表示跳掌节是拉基人最重要的节日,早已成为拉基文化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请佑戎兵,书童剐牛:跳掌节的来源

据王开达叙述,跳掌节的来源主要有两种传说。第一种传说是拉基人的先祖们为了抵御入侵家园的倭寇,派出族中所有的青壮年去南疆共同抵抗侵略者。当时正值七月,还未到新年,但留守村中的妇女、老人为了给出征的壮士们践行,决定在七月提前过年。于是,舂豆豉、包粑粑,用竹篾在“神树”下设祭坛,男女老幼穿上新衣,赤脚在篾垫上舞蹈两天,请求神灵保佑亲人们凯旋归来。那两天正好属于农历七月的属鸡、属狗的日子,后来七月跳掌节又被称为拉基人的小年。

另一种传说则是说拉基人原本是有自己的文字的,只是因为看管书籍的书童玩性大,在七月的某一天,即七月第一个卯日(属兔日)外出玩耍的时候让牛把书给偷吃了。书童怕被族长责罚,想尽快把书从牛肚子里拿出来,于是便将牛给杀了。但书已经变成了牛的胃,因此现在的牛才有了两个胃,其中一个胃一页一页的,如书本一般。拉基人为了纪念自己的文字,便将这一天作为最隆重的节日“拉基剐牛节”,也就是现在的“跳掌节”。

以上两种传说虽然内容各有不同,但基本都与拉基先民的艰辛迁徙、生息繁衍的历史有关,而拉基人通过跳掌节来记述自己的历史,乞求天神保佑族人兴旺发达、五谷丰登,同时传承本民族传统文化,增强民族的凝聚力。

神树之下的祝愿:跳掌节的祭祀

祭祀活动是跳掌节首要也是必要的环节之一,在节日的前一个星期,主祭祀人会召集祭祀成员商讨节日祭祀安排,同时组织拉基村民进行跳掌舞的排练,为一周后的跳掌节做前期准备。

节日当天,拉基人会用竹篾编成竹垫,用竹垫在三棵“神树”下的亭子上设个祭坛,摆上处理好的用来祭祀的牲畜作为祭品。参加祭祀的长老们在主祭人的组织下围坐为一圈,主祭人用拉基语说祭祀词。祭祀词没有固定的语句,内容主要是请求神灵保佑村寨风调雨顺、平安顺遂、庄稼丰收等美好祝愿。为显示虔诚,祭坛之中不可出现筷子、勺子等餐具,一般使用手来抓取。祭祀时长老们手持用牛角装的酒,请求神灵保佑村子上下。祭祀作为拉基人跳掌节中非常神圣的活动,不允许妇女儿童以及非祭祀成员进入亭子内,同时,外姓人员也不得参与祭祀,祭祀成员是世代传承的王姓成员。祭祀之时,村民只能在祭坛之下的树林中观看,且不得嬉笑打闹,否则会被认为是对神灵不敬,将招致灾祸。跳掌节的祭祀仪式通过祈求天神、地神、祖先保佑族人兴旺、平安,承载着拉基人民对于美好生活的真诚期盼与祝愿。

竹掌之上的期盼——云南拉基人“跳掌节”调查纪实

图为跳掌节的祭祀仪式(王志忠 提供)

竹掌之上的期盼:跳掌节的跳掌舞

跳掌节是一年一度的集体活动,这一天,全村男女老幼都会穿上节日盛装,集中在寨子附近的“神树”林里举行跳掌活动。在祭祀仪式结束之后,村民们开始跳起跳掌舞,这同样也是跳掌节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跳掌舞一般在跳掌节的前一个礼拜提前进行培训和排练,村民们都会非常积极地报名参加,而为保证传承,一般每次跳舞的人都是不同的。参与跳掌的人越多越好,最低不得少于十人,一般是六男四女,男女两两对跳,剩余两名男子则分别手持三弦、铜锣及牛皮鼓,为舞蹈配乐。跳掌之时,盛装打扮的男女赤足立于用竹竿敲裂后铺成的竹掌之上对跳,男子赤手空拳,女子手持白帕,手随脚舞,快慢由铜鼓节拍指挥,整个舞蹈持续二十分钟左右。主祭司颂一次经跳一场,边舞边念经,一批跳累了换下一批人跳,往往连跳两天才收场。跳掌舞反映了拉基人的历史、迁徙,气氛严肃庄重,拉基人民期盼通过舞蹈祈求神灵保佑,祛除灾祸。

竹掌之上的期盼——云南拉基人“跳掌节”调查纪实

图为跳掌节中正在进行的跳掌舞(王志忠 提供)

跳掌舞结束之后,极富拉基特色的舂豆豉舞紧接着登场。拉基豆豉是远近闻名的美食,舂豆豉舞反映拉基人制作豆豉的全部过程,也反映拉基人辛勤劳作的美好品德。舂豆豉舞之后则是青年男女抛绣球、对歌、寻求伴侣的拉恋舞。此外还有三弦演唱,一般由老年男子唱拉基语歌谣《孤儿调》,向世人倾诉拉基人曾经的艰苦岁月与斗争。最后以一段竹竿舞宣布跳掌节的结束。拉基人所跳的竹竿舞与黎族、基诺族的竹竿舞颇为相似,都是男女成对在竹竿之间来回跳跃,也作为跳掌节的最后一项娱乐文化活动,给这个节日画上句号。

永不停滞的传承:跳掌节的未来

解放后,因为种种原因,跳掌节曾经中断了近50年。时代的变迁对于民族文化来说,机遇与挑战并存。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改善与提高,现在的拉基七月跳掌节吸引着越来越多其他民族的朋友参与其中,促进着民族之间的融合与交流。而在当地政府相关部门的大力支持下,如今的跳掌节时代性和传承性兼具,在保留传统跳掌环节的基础上,其内容与形式也更加趋于丰富和完善。跳掌节期间,除了跳拉基人的传统舞蹈《跳掌舞》《红鼓》以外,还加入了许多现代的多民族歌舞,比如《何以为家》、《国家》、《黑壮姑娘唱山歌》、《我们像苗族一样》、《山傣情》等表演。然而,王开达先生感叹,传统的技艺和语言当下正面临着传承的挑战,如拉基人的铜鼓和语言均有失传的可能。那些掌握传统技艺和语言的老一辈拉基人逐渐逝去,新一辈的拉基人多数外出务工或求学,远离本族群传统文化的熏陶,这给拉基文化的传承带来了新的挑战。关于跳掌节,王开达表示,对于拉基人来说,这是不可或缺的节日。拉基的语言文化传承一直都在进行中,拉基人也一直在用行动向世人证明他们对于自身语言文化保护与传承的决心。

七月跳掌节是壮族支系拉基人的小年,它不仅是拉基人经历艰苦生活后依旧乐观勤劳的精神的凝结,同时也赋予了拉基人多姿多彩、富于特色的民族文化生活。跳掌节作为拉基人精神与文化的寄托,也是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中一颗闪耀的宝石,将为拉基人在时代潮流中照亮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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