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川男儿,文武双全;胸怀家国,智勇远扬;
打土豪,杀劣绅,解救贫苦百姓;募志士,策运动,点燃革命之火;
触怒昏官,被拷打英勇不屈;赋诗言志,洒热血无惧分尸!
滚滚长江奔海去,巍巍幕阜送青来。在它们相拥处的中原腹地,坐落着一座古城——阳新。她从公元前201年建县,历名下雉、闰光、奉新、安昌、永兴、富川、兴国、阳新,可谓一路风雨一路歌。民国时期,在阳新发生的英雄故事,是阳新千古传奇的精彩华章,也是一曲荡气回肠的慷慨悲歌。
鄂东阳新县龙虎村三面环山,村前一条小河潺潺流淌,小河畔是一望无际的田地。村里百十户盛姓人家,靠种田伐木为生。
清朝末年,一户书香人家生下一个男婴。盛书生夫妇老来得子,好生高兴,希望孩子长大能光宗耀祖,于是给他取名盛耀祖。
盛耀祖聪明伶俐,惹人喜爱。五岁时,盛书生从邻近的江西请来拳师,教盛耀祖习武。这位拳师姓陈名新虎,拳脚功夫了得,岳家拳打得虎虎生风,十八般武艺也样样精通。
这位拳师十分严厉,对五岁的盛耀祖也不例外。每天早晚各三个小时的练习,盛耀祖实在有些吃不消。一天清晨,陈师傅准时来到了训练场,可不见盛耀祖,忙来到盛耀祖房间,见他还在呼呼大睡,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吼道:“罚站马步桩半小时。”
盛耀祖随即穿好衣服,来到训练场,屈腿、挺胸、收拳、平视,做好马桩姿势。盛书生赶来观看,突见儿子倒地,吓得赶忙上前搀扶。他见儿子满脸通红,用手一摸,滚烫滚烫的。
“快找大夫看看。”陈师傅对盛书生说。
“不用了,受了风寒,不打紧,出了汗就会好。爹,请给我端杯水来。”盛耀祖说完,倔强地去站马桩。
陈师傅既心疼又高兴,夸他好样的。
喝完水,盛耀祖出了一身汗,烧渐渐退了,随后铆足劲练起三门桩、原子步、五法等拳法。但见他拳腿并用、进退有法、开合自如、疾缓有度,俨然一只小猴在表演。陈师傅不停地颔首微笑。
村里办了一个私塾,有数十号学生,先生是一位举人,一肚子墨水,颇有名望。盛耀祖到了七岁时,就被父亲送进了学堂。他成绩优异,但有些调皮,先生对他又喜又嫌。
春末夏初,村里财主家的桃子熟了,鲜红鲜红的,实在叫人嘴馋。这天,盛耀祖带了几个小娃偷偷采摘了不少。财主带了两个家丁赶到学堂兴师问罪。
“谁偷了我家的桃子,有种的站出来!”财主一脸怒气。
课堂一片寂静,大家屏住呼吸,不敢喘粗气。
“没人敢承认,成狗熊了?”财主扫视大家一眼继续说,“这样吧,我出两个问题,如能过关,我就不罚你们了。”
“我接招。”盛耀祖站起身,毫无惧色。
“第一个考文的。我出上联,你对下联!”财主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道,“泼猴偷桃不要脸。”
财主话中带刺,盛耀祖自然知道在骂自己,当即脱口而出:“恶狗咬人岂无心。”
大家哄堂大笑,财主气得脸色发青,先生心里乐开了花,暗道,此小子才思敏捷,对仗工整,切合语境,还针锋相对,话里藏刀,真奇才也!
“好,文的算你通过。再来武的。听说你武功不错,就和我这两个家丁比试比试。”财主有些得意,认为盛耀祖这黄毛小子,肯定打不过两个彪形大汉。
“这不公平。八九岁的小孩,怎么打得过两个大人?万一出了问题,我可担当不起。”先生忙持反对意见。
“不敢比就认输受罚!”财主寸步不让。
“比就比,谁怕谁呀!”盛耀祖一副英雄气概。
大家来到屋外的场地上,围成了一个圆形,盛耀祖和两个家丁站在中间。
“点到为止,谁倒地就算输,退出赛场。”先生作为裁判,宣布规则。
盛耀祖望着两个牛高马大的大汉,心想只能智取,不可硬斗,利用自己个小輕灵的优势,采用蘑菇战术,把他们拖垮,再寻机出击。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家丁飞拳向盛耀祖扑来,盛耀祖迅速后退,家丁扑空。盛耀祖突然穿过两人间隙,然后飞身一腿,四两拨千斤,将右边的一个家丁打了个狗吃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耀祖好样的!”
“耀祖加油,耀祖加油!”
场上欢声雷动,好不热闹。
另一个家丁气急败坏,大吼一声,转身冲向盛耀祖。盛耀祖侧身躲过,像耍猴子一样,只闪躲,不进攻,把这个家丁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十个回合后,盛耀祖见家丁体力不支,看准空当,在其后腿重重一脚,家丁踉跄倒地。
同学们一拥而上,把盛耀祖举了起来。
财主垂头丧气,领着两个家丁灰溜溜地走了。
转眼盛耀祖十五岁了,家里要摆出师酒。这在当地是个习俗,无论学什么,只要出师了,就得办酒席,请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喝上一杯,以示庆贺。盛书生乃书香门第,自然不甘落后,不仅大摆酒席,还请了当地有名的戏班子前来助兴。偌大的祠堂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宾客陆续到齐,戏正式开锣了。
盛书生走上戏台,高声致答谢辞:“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是犬子耀祖出师之日,有劳大家前来捧场。为表谢意,特请来‘红半天戏班助兴。另外,我还备了薄酒淡饭,敬请大家开怀畅饮。话不赘言,一齐告过!”
盛书生向大家鞠躬,走下台。台上的锣鼓响起来了,戏班唱起了阳新采茶戏《中状元》。轻快的音乐、圆润的唱腔、优美的舞姿,让观众拍手叫好。
阳新采茶戏是流行于阳新县域的一个具有浓郁特色的传统戏曲剧种,由正腔、彩腔、击乐三个部分组成。它通过戏剧表演的手法,再现了劳动人民的喜怒哀乐、民生疾苦,同时也反映了劳动人民的生活情趣、婚姻爱情、道德伦理、乐观向上的人文风尚。
唱完了戏,底下掌声不绝。戏班的串场、一个妙龄美女上台道:“听说盛耀祖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咱们请他上台露一手,好不好?”
“好!”大家一起应和。
盛耀祖快步上台,向大家鞠了个躬。
美女道:“听说你才思敏捷,腹满诗书。下面我出上联,请你对下联,好不好?”
台下又是一片叫好声。
“我的上联是:勇立潮头岂无我。”美女盯着盛耀祖。
“雄飞云外更有天。”盛耀祖脱口而出。
台下掌声雷动。美女心想,对仗工整,气势磅礴,有一股英雄豪气,便道:“佩服佩服,果然才学过人。我们‘红半天的舞狮表演功夫地道,一直很受欢迎。听说你的轻功了得,下面就请你和狮子抢球,谁先抢到算谁赢!”
