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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三院士,九子皆才俊,梁启超培养孩子有何诀窍?

一门三院士,九子皆才俊,梁启超培养孩子有何诀窍?

▲ 1908年,梁启超子女于日本横滨双涛园。

思顺(后排最高者)、思永(思顺前)、思庄(中间椅子上最年幼者)思成(右一)、思忠(右二)。

梁启超的家教

近代中国杰出的启蒙思想家梁启超,不仅在社会教育方面唤起了一个时代的觉醒,培养了大批卓越的人才,促进了近代中国的发展,而且在家庭中他是孩子们的慈父、导师、挚友,在教育子女方面也是非常成功。他的五男四女,人人成才,个个都有专门科学知识,并热忱报效祖国,成就斐然。长女思顺,诗词研究专家;长子思成,著名建筑学家、中央研究院院士;次子思永,著名考古学家、中央研究院院士;三子思忠,西点军校毕业,参与淞沪抗战;次女思庄,北京大学图书馆副馆长、著名图书馆学家;四子思达,经济学家,合著《中国近代经济史》;三女思懿,著名社会活动家;四女思宁,早年就读南开大学,后奔赴新四军参加革命;五子思礼,火箭控制系统专家、中科院院士。

梁启超培养孩子有何诀窍?细读下面的梁氏家书,从家书中传递出的梁启超与孩子们的交流方式、他的教育理念,都值得今天的我们借鉴。

一门三院士,九子皆才俊,梁启超培养孩子有何诀窍?

▲ 54岁梁启超写字时的留影。

向儿女撒娇

梁启超定居天津饮冰室、讲学北京清华园期间,长女梁思顺早已成家,并随其夫、民国外交官周希哲居住于海外。长子梁思成、次子梁思永、三子梁思忠先后进清华学校读书,又先后留学美国。二女儿梁思庄不久也到海外读书,常在他身边的只有民国后出生的四子梁思达(小名达达)、三女梁思懿(戏称司马懿)、四女梁思宁(小名六六)、五子梁思礼(小名老白鼻)。因为有五个孩子都不在身边,所以他和孩子们的通信也非常频繁。

梁启超很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从他写给孩子们的家信中,不仅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他与孩子们交流时的快乐,而且,也真切地体会到他与孩子们在一起时的快乐。他总是怀着极大的期待等待孩子们的来信,收到信,就“欢喜得狠(很)”,收不到信,就着急,就抱怨。同样,他也怀着极大的热情给孩子们写信,有人说,他写给孩子们的信有几十万字,也有人说超过百万,总之是个惊人的数字,但又不仅仅是个数字,其中饱含了一个父亲对儿女浓如烈酒的亲情。他在写给孩子们的许多信中反复提到一点,就是那种发自肺腑的、自然纯真的爱。他说:“你们须知你爹爹是最富于情感的人,对于你们的爱情,十二分热烈。”

事实上,他的这种爱不仅惠及所有儿女,也无私地给予女婿和儿媳。梁思成与林徽因成婚后,他写信给二人,表达他的喜悦之情。他写道:“我以素来偏爱女孩之人,今又添了一位法律上的女儿,其可爱与我原有的女儿们相等,真是我全生涯中极愉快的一件事。”有一次,他读了整整一天的书,晚上又喝了点儿酒,有些醉了,于是“书也不读了,和我最爱的孩子谈谈罢”,便在信里和思顺聊起了家常,称赞他的女婿周希哲“勤勤恳恳做他本分的事,便是天地间堂堂的一个人”。

能和儿女们有这样的情感交流,是梁启超的幸福,而他的幸福还表现在身边这一群“小朋友”常常给他带来快乐。那时,最大的达达也只有十来岁,老白鼻生于民国十三年(1924年),梁启超去世时,他也只有五岁,还有一个来去匆匆的小白鼻,生于民国十五年(1926年)九月,却只活了百余天,他们都让梁启超感受到了亲情的快乐和温暖。

