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许振华 实习生 袁明晰

当地时间1月6日，印度警方逮捕了两男一女，认为他们涉嫌开发一款名为“Bulli Bai”的应用软件（App）。据称，该App的用途是“拍卖”穆斯林女性，事件受害者达上百名。

据美媒《华盛顿邮报》1月4日报道，被“拍卖”的女性大多是印度公民，也有一些非印度籍公众人物，如诺贝尔奖获得者、来自巴基斯坦的儿童权利活动人士玛拉拉•尤素福扎伊。许多受害者是印度教民族主义的反对者，她们曾公开批评印度总理莫迪对待国内种族和宗教少数群体的方式。Bulli Bai的拍卖名单中还包括一名宝莱坞演员和一位失踪学生的65岁母亲。

另据英国广播公司（BBC）1月6日报道，印度孟买警方表示，已就该案件拘留三人，具体指控则尚未确定。警方还表示，可能有更多人参与了这起案件。

BBC也指出，Bulli Bai程序上的“拍卖”实际上是虚假行为。受害人的照片会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被上传到平台上做虚假“拍卖”。报道指出，应用程序上并未真的发生“销售”行为，所谓的“拍卖”其实是一种对穆斯林女性的骚扰。

并非首次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1月3日报道称，印度事实核查网站Alt News的联合创始人穆罕默德•祖拜尔（Mohammed Zubair）表示，Bulli Bai一词结合了南印度俚语“阴茎”和北印度通用词汇“女佣”。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1月4日，Bulli Bai被其托管平台GitHub关停。GitHub一位发言人在邮件中表示，已关闭管理Bulli Bai的账户，因其违反了有关骚扰、歧视和煽动暴力的平台政策。

来自印控克什米尔地区的女记者古拉图兰•雷哈芭尔（Quratulain Rehbar）对这类平台并不陌生。据BBC报道，她曾报道过一个相似的拍卖平台。雷哈芭尔表示，她对自己的名字出现在Bulli Bai中感到恶心。

雷哈芭尔于1月1日于推特上写道：“去年我写过穆斯林妇女的照片是如何被放到网上拍卖的。女性们忧心忡忡，感到被羞辱。时隔一年后的今天，我又在另一波#bullideals上看到了自己和其他穆斯林妇女的照片，这让我恶心至极。”

雷哈芭尔的推特截图

Bulli Bai事件并非印度穆斯林女性首次被放到网上“拍卖”。据BBC报道，2021年7月，一个名为“Sulli Deals”（Sulli交易）的网站上传了80多位穆斯林妇女的图片，把她们形容为“今日特卖”（deals of the day）。印地语词汇Sulli与Bulli一样也是一个带有贬义色彩的俚语，印度教右翼势力常用其形容穆斯林女性。

BBC指出，尽管两起案件中没有实质的交易发生，但本质都是贬低和羞辱穆斯林女性。事件中的许多女性受害者都曾公开对莫迪执政下在印度崛起的印度教民族主义表达过不满。

印度社会中针对穆斯林女性的恶意行为层出不穷。另据半岛电视台1月2日报道，2021年开斋节（5月12日至13日）期间，YouTube上一个名为“自由Doge”（Liberal Doge，该账号使用了知名“梗图”柴犬Doge的形象）的账号上传了许多色情视频中巴基斯坦女性的照片，并将相册取名为“开斋节特别节目”（Eid Special）。这些照片引起众怒，该频道后被YouTube平台删除。

艰难发声

半岛电视台报道称，截至1月1日晚，已有几十名穆斯林女性发现自己的照片和资料被放到Bulli Bai软件上。她们在社交媒体表达了自己的震惊和愤怒。

来自孟买的律师法蒂玛•佐哈拉•汗（Fatima Zohra Khan）在Bulli Bai和Sulli Deals上都见到过自己的名字。她1月1日在推特上写道：“你们今天在（推特的）时间线上看到穆斯林女性的集体愤怒都来自于深切的痛苦——被当成外人排挤、被妖魔化、被俯视，这些都是同时进行的。（我们的）经历涵盖范围从被不断贬低一直到被线上出售。”

法蒂玛的推特截图

法蒂玛在去年也向孟买警方提交过一份诉讼。“虽然孟买警方要求获取数据，但是推特、GitHub和Go-Daddy（一家网络托管公司）都没有做出回应。除非得到法庭的命令，否则这些网站不会提供信息。”她告诉半岛电视台。

新德里和孟买的警方未回复半岛电视台有关“拍卖”的问题。

“看到这些仇恨贩子像被许可一样，肆无忌惮地针对穆斯林女性，真是一件可悲的事。这样的拍卖不是第一次了。”在新德里工作的记者伊斯马特•阿拉（Ismat Ara）说道，“被针对者都是敢于在社交平台为穆斯林群体发声的女性。将这些穆斯林女性消音是一个阴谋，全因我们在网络上挑战印度教右翼势力，反对他们的仇恨罪行。”

一些印度议员也向政府提出了此事，其中包括来自马哈拉施特拉邦的联邦院议员普里扬卡•查图维迪（Priyanka Chaturvedi）。她呼吁印度电子和信息技术部长对“厌恶和公开针对女性”的行为采取“严厉措施”。随后，该部门表示GitHub已经将管理该网站的用户停权，而且警方“正在协调进一步行动”。

“在Sulli Deals事件期间警方就已经收到报案了，但（警方）却没有任何行动。这就是这些人胆子变大的原因。”查图维迪告诉半岛电视台。

雷哈芭尔表示，对一边“反抗父权和管制”，一边“面临这般骚扰”的穆斯林女性来说，这是“非常令人担忧的”，“女性们经常被要求从社交媒体上撤下自己的照片，然后隐藏起来。经历了这样的骚扰事件，女性表达立场会变得艰难。”

雷哈芭尔的推特，上面写着“我感觉很糟，但不感虚弱。我不是会被如此廉价的伎俩消音的人，我将会一次次地重新提起这个问题。全力声援又一次被针对的女性们。你们很强大！”

《华盛顿邮报》驻孟买专栏作家拉纳•阿尤布（Rana Ayyub）对半岛电视台表示，人们“欢迎对女性的骚扰，而这不被法律束缚”。“Bulli Bai事件把印度的仇恨罪行带到了另一个危险的程度。实际上，穆斯林女性正在被侵犯。”她说，“这些对少数群体女性的拍卖显示出印度和其宪法价值观在道德上的堕落”

电台主持人萨耶玛（Sayema）1月1日在推特上写道：“在可憎的#BulliDeals和 #SulliDeals上有许许多多穆斯林（女性）的名字，也包括我的……这是印度司法系统破碎状况的映射，也显示出法律和秩序安排的摇摇欲坠。我们正在变成对女性最危险的国家吗？”

萨耶玛的推特截图

据BBC报道，虽然警方已经对Sulli Deals案件展开调查，但没有人受到指控。Bulli Bai事件爆发后，Sulli Deals事件的受害者娜比亚罕（Nabiya Khan）发推特称，德里警方未对她去年的控诉采取任何行动。目前，至少三个邦的警方已对Bulli Bai案展开调查。“我们的调查还在初级阶段，所以无法确定Bulli Bai和Sulli Deals是否有关。”警官纳格拉莱（Nagrale）表示。

纳格拉莱还说：“现在说是谁开发了这款应用程序，以及其动机为何，还为时过早。”

责任编辑：胡甄卿 图片编辑：施佳慧

校对：刘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