话音刚落,一头白色大狮子呼啸着出场了。但见它时而摇头摆尾,时而登高跳跃,凶猛异常。这时美女抛起彩球,足有三米来高。盛耀祖紧吸一口气,飞身跃起,一把抓住彩球,稳稳着地,而狮子则慢了半拍。
“哇,厉害,太厉害了!”台下一片尖叫。
“自古英雄出少年,盛耀祖果真少年英雄也,必将是国家栋梁。”美女敬佩不已,心生爱慕。
席间,美女与盛耀祖聊得很开心。她试探盛耀祖的抱负,有意吟诵道:“闭关锁国亡族类。”
盛耀祖答曰:“革故鼎新立中华。”
美女叫叶迎新,离别时,她送给盛耀祖一句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盛耀祖反复咀嚼这句诗,依依不舍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民国十年,盛耀祖进入兴国州学校就读,这个学校的前身是儒学垴高级学堂,建立于北宋太平年间,已有千年历史,从这里走出过156位进士,400多位举人。这样的成绩全国少有。
开学第一天,同学们陆续走进教室。盛耀祖刚坐下,见一位少女从身边走过,他惊喜地喊:“叶迎新!”
叶迎新回头一看,是盛耀祖,笑着点头,坐到了前排的位子上。
这时,学堂的年轻先生拿着书本走上讲台,扫视了大家一眼,高声说:“同学们好!我叫成志远,是你们的国文老师,为了便于管理,还是要有班干部,请大家毛遂自荐。班干部三名,分别为班长、学习干事、宣传干事。首先竞选班长,愿意当班长的请举手。”
盛耀祖和另一位同学举起了手。
“好。今天的竞选很简单,我提一个问题,谁答得好谁上。我的问题是,你为什么要当班长?”
坐在后排的高个子同学站起身,答道:“我叫曹俊,之所以想当班长是想给自己压力,有压力就有动力,能更好地发展自己,超越自己。”
成先生点了点头,请曹俊坐下。
盛耀祖站起身,走到讲台前,分别向老师和同学们鞠了一躬,从容答道:“我叫盛耀祖,是我父亲取的名字,这名字太俗气,我不喜欢,我现在改名叫盛光华,意思就是要光我中华。梁启超写了一篇雄文,叫《少年中国说》,我特别欣赏。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富则国富。国家富强,民族振兴的责任现在就落在我们身上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当班长,就是要带头前行,为国出力!”
话音未落,老师带头鼓掌。很明显,班长之职花落盛光华。成先生说曹俊回答得也不错,提议他当学习干事,同学们鼓掌通过。
“宣传干事谁来当?”成先生问。
“我当!”叶迎新腾地站起身,信心满满地说,“我能歌能舞,有很强的鼓动性,适合搞宣传!”
叶迎新是名副其实的班花,自然赢得了大家的热捧。
此时,全国工人运动的浪潮汹涌澎湃,阳新青年心海荡漾,奋起声援。盛光华、曹俊、叶迎新带领进步青年学生、工人,举着标语,走上街头,游行示威。
“反帝反封,还我人权!”
“反对压迫,还我自由!”
“强我中华,以雪国耻!”
游行队伍人越来越多,声势越来越大。强大的呐喊声,汇成滚滚洪流,振聋发聩。排山倒海似的人流冲破反动军警的阻挠,浩浩蕩荡向前,势不可当。
“砰砰砰”,军警鸣枪示警。学生们毫无惧色,高喊口号,继续前行。一时间队伍与军警发生肢体冲突,乱成一团。
傍晚回校,十几个同学被打得鼻青脸肿,衣冠不整。
“不好了,曹俊被几个土匪绑走了,他们丢下了这封信!”这时,一个叫柯涛的同学急急地跑过来向盛光华汇报。
盛光华打开信,信中写道:“明天下午3时,将5000大洋送到白云山寨换人,如有诈,撕票。”
盛光华沉思片刻,说道:“时间紧迫,我们兵分两路,柯涛、成英带几个同学去了解白云山土匪的情况,我和周松去曹俊家准备赎金。明天中午十二点在白云山下集合,行动要快。”
“我呢?”叶迎新问。
“你个女孩子就算了吧,在学校好好待着。”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叶迎新不容置疑。
盛光华只好点头同意了。
曹俊的父亲是大地主,家境富足,并且养了二十多名家丁。盛光华三人赶到曹家已是夜晚十点了。曹母得知情况,急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逼着老头儿想办法救儿子。
“吵什么呀,我不是在想办法么!”曹俊的父亲很不耐烦。
“曹老爷,您打算怎么办?”盛光华问。
“没有什么好办法,我明天带上银两和家丁去。”曹老爷很无奈。
“这可不行,您这么兴师动众,怕绑匪吞银又撕票。”
“那我一个人去,就是拼上这身老骨头也行。”
“您不能去,一来爬那么高的山,您身体吃不消,二来危险太大。”
“那怎么办?”
“我替您去,我会把曹俊安全带回来!”盛光华胸有成竹。
“怎么能让你冒险呀!”
“没事,您放心,我有办法。”
第二天早晨,盛光华三人吃完早餐,带上银两匆匆上路了。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跋涉,到了白云山下。这时柯涛几人也赶到了。
柯涛介绍,经过走访得知,这个土匪头子叫秀姑,从小跟舅舅练了些拳脚,功夫不错。秀姑是贫苦出身,因交不起租,父母被逼死,她一气之下打死了地主,只好逃亡到山上当土匪。她劫富济贫,从不伤害百姓。
这让盛光华心里更有底了。中午在小店草草吃了一顿,盛光华让大家留下,大家都不同意,纷纷要求同去。
“不要争了,你们都不会武功,陪我去还是累赘。我一个人没有顾虑,行动还方便些。别担心,等我好消息。”
几人这才同意了。
盛光华健步向山上疾走,很快就到了寨前路口。
“站住,什么人?”两个放哨的喽啰喝问。
“赎人的。”盛光华答道。
“进!”喽啰挥了挥大刀放行。
到了寨前,但见山寨依山而建,全为土木结构,寨前两边站满头裹红巾、手持大刀的喽啰。整个寨子阴森恐怖,让人心生寒气。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守门头领喊道。
“姓盛名光华,前来赎人。”
两个喽啰夹着他来到寨内大厅。大厅上首坐着土匪头子秀姑,她相貌清秀,皮肤黝黑,透着几分英气。曹俊被绑在秀姑身旁的椅子上,动弹不得。
秀姑打量了盛光华一眼,但见眼前这个小伙子英俊洒脱,镇定自若,有股男子汉的气魄,很是欢喜。她不露声色,喝道:“见到本寨主,为何不跪?”
“你不配。”盛光华毫不示弱。
“拖出去斩了!”