他在给孩子们的信中写道:“老白鼻一天一天越得人爱,非常聪明,又非常听话,每天总逗我笑几场。他读了十几首唐诗,天天教他的老郭念,刚才他来告诉我说:‘老郭真笨,我教他念“少小离家”,他不会念,念成“乡音无改把猫摔”’(他一面说一面抱着小猫就把那猫摔地下,惹得哄堂大笑)。他念:‘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又一杯,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总要我一个人和他对酌,念到第三句便躺下,念到第四句便去抱一部书当琴弹。”一个人到了晚年,能有童稚绕膝,其乐融融,这种天伦之乐的美好,是多么难得啊!

他有时就像个孩子,对儿女表现出某种依赖。民国十七年(1928年)秋天,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疾病一直折磨着他,让他感到十分痛苦,听说大女儿思顺要回国了,便很高兴地写了一封信给她:“我平常想你还自可,每到发病时便特别想得厉害,觉得像是若顺儿在旁边,我向她撒一撒娇,苦痛便减少许多。但因为你事实上既未能回家,我总不愿意说这种话。现在好了,我的顺儿最少总有三五年依着我膝下,还带着一群可爱的孩子——小小白鼻接上老白鼻——常常跟我玩。我想起八个月以后家里的新生活,已经眉飞色舞了。”读这样的家信,让人落泪,让人感动,也让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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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徽因与梁思成。

爱“做媒”的父亲

梁启超是个负责任的父亲,他关心每个子女的前途,关心每个孩子的成长和进步,梁氏一门,九朵奇葩,这在中国历史上也是十分罕见。这奇迹的创造者,就是作为九个孩子父亲的梁启超。但他这个父亲不是旧时代包办一切、唯我独尊的家长,不是以自己的意志安排儿女的未来,他像一个大朋友,为孩子们出主意、提建议,听取他们的意见,并尽自己的一份责任和义务。

他最得意思顺和思成的婚事,被他视为自己的杰作,而并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对思顺说:“我对于你们的婚姻,得意的了不得,我觉得我的方法好极了,由我留心观察看定一个人,给你们介绍,最后的决定在你们自己,我想这真是理想的婚姻制度。”梁思成与林徽因的婚事,梁启超也颇费了一些心力。首先,梁思成是他的长子,是要继承他“全部的人格和名誉”的;其次,林徽因是林长民的女儿,她刚刚经历了丧父之痛,她的难处和感受,都是他必须考虑的。

最初,林家希望能早一点订婚并举行婚礼,但梁启超觉得,两个孩子的学业和前途更重要,所以他极力主张思成与徽因继续求学,待学业完成后,再订婚、结婚,建立自己的小家庭。他甚至还有这样的打算,考虑到思成所学,也许不便于谋生,于是提出:“你们姐妹弟兄个个结婚后都跟着我在家里住几年,等到生计完全自立后,再实行创造新家庭。”然而,林长民在战争中不幸遇难,使得事情起了变化,他急着让思成工作,让他解决生计问题,因为“思成结婚后不能不迎养徽因之母,立刻便须自立门户”。

为儿女,梁启超总是想得很细很多,事事都想在前面,虽然他有时也感叹“太费心力了”“老年心血都会被你们绞尽了”,但他仍然乐此不疲。当时,思成与徽因正在美国读书,不方便回国举办婚礼,他便提议把婚礼安排在加拿大的阿图和(今渥太华),又考虑到林长民本是基督教徒,尽管自己不喜欢教会,但他依然建议婚礼“在那边最大的礼拜堂里举行”,采用“庄严的基教婚仪”,由思顺、希哲夫妇代为操办。