几个喽啰冲上前押着盛光华往外走。
“慢,我有话要说,说完要杀要剐随你便。”盛光华高喊。
“拖回来,看他有何话要说。”秀姑发话。
“百姓说你是好土匪,不滥杀好人,看来你名不副实。”
“我怎么滥杀好人了?说来听听。”
“我就是一个大好人,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这不是滥杀好人是什么?”
“呵,还有自称好人的。你好在什么地方,说来听听。”
“曹俊是国家栋梁之才,为保住人才,我全力以赴,这是仁;为救同学,我以身涉险,这是义;在你面前威武不屈,这是勇。我仁义勇俱全,你说我是不是好人?”
“看不出你还伶牙俐齿,是个人才。把银两递上来。”
“慢,先把曹俊的绳子解开。”
“现在还不行,把银两送上来。”
盛光华昂首走到秀姑跟前,递上银两。秀姑掂量了一下,丢给身边的总管。
“那个老东西为啥不来?”秀姑问。
“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上不了山。”盛光华解释,“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不行,还要过一关,与我比武,赢了才能走。”
大家随秀姑来到训练场。
“怎么比?”盛光华问。
“挑你的强项,不然说我欺负你小子。”秀姑对盛光华不屑一顾。
“我样样都行,还是你选,不然说我欺负你弱女子。”盛光华大度地说。
“好小子,口气还不小,看我怎么教训你。”
秀姑话音未落,双拳齐发。盛光华感觉一股寒气袭来,一个后仰翻,再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秀姑又飞身踢起连环腿,盛光华侧身躲闪。
“小子,为啥只守不攻,看招。”秀姑边说边来了个猛虎掏心。
盛光华往左侧身,顺手牵羊,秀姑扑倒。
“小子身手不错,比拳算你赢了。”秀姑爬起身抱拳施礼。
“把弓箭拿来。”秀姑吩咐手下。
秀姑接过弓箭,对准靶心,拉开满弓,“嗖”的一声,箭头正中靶心。全场一片欢呼。秀姑有些得意,将弓箭递给盛光华。但见盛光华屏住呼吸,稳稳地拉开弓,羽箭呼啸而出。
“箭没中靶。”
“寨主赢了!”
大家为寨主高兴。
“这回你输了吧?”秀姑喜上眉梢。
“不一定吧,你好好看一下。”盛光华漫不经心地说。
“再去好好检查一下。”秀姑叮嘱部下。
一个大汉走近一看,大叫:“他的箭射进寨主的箭尾了。”
秀姑花容失色,心想这小子还真厉害。
“这次算平手,寨主好箭法,佩服佩服。”盛光华既是给秀姑面子,也是真心佩服。
秀姑心里当然明白,盛光华的功力在她之上。
“再比枪法怎样?”秀姑问。
“好。”盛光华迟疑了一下。
秀姑挺直腰杆,右手平举,抠动扳机,子弹带着厉风,穿透靶心。
秀姑这次再不敢傲慢,见识了盛光华的厉害,尊重地把枪递给盛光华。
盛光华学着秀姑刚才的动作,抠动扳机,子弹打进了5环。盛光华从没拿过枪,为了维护秀姑的尊严,答应了射击比赛。刚才仔细观察了秀姑的射击动作,才不至于露马脚。
秀姑看到盛光华的射击姿态,就知道他是个生手。她为盛光华的人品和才能深深感动,由衷地敬佩。
“寨主,我们比了個平手,现在可以走了吧?”盛光华故意提高嗓门。
“小子少年英雄,本寨主佩服!”她又对曹俊说,“回去告诉你爹,如果再为富不仁,定不轻饶!”
秀姑送他们到山口,临别之际,她对盛光华说:“你这朋友够意思,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盛光华拱手致谢。
太阳西下,远方的天空燃烧着火红的晚霞。几只鸟儿扑腾着翅膀,掠过头顶,鸣叫着向西飞去,给寂静的深山增添了几分生气。
盛光华独闯匪窝、勇救同学的故事,一下子传遍了校园,学校对他予以嘉奖,他成了英雄人物。成志远先生在班上给他开表彰会。
“同学们,我们为盛光华同学开表彰会,目的有两个:一是给他本人予以表扬和鼓励,二是弘扬这种大义大勇的精神,希望这种精神在我们班、我们学校发扬光大。”
成先生简短地讲话后,曹俊绘声绘色地讲述了盛光华救他的经过。
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时而叫好,时而鼓掌,大家沉浸在撼人心魄的救人场景中。
“同学们,我为盛光华同学创作了一首歌,叫《真心英雄》,下面演唱一下,请大家批评指正!”
叶迎新唱道:
青春年少气壮山河,
上深山,闯匪窝。
斗智斗勇,解救同学,
赤胆英雄歌。
青春年少志冲霄汉,
勤学文,苦习武,
何惧洒血汗?
兴我中华,真心英雄!
叶迎新动人的演唱,字字如珠玑落在大家的心海里,泛起阵阵涟漪。盛光华看着光彩照人的叶迎新,心里叹服:这丫头还真有本事。
“请叶同学教大家唱《真心英雄》,好不好?”成先生提议。
“好。”同学们鼓掌。
一时间,雄浑嘹亮的歌声飞出窗外,腾跃在青山绿水间。
暑假的一天,叶迎新急急地找到盛光华,哭丧着脸。
“怎么啦?女神成了带露梨花。”盛光华笑着调侃。
“你还笑,我爹要我嫁人!”
“好事呀,女大當嫁。”
“别开玩笑了,快帮我想办法。”
“拿什么奖励我?”
“把我奖给你,这该可以吧?”
“不要!”
“那你要什么?
“我野心不大,只要一个吻。”
“你真坏!”叶迎新边说边用双手轻捶盛光华胸口。
“把具体情况跟我说一下。”
叶迎新说,她爹开了一个小茶馆,收入还行,所以她从小就进私塾读书,还跟当地的一位老艺人学歌舞,后来又进兴国州学堂读书,受到良好的教育。村里有个叫沈德仁的大地主,他有个跛足儿子,特别喜欢叶迎新,前不久缠着他爹来叶家提亲。叶父迫于沈家的势力,只得与之订了婚约。这个地主特别迷信,初一十五都往庙里跑。
“有了,把耳朵贴过来。”盛光华笑嘻嘻的,故作神秘。
“有什么办法?”叶迎新贴过去,细声问。
盛光华亲了她一口。
“你……讨厌!”叶迎新娇嗔道。
“公主大人,回家好好睡觉吧,等我好消息。”
叶迎新半信半疑,依依不舍地走了。
第二天早饭后,地主沈德仁家门口围满了人,原来是大家请算命先生相面占卦。算命先生的摊子上挂了个小垂幅,上书“周公再世,不灵不取”。
“真灵呀。”
“太准了。”
“真厉害,我家的情况算得丝毫不差。”
围观者七嘴八舌,一个劲地夸算命先生太神奇。
有个肥头大耳者,站在旁边看了半天,见大家这么夸算命先生,不觉动了心,虔诚地说:“老先生,请您移步,去寒舍喝杯茶。”算命先生抬头瞄了他一眼,惊诧地说:“哎呀,不敢不敢。”
胖子急问:“先生何出此言?”
先生叹了口气说:“此乃天机也。”
胖子更加着急,连推带拉地把算命先生请进了家。这个胖子就是沈德仁。
沈德仁把算命先生供为上宾,好烟好茶招待。坐定之后,算命先生叫他报上生辰八字,念经似的掐算之后,大惊道:“不得了,你家近期有血光之灾!”
沈德仁吓得直打哆嗦。算命先生皱了皱眉头,又叫沈德仁把左手伸出来,仔细看了看,问:“你是不是有个跛脚的儿子?”
“是。”
“他近期是不是订了亲?”
“是。”
“昨晚,你家大院里是不是有几处鲜血?”
“对对对,你说得太准了,真神了!”沈德仁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虽有血光之灾,但也不是不可治。”算命先生一本正经地说。
“怎么治,请活神仙明示,我一定照办。”
“你儿子的姻缘未到,现在不能说亲,特别是不能和叶姓联姻。你家是沈姓,沈姓有三重水,叶属木,木生火,水火不容,切记!”
“哎呀,我儿子就是与叶姓订的亲呀,我明天就去解除婚约。”沈德仁很干脆。
“还有,村里的十几个难民,生来是来向你讨债的,你要开仓给他们放粮。”
“一定一定。”沈德仁点头应许。
“你再去拿把香、三刀纸、一串爆竹来,我去你家北角驱邪散灾。”
算命先生到北角糊弄了一会儿,回到沈德仁家里,对沈德仁说:“好了,按我说的办,保你平安。”
沈德仁拿出一袋银两,予以酬谢。算命先生拄着拐杖,弓着背,慢吞吞地走出沈家大门。
在远处等候的几位同学,见到算命先生来了,一拥而上,抢过银两大叫“喝酒去。”
算命先生丢掉拐杖,取下假发胡须,变成了英俊的小伙子盛光华。
原来昨晚,盛光华找到曹俊、成英、柯涛等几位同学,要他们扮成客人,到现场假意造氛围,助他一臂之力。农村有个说法,家里无缘无故出现鲜血,必有血光之灾。于是,他又杀了只鸡,半夜翻过围墙,把鸡血悄悄洒到沈家大院里。
“你这机灵鬼,一肚子的坏主意。”叶迎新手指在盛光华的额头重重按了一下,拔腿去追曹俊他们。
“你这小妖精跑不出我孙悟空的手掌心。”盛光华说完追了上去。
他们在酒楼推杯换盏,大闹了一场。出得酒楼,已是月光如洗。几个醉鬼踩碎了月色,摇晃的背影消失在校园深处。
转眼就到了毕业时。在毕业典礼上,盛光华代表同学上台发言,他慷慨激昂地大喊:“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在于少年。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让我们肩负起民族振兴的使命,奋勇前行吧!”
这几句话落在同学们的心里,泛起激越的波涛,爆发出经久不息的雷鸣掌声。
毕业之后,盛光华和叶迎新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洞房内红烛高照,阳新布贴做成的“麒麟送子”,悬挂在迎门的墙壁上,格外引人注目,特别温馨。一对新人进得房来,盛光华揭开了叶迎新的红盖头,一把将其搂进怀里,甜甜地问:“我的公主,嫁给我,以后要吃很多苦、冒好多险,你真的想好了?”
“没想好,又能怎样?”叶迎新逗他。
“那现在逃婚还来得及。”
“你把我抱得这么紧,怎么逃呀?”叶迎新娇滴滴地说。
“那我放手了啊。”
“可是,我的心被你抓紧了。”叶迎新亲了下盛光华的额头。
“你这小妖精真勾人。”盛光华火热的嘴唇紧紧地贴了上去。
1924年秋,盛光华携妻子叶迎新与曹俊、成英、柯涛、周松来到武昌寻求救国救民的道路。
初来武昌,首先面临的是立足问题。他们商议要立足,首选是找所学校,边读书,边研究马列。经过几天的打听,只有湖北甲种商业学校还在招生。他们随即赶过去,不巧招生刚刚结束。
“今年招生怎么提前半天結束了?”
“听说留了几个名额给走后门的。”
“唉,读书也搞腐败,真没辙。”
几个学生从他们身边走过,发表不满的议论。盛光华心里暗喜,决定前去闯关。他们敲开校长办公室的门,见到校长正在与一个学者模样的人谈话。
“请问校长,贵校招生提前半天收场,是不是预留了几个名额?”盛光华很有礼貌地问。
“招生名额满了,但我有几个机动名额,是留给出类拔萃之人的。”校长直言不讳。
“我想一试,能否给我一个机会?”盛光华试探着问。
“你有什么本事?”校长问。
“应该不会让您失望。”盛光华非常自信。
“哈哈,你这小子口气不小呀!”校长继续问道,“恽代英你知不知道?”
“我们青年的楷模,大名如雷贯耳。”
“好,那你也学学曹植,以恽代英为题七步内成诗。”校长期待盛光华的表现。
盛光华略一思忖,迈开脚步,朗声吟诵:“跨出名门向自由,江湖浪迹誉寰球。冲天向上成翘楚,伟绩丰功炳千秋。”吟完才六步。
在一旁的那位学者轻轻拍了拍手掌,几个同学也跟着拍了起来。
“武术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校长继续问。
“人武合一,做人如习武,习武如做人,讲求武出无招,却能以武折服人于百步之外。”
“我们来扳下手腕。”
盛光华走到校长对面坐下,两人各伸出右手,校长叫开始,两只铁钳似的大手紧紧咬在一起,各自压腕、使劲,一分钟后,校长投降。
“英雄出少年,你这学生我要了。”校长十分欣喜。
其实校长也是行伍出身,功夫不俗,三五个大汉不是他的对手,今天拼腕力竟输给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足见盛光华的功夫了得。
“谢谢校长!我这四位同学咋办?”