聘仪定礼自然是在北京举行,这方面的细节梁启超考虑得也很周全。他请了林宰平先生作为大宾,主要聘仪则为玉珮一双,“可以佩在项间者,其珮以翡翠一方,碧犀(红色)一方,缀以小金环连接而成”,大约是取“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的意思,这是林家的大宾陈仲恕先生和梁启超的二弟梁启勋商量购置的,据说“美丽极了”。听说林家的聘仪是玉印一方,也有翡翠,很漂亮,又听说玉印原有两方,他不好意思让林家全买,打算自己悄悄买了添上去。写庚帖也是极隆重的一件大事,两家商量的结果,决定恭请林家至亲、著名书法家卓君庸先生执笔,不仅因为他的字“写得极好”,而且“堂上具庆夫妇齐眉”,“合适极了”。

梁思成与林徽因的定亲大礼于民国十六年(1927年)十二月十八日在北京南长街54号家里举行。那天,全家“晨起谒祖告聘,男女两家皆用全帖遍拜长亲,午间宴大宾,晚间家族欢宴”,场面“极庄重热闹”。可惜,梁启超未能亲临现场,一是他病情不稳,恐“再发旧病”,二是京中近日风潮正恶,他又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来此恐于他不利,所以,“二叔及王姨皆极力主张我勿往,一切由二叔代为执行”。他们的好意梁启超自然是要领的,当天他写信给思成,还说:“天津也相当的小小点缀,我和弟弟妹妹们极快乐的玩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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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徽因与女儿梁再冰合影。为了纪念饮冰室主人梁启超,取名再冰。

兄弟情深

作为梁启超的二弟,梁启勋在各个方面都是其兄长的得力助手。梁启勋生于光绪二年(1876年),论年纪,他们之间只差三岁。梁启超少年中举,又拜康有为为师,就学于万木草堂,不久,梁启勋也来到万木草堂学习。戊戌政变后,梁启超流亡海外,梁启勋也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深造,学习经济。民国以降,他们一同回国,梁启勋始终追随兄长,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国事还是家事,都给他很大帮助。20世纪20年代初,梁启超落户天津,梁启勋居住北京,但是,他在北京南长街54号的梁宅,常常又是梁启超来京的落脚之地。

民国十三年(1924年),梁夫人李蕙仙病逝,梁启超痛苦万分,其间他又一再因病住院,只好由二弟为嫂子操办丧事并安葬。民国十四年(1925年)的整个夏天,梁启勋都在西山为建墓地而奔忙。梁启超写信告诉他的孩子:“你二叔的勤劳,真是再没有别人能学到了。他在山上住了将近两个月,中间仅入城三次,都是或一宿而返,或当日即返,内中还开过六日夜工,他便半夜才回寓。他连椅子也不带一张去,终日就在墓次东走走西走走。因为有多方面工程他一处都不能放松,他最注意的是圹内工程,真是一砖一石,都经过目,用过心了。”

因此,他告诫几个孩子:“这等事本来是(思)成、(思)永们该做的,现在都在远(方),忠忠又为校课所迫,不能效一点劳,倘若没有这位慈爱的叔叔,真不知如何办得下去。我打算到下葬后,叫忠忠们向二叔磕几(个)头叩谢。你们虽在远,也要各个写一封信,恳切陈谢(庄庄也该写),谅来成、永写信给二叔更少。这种子弟之礼,是要常常在意的,才算我们家的乖孩子。”他还在另一信中特别提醒思成,在给二叔写信时,要特别提一下二叔在建筑方面的新发明,“令他高兴”,他说:“二叔当你妈妈病时,对于你很有点怄气,现不知气消完了没有。你要趁这机会,大大地亲热一下,令他知道你天性未泯,心里也痛快。你无论功课如何忙,总要写封较长而极恳切的信给二叔才好。”

从这里所透露的信息中,不仅可以看到梁家兄弟的手足深情,而且可以深切感受到梁启超随时随地给予孩子们的人格教育,他是把做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本文摘自《人文春秋》(作者解玺璋),图源网络,图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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