“既然是你的同学,肯定也不错,我全收!”校长指着那位学者,对盛光华说,“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恽代英。”
“久仰久仰!太好了,我们正想去拜访您呢。”盛光华快步迎上去,与恽代英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校长也是共产党员,和恽代英关系很好,恽代英就是来找他商量培养进步学生事宜的。
盛光华一行如期入学。他还有个任务,就是当学校的武术教练,负责教授进步青年学生的武术。
一天晚饭后,盛光华带领几个同学去拜访恽代英。恽代英和他们深入交谈“三民主义”、“马列主义”,探讨革命的基本原理,为盛光华他们释疑解惑。直到深夜十二点,他们才兴犹未尽地离去。
回来的路上,盛光华对大家说:“学习研究马克思主义、探求革命道路,是个漫长而复杂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咱们要建立阳新青年促进会,团结阳新在汉的进步青年,一起来学习研究,肯定大有裨益。”
大家一致同意,但是成立青年促进会需要一定资金的投入,解决办公条件。
“这个问题我来解决!”曹俊是富户的儿子,这方面不在话下。
他们很快在武昌抚院街租下房屋、买来桌椅、书籍等必用品,再挂上“阳新青年促进会”的招牌,燃起鞭炮,宣告促进会正式成立。
巢筑好了,如何引得凤凰来?他们四面出击,分别联系武汉各类学校的阳新、大冶籍学生。仅一个星期,就网罗了三十多人。
一个星期天上午,他们请来了恽代英,给大家传经送宝。
“请问老师,中国发展道路是改良的好,还是革命的好?”有人提问。
“这位同学问得好,我用一个形象的比喻来回答你。一棵树从枝叶到根须全部坏死,倘若你只砍断它的枝叶,它会焕发生机吗?肯定不能。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连根拔起,再栽一棵新的。”
“请问老师,俄国的十月革命成功了,给我们极大的鼓舞,我们的革命,是否要照搬俄国的经验呢?”又有同学问。
“问得好。我只能这样回答你,一棵树的叶子有相同的吗?一定没有。各国有自己的国情,所以俄国的经验可以借鉴,但不能照搬。”
大家的提问一个接着一个,恽代英一一进行耐心解答。这次活动厘清了思想,提高了认识,让大家有醍醐灌顶之感。
“光华,跟你说件事,有个洋教头,在武汉几所学校切磋武术,没输过一场。现在他来我们学校挑战了,你敢不敢应战?”这天下课后,校长把盛光华叫到办公室。
“我要应战!”
“好,有骨气。你把这些照片看一下,或许对你有帮助。”校长拿出一摞洋教头拳击的照片。
“你有多少粮食我都要,价钱也好说。可我只有两个人,还要大人派人帮我运送一下。”
“这可能有点儿不好办。我有几十个家丁,大都去收租去了,家里用得上的不多了。”
天助我也。盛光华暗喜,向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借口上厕所出去了。
不一会儿,“砰”的一声,外面响起了枪声。
还没等吴作业反应过来,盛光华已出手抓住了吴作业的胸口,将枪口对准他的脑袋,要他命令几个持枪赶来的家丁赶紧放下枪。
这时,曹俊他们赶到,下了家丁的枪,并搜查吴作业房间,将几十杆枪全部收缴。
第二天召开公处大会,对吴作业执行枪决,大家无不拍手称快。
树倒猢狲散,吴作业的民团自行解散。
农会按程序把几千亩田地分给了农民。他们欢呼雀跃,好不高兴。
鉴于曹大个几个人的突出表现,曹俊、成英介绍他们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曹家大湾的农会星火,迅速燃遍了富川大地。
农运工作绿树花开,工运工作也蒸蒸日上。盛光华采取突出重点、点上开花、以点带面、稳步推进的方法,搅活工运潮水。
阳新淀粉厂坐落在城东的山脚下,厂里有两千多名工人,这是阳新时下最大的工厂。盛光华的目光首先锁定了这里。
下午六点,生产车间主任李刚走出车间,迎头碰上了刘锋。
“老表,喝酒去,我请客。”刘锋热情地迎上去。
“表弟,几年没见,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李刚有些意外。
“春风呀!”刘锋打趣道。
“找我有事吧?”
“有大事!”
“什么事?”
“喝酒。”
“喝酒也是大事?”
“当然呀。民以食为天,吃饭是天大的事。”
“哈哈哈。”李刚笑着拍了拍表弟的肩膀。
来到悦来酒店二楼包房坐定,一个工友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你好,李主任!”来人伸出手。
“你好。”李刚与来人握手。
“这是我的领导促进会的盛书记。”刘锋指着来人介绍。
刘锋是共产党员,上级党组织派他回家乡协助盛光华开展工运工作。他回阳新后与盛光华商量,决定从他表兄李刚入手。李刚是贫苦农民出身,为人耿直,又是促进会的中层干部。
酒菜上来了,他们关紧门,边吃边谈。
李刚详细介绍了工厂情况:厂长叫周五黑,因他太黑心,大家背地里叫他“祖无德”,他勾结县长,胡作非为,职工对其恨之入骨。职工工资低,每月只有五块大洋,几年没涨。现在两个月未发工资,不少家庭断炊了。他这个车间最大,有千余人,锅炉车间主任张建国、包装车间主任王海、运输车间主任陈辉等都跟他是铁哥们儿。张建国老婆病了没钱治,命悬一线。
吃完饭,盛光华建议去张建国家看看。
“建国,弟媳好些了么?”李刚进门就问。
“没钱治,哪能好呀!”张建国一脸愁容。
“这是盛书记、这是我表弟,他们特意来看你。”李刚说明来意。
盛光华嘘寒问暖一番后,从口袋里掏出十个大洋,递给张建国,叫他拿去给老婆治病。张建國感动得叫盛光华活菩萨。
走出张建国家,盛光华请李刚明晚把他要好的几个车间主任请到悦来酒店吃饭。
第二天晚餐时,盛光华道:“弟兄们,今天请大家来,有两个目的:一是与大家交朋友,二是帮助大家脱离苦海。你们日夜当牛做马,却连个肚子都填不饱,而那些厂长、县长官老爷不做事却吃香的、喝辣的,他们的钱从哪里来?都是剥削了我们的血汗钱呀!他们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我们为什么不反抗、不斗争?因为大家是一盘散沙,没有拧成一股绳。如何让大家团结起来,形成一个强有力的拳头,这就要有一个组织,这个组织就是工会。我们共产党是工农群众自己的党,它的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和刘锋同志就是专门为大家服务的。”
“说得好,让我们明白了不少道理。”
“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大家深受感动和启发,打断了盛光华的话茬。
“好,今天我们淀粉厂的工会正式成立,我建议李刚任主席、张建国任组织部长、王海为宣传部长、陈辉为军事部长。”
大家一致举手通过。
“同志们,干革命是有危险的,还可能牺牲生命,你们怕不怕?”刘锋问。
“不怕。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地干一场!”大家意志坚决。
“大家有决心,我很感动。我和刘锋与大家共进退,同生死。如果你们志愿入党,我和刘锋做你们的入党介绍人。”
“我们一百个愿意,请组织考验我们。”
“摆在目前的有两个任务:一是办夜校,大家到各自车间发展骨干,参加我们举办的学习培训;二是成立自卫队,选拔身体素质好的成员到队伍中来,加强军事训练。”
大家领命而去。
时间不长,大家就组织了八十人的自卫队和一百六十人的骨干队伍。刘锋负责训练自卫队,盛光华负责轮训工人骨干。
转眼又过去一个月,工人的工资还是没发。工人与厂长的矛盾进一步激化,就像一个火药桶即将爆炸。盛光华和刘锋因势利导,及时组织工人请愿。
晚上,刘锋的宿舍亮着油灯。他们在这里召开筹备会,安排部署活动的各项具体任务。盛光华最后决定刘锋为活动的总指挥,他和王海负责谈判。
第二天上午九时,李刚来报,说厂长知道了消息,打电话给了县长,要求派警察前来镇压,副厂长正在收买一些工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盛光华果断决定,活动提前一小时,九点举行。
一时间,两千人的请愿队伍,打着“不做奴隶,要做主人”的横幅,高喊“不做牛马,还我权利”的口号,包围了厂部办公楼。工人自卫队拿着棍棒守在进入办公楼的两个路口,保护请愿队伍。
警察局长伍天雄带着几十名荷枪实弹的狗腿子匆匆赶到了。自卫队把他们挡在外面,狗腿子们端起了枪,自卫队员毫无惧色。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县长赶到了,高喊“住手。”他叫伍天雄跟他进去谈判,警察在外待命。
厂长吓得六神无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到县长和警察局长来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别急,叫两个代表来谈判。”县长强装镇定。
“请派两个代表上来谈判!”厂长战战兢兢地在走廊上喊。
盛光华和王海一前一后地大步走进会议室,旁若无人地坐在了县长对面的椅子上。
“为什么要这样做?”县长质问。
“你的耳朵是摆设吗,没听外面的职工在喊什么吗?”盛光华措辞严厉。
“不得无礼,小心老子毙了你!”伍天雄掏出枪指着盛光华。
“你可以毙了我,我的小命不值钱,但是你们也走不出这个门!”盛光华从容应对。
“有什么要求,你说。”县长向伍天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可胡来。
“三个要求:其一,拖欠工人三个月的工资马上补发;其二,从本月起工人工资每月翻一番;其三,成立工人俱乐部,每月给五十大洋的活动经费。”
“妄想,狮子大开口!”厂长急了。
“你这个吸血鬼,喝干了工友们的血,叫你吐点儿出来,只是小小的教训。”盛光华提高了嗓门。
“兔崽子,老子宰了你!”伍天雄跑过来用枪指着盛光华的脑袋,“敢在老子这儿撒野,老子毙了你。”伍天雄边说边打开保险。
盛光华倏地站起身,左手抓住他的右手腕,用劲一扭,伍天雄“哎呀”一声,丢下枪,疼得倒在地上打滚。
与此同时,有根棍子朝盛光华头部打来,盛光华右手夺过木棍,用力一推,对手连退丈余,撞到墙上。
这瞬间工夫,盛光华竟制服了两个大汉,让县长和厂长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样?这三个条件不答应,我们绝不收兵。你们耗得起,我们更耗得起。”盛光华乘胜追击。
这时外面的喊声更为强劲了。
县长心虚了,问厂长怎么办。厂长说听县长的。
“好,就按你們的要求来。”县长咬牙道。
于是盛光华叫来李刚等工友代表,与厂方签订了协议。
盛光华、李刚健步走出去,笑着向大家挥手,大家高喊“胜利啰,胜利啰!”
这胜利的欢呼声,响彻云霄,让反动派瑟瑟发抖。
夜幕降临。叶迎新收拾好东西,走进了一间教室。
毕业后,经老师成志远介绍,她回到兴国州学校,走上了教师岗位。
“同学们好!我问一个问题,周恩来在日本留学归国前夕,与同学话别,写了一首诗,大家知道吗?”
“老师,我知道。”班长邹治国举起了手。
“请背诵一下。”
“大江歌罢掉头东,邃密群科济世穷。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邹治国声情并茂地背诵。
“很好。能简要解释此诗的意思吗?”
“此诗雄浑豪迈,表达了周恩来同志为追求理想,排除万难、战斗不息的精神品质。”
“说得好。周恩来同志从小就树立了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崇高理想,我们要以他为榜样,努力读书,报效祖国。治国同学,带领大家一起背诵。”
于是,同学们跟着班长一起背诵。这一字一句烙在了同学们的心坎上。
叶迎新在学校附近租了间门面,买了些进步书籍,办了一个读书社,全班绝大多数同学都参加了读书社。一有空,同学们就钻进读书社,啃起书本来。你带我,我带你,其他班级的同学也纷纷加入了读书社。读书社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引起了校长的注意。
一天,校长把成志远叫到办公室,板着脸孔呵斥道:“你这个教导主任介绍的是什么人呀,尽教学生些歪门邪道,学生升学考试咋办?赶紧辞退。”
“叶老师思维活跃,教法灵活,很讨学生喜欢。这样的老师不可多得,怎么能辞退呢?”成主任据理力争。
“不用多说,就这么办。”校长气急道。
“孺子们,尔的政治课由我来授,喜否?”第二天,一位老学究走上讲台问学生。
“恶哉,吾等只要叶老师也。”学生用半文言半白话之语回敬之。
“走,我们去读书社。”班长邹治国高喊。
同学们一窝蜂地拥出了教室,老学究气得浑身打颤,告到校长那里,校长气得直捶桌子。
由于学生们的罢课,叶老师又被请了回来。
学校这个姓程的校长最擅长溜须拍马,人送绰号“程一拍”。为了巴结县长,他给县长雕了一尊木像,立在学校的功德房,选定吉日,请县长前来揭幕。
这件事引起全校师生的强烈不满,大家敢怒不敢言。因为校长手掌生杀大权,随时随地可以开除你。
“我们偷偷去把雕像砸掉吧。”有同学提议。
“砸掉不好,我有更好的办法。”邹治国说。
“什么办法?”
“你过来我告诉你。”邹治国对同学耳语了几句。
“这办法好。”同学乐开了花。
秋高气爽,风和日丽。这天,县长带着秘书,坐着小车,春风满面地如约而至。学校老师和学生们一起参加揭幕仪式。
“下面请县长讲话,大家欢迎。”校长把话筒毕恭毕敬地递给县长。
台下零星响了几个巴掌。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感谢学校给我这么高的礼遇,实乃受之有愧。今后我要进一步支持我们学校的发展,多为教育作些贡献。”
“县长热情洋溢、高屋建瓴的讲话,让我们非常感动、让我们深受教育和鼓舞。请大家用掌声再次感谢县长。”校长大声提议。
掌声还是像零星雨点。
“现在请县长为雕像落成揭幕。”校长再也不叫大家鼓掌了。
校长走近雕像,揭开红绸,大家轰然大笑,掌声雷动,而县长脸色铁青。
但见雕像被刻刀划得面目全非,上面挂着一副对联:“年年贪腐,事事欺天。”
校长吓得跪地求饶:“县长饶命,不知是哪个狗东西做了手脚,是属下办事不周!”
“马上严查!”县长气不打一处来。
“是,一定彻查。”校长唯唯诺诺。
县长带着秘书灰溜溜地离去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校长一番查询,知道了是叶迎新班上的同学所为,他把全班同学叫到操场上罚站,不交出“主犯”,不许大家吃饭。
初夏的太阳虽然不毒,但还是让人不好受,不少同学快要站不稳了。
“这事是我做的,与同学们无关,放了他们吧。”邹治国主动站了出来。
“不,是我做的。”
“是我做的!”
不少同学站出来承担责任。
“校长,别信他们,真的是我做的,你就处罚我吧。再说,我是一班之长,理应负主要责任。”邹治国十分诚恳。
校长想,法不责众,顺水推舟同意了邹治国的意见,决定召开全校师生大会,宣布开除邹治国,以儆效尤。
处理邹治国的大会在校园的操场上隆重举行了。
校长在主席台上声嘶力竭地说:“邹治国目无纪律、不尊师长、品质恶劣,经学校研究决定,给予其开除学籍处理。希望大家以他为戒,做个好学生,散会!”
“慢,我有话要说。”叶迎新没等校长反应过来,已站在了主席台上。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刚才校长的话我不敢苟同。校长给邹治国同学罗列的几个罪名,不就是触犯了校长和县长吗?县长是什么人,贪官污吏,坏到了极点,而校长竟然花学校的钱给他雕像,这是不是校长不对?邹治国同学毁坏雕像,只不过是做了大家想做而不敢做的事,他有什么不对?再说,邹治国是我班的班长,品学兼优,深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大家评评理,这样的好学生能开除吗?”
“不能,不能!”师生们齐声高喊。
“大家静一静。我有个建议,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校长,不配为人师,应该滚出教师队伍!”叶迎新慷慨激昂。
“滚出教师队伍!”
“我们不要这样的校长!”
师生们的高喊声,让校长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他只好夹着尾巴走了。
叶迎新的机智勇敢、慷慨陈词改变了会议主题,让师生们扬眉吐气。
这事传到了县长那里,县长为了出怨气、平民愤,只好撤销了校长的职务。
叶迎新成了全校师生的偶像,生发出强大的影响力。
北风呼啸,寒气袭人。
阳新各地农民代表、工商人士、进步学生,打着标语,喊着口号赶来了。阳新城区一时人山人海,群情激荡。两万人的游行队伍,行进在阳新的大街小巷,反帝、反封建、反军阀的口号声,响彻在城区上空,掀翻了云层。
刘锋、成英、柯涛、叶迎新、李刚、邹治国领头垒起了坚固的人墙。
在这之前,盛光华对活动做了周密部署,农民自卫队和工人自卫队悉数出动,走在队伍前头,保护队伍安全。
反动军警出动了,看到这气吞山河的队伍,不敢造次。这气势,让反动势力胆战心惊,坐立不安。他们派了些暗探混入队伍中,搜集情报。
是夜,盛光华计划在秘密地点召开工作总结会。夜晚七时许,李刚急急地找到盛光华,说他手下一个叫兔子的骨干突然跑了,有人看见他往胜利街去了。
不得了,肯定是去告密了!盛光华有了不好的预感,叫李刚赶快去通知大家撤离。李刚赶到时,朱不语已带兵包围了会场,先到会的成英、柯涛、邹治国等幾名同志被捕了。
朱不语是何人也?乃国民党右翼势力代表、阳新商会会长。这个人反动透顶、心狠手辣。
几位同志被投进了监狱,严刑拷打。
“盛光华、刘锋、曹俊住在哪里?”朱不语逼问。
“不知道。”成英答。
“共产党员的名单呢?告诉我,可饶你们不死。
“死何足惜?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东西!”成英大义凛然。
“上刑。”朱不语气急败坏。
一个打手把烧红的烙铁,烫到成英的胸口,他痛得昏了过去。
朱不语又用同样的手段逼问其他几位同志,他们也守口如瓶,视死如归。
“给我打,往死里打!”朱不语咬牙切齿。
皮鞭像雨点一样,落在志士们身上,他们被打得皮开肉绽,却没哼一声。打手们也打累了,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好好守着,防止共产党劫狱,出了问题拿你是问!”朱不语交代监狱长,带着几个卫兵扬长而去。
几个同志被捕,盛光华他们心急如焚,紧急开会商量营救对策。
“敌人主要是想抓我,我去与朱不语谈判,用我交换同志们。”盛光华首先打破沉默。
“不行,你是主心骨,咱们不能没有你,还是另想办法。”李刚说。
“可不可以采用引蛇出洞的办法?”刘锋说。
“具体说说。”
“我们派人乔装成警察,去向朱不语报信。朱不语必然到监狱来,我们在半路伏击,抓捕朱不语,用他交换成英他们。”刘锋说。
“这个法子好。”曹俊、李刚应和。
“不行,这办法不严密。你想啊,我们劫狱,为什么监狱不用电话通知,而要让人跑那么远到家里通知,这必定会引起朱不语的怀疑。再说,我们派人去报信,很可能被识破,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退一步说,即使以上都能成功,朱不语出门一向谨慎,保镖形影不离,他们都有枪,如不能一招制敌抓住朱不语,我们就会陷入被动。”盛光华分析得很透彻。
“那怎么办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李刚十分焦急。
“不过刘鋒的建议倒是启发了我,我们可以采取声东击西之计。”
“具体怎么操作,请明示。”刘锋问。
盛光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家一致赞成。然后盛光华作了具体安排,大家领命而去。
时针指向十点,外面一团漆黑。
刘锋和曹俊提着汽油,悄悄靠近朱不语家的厨房,在墙根蹲了片刻,见没有动静,刘锋飞身上了围墙,跃到厨房里,淋上汽油,点燃柴火,飞快撤离。
“着火啦,赶快救火。”
卫兵看到熊熊火苗,大喊救火。刚躺下的朱不语爬起身,带领大家救火。
监狱这边也有人在行动。
“什么人?站住。”门外站岗的警察,见两个政府官员走过来。
“瞎了狗眼,政府的刘秘书长都不认识了?”一个高个子骂道。
“对不起,请出示工作证!”警察看了看递来的证件,又打量了两人一眼说,“有什么事吗?”
“找监狱长。”
“请稍等,我去通报一声。”警察十分谨慎。
“啪”的一声,高个子掴了警察一巴掌,训道:“蠢猪,耽搁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这名警察还没回过神来,“刘秘书长”大步跨进了门槛,里面站岗的警察见此情景,不敢拦阻了。
“李监狱长在哪儿?”“刘秘书长”问一名警察。
“二楼右边顶头的办公室。”警察答道。
“刘秘书长”敲开监狱长的门,他正在听收音机播放的京剧。
“李监狱长好雅兴呀,还喜欢听京剧。”“刘秘书长”笑着说。
“请问你是……”李监狱长小心问道。
“政府的刘秘书长都不认识?眼睛真高呀。”高个子话中带刺。
“有眼不识泰山,见谅见谅!”李监狱长抱拳施礼。
“县长要提审今天抓捕的几个共产党,要我把他们押到政府去。”“刘秘书长”郑重其事地说。
“这……我跟朱会长打个电话!”李监狱长有些犹豫。
“不用打啦,朱会长跟我们县长在一起,他知道这事。”“刘秘书长”有些火了。
“还不快点儿,县长怪罪下来,你乌纱帽就保不住了。”高个子威吓道。
监狱长很不情愿地带他俩去提共产党。
扑灭了大火,朱不语静下心来,感觉有些蹊跷,为什么偏偏这时着火,莫非是共产党报复?如果是报复,不应只烧厨房!莫非是声东击西之计?他忙给监狱长打电话,竟无人接听,于是带上民团赶往监狱。
此时,监狱长打开牢房,见成英几位同志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倒在草堆上不能动弹,“刘秘书长”瞪着监狱长狠狠地骂道:“混蛋,把人打成这样,县长还怎么审问?快叫人背到县政府去。”
监狱长挨了骂,心里有些不快,慢吞吞地出门,叫了几个警察背人。
刚出门口,朱不语赶到了,离他们不到百米。
“快走,不要管我们。”成英使出全身力气喊道。
“是共产党,快抓住!”朱不语大喊。几个警察丢下共产党,来抓“刘秘书长”两人。“刘秘书长”拳脚并用,把几个警察打翻在地,拉着高个子拔腿就跑。朱不语命令开枪,“刘秘书长”和高个子如离弦之箭,躲过了子弹。
“营救失败了吗?”在外接应的几位同志沮丧地问跑过来的“刘秘书长”。
“刘秘书长”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揭下脸上的胡须和贴着眼睛、脸颊的易容皮,恢复本来面貌的盛光华自责道:“怪我考虑不周,没想到朱不语这个狡猾的狐狸会赶来增援,也没想到几位同志这么快就被打成重伤不能行走,耽搁了时间。”
“光华,不要自责,你已经尽力了。”叶迎新安慰道。
“不,是我的失误,我要请求组织处分。”盛光华痛不欲生。
“那个朱不语太可恨了,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李刚脱下西服,往地下一扔。
“要有责任,我们大家都该承担,这个方案是集体讨论通过的。”刘锋说。
“对,大家一起承担。”曹俊响应。
“已经打草惊蛇了,恐怕成英他们凶多吉少了。”
“不要悲观,只要给我们时间,就会有办法救出同志们。”叶迎新安慰大家。
“但愿如此吧,大家累了,回去歇息吧!”盛光华摆了摆手。
“你真是饭桶,差点儿让共产党把要犯从眼皮底下带走了。”另一头,朱不语大骂监狱长。
“那两个共产党太狡猾了,竟然扮成刘秘书长,假传圣旨。”监狱长极力辩护。
“明天把他们推出去烧死,免得夜长梦多。”朱不语下令。
第二天一大早,成英、柯涛、邹治国、周松等几名党员和志士被押到五马坊街头。敌人燃起熊熊大火。面对死亡,成英他们视死如归,高喊:“打到反动派,共产党万岁!”
这凛然正气,让以朱不语为首的反动派胆寒,赶忙命令刽子手把成英他们推进火海。
片刻,天空突然乌云翻滚,大雨洒落,像是为烈士哭泣。
敌人烧死革命同志的暴行,激起了公愤,阳新工农学商举行了声讨活动。
“必须严办凶手,还烈士一个公道、还正义一个公道。”在领导小组的会议上,盛光华疾呼。
“敌人有保安团、有民团、有警察,而我们赤手空拳,怎么把凶手绳之以法呢?”曹俊提出困难。
“请秀姑帮忙!”盛光华断然决定。
“她会帮我们吗?”叶迎新提出疑问。
“上次她跟我说过,有事可找她,我想她应该会帮这个忙。”
大家表示赞同。
散会后,盛光华与曹俊骑上快马,向白云山疾驰,扬起一路尘土。
“请禀报寨主,盛光华求见。”盛光华下马,向岗哨施礼。
“请进,寨主已恭候多时。”这次哨兵不仅没拦阻,还十分客气。
“她知道我們要来呀?这女人还真有本事。”曹俊夸赞道。
盛光华走进聚义厅,只见秀姑坐在太师椅上,旁边立着军师和两个喽啰。
“盛光华拜见寨主。”盛光华和曹俊抱拳施礼。
“免礼,上茶。”秀姑很客气。
“两位是来找我借兵的吧?”秀姑首先发问。
“怎么知道我们是来借兵的?”曹俊问。
“你们共产党是忠于信仰、爱憎分明的人。朱不语火焚了你们的兄弟,你们能不报这个仇吗?而你们无一兵一卒,必然要向我借兵。”
“寨主英明,真乃孔明也。”盛光华恭维道。
“出兵打仗不是小事,是要死人的,说借兵就借兵呀?”军师插话。
“请问有何要求?”盛光华说。
“两个要求:一是你娶我为妻,二是事成后,朱不语的枪支弹药、粮食、钱财,归我所有。”秀姑加重语气。
“对不起,我一个都不会答应:其一,我已经结婚了,再娶就是对妻子不忠;其二,把缴获的所有东西给你,违反了党的纪律,这是对党的不忠。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盛光华说完起身要走。
“且慢,还有笔账没跟你们算呢。”秀姑喝住盛光华。
“什么账?”曹俊问。
“你小子上次冒充我分你家良田,让我背冤枉。”
“这是善意的欺骗,还美化了你的名声,你应该感谢我们才对。”盛光华解释道。
“狡辩,出去!”秀姑嗔怒。
他俩悻悻出门,闷闷不乐,骑上马慢悠悠地下山。
“这下成英他们的仇没办法报了。”曹俊十分失望。
“这个秀姑真可恶。”盛光华埋怨道。
他俩不知不觉到了山脚。
“请两位贵客下马,我家老板请你们喝茶。”一位服务生打扮的女孩拦住他俩。
“你家老板是谁?”曹俊问。
“进去就知道了。”
他俩随服务生来到二楼茶座,一下惊呆了,原来是秀姑。
“你怎么走在了我们前头?”盛光华惊奇地问。
“我抄小路来的,要近多了。刚才人多嘴杂,不便明言,只好提出无理要求,让你们走。”秀姑解释。
“你心思真缜密,奇女子也。”盛光华十分佩服。
“除杀凶手,你们有什么好办法?”秀姑问。
“还没想好。”
“我有一计,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把朱不语一伙一网打尽。”秀姑说。
秀姑在盛光华的耳边嘀咕了一阵,盛光华不断点头。三人进一步细化行动方案,确保万无一失。
第二天上午,秀姑带上拜帖、金条来到朱不语家,让门卫通报,说白云山寨主秀姑前来拜见。
朱不语早听说秀姑年轻漂亮,只是未曾谋面。今天她自己送上门来,朱不语不禁心花怒放,亲自出门迎接。一见面,他傻了眼,被秀姑的瓜子脸、大眼睛、樱桃小嘴、匀称的身材勾走了魂。
“久闻朱会长大名,今天特来拜会。”秀姑主动伸出手。
“幸会、幸会。”朱不语这才回过神来。
来到大厅,朱不语吩咐佣人上茶,他自己则把点心往秀姑手里塞。
“寨主今天过来,一定有事找我吧?什么事你开口,只要能办的我一定办。”朱不语十分高兴。
“不瞒会长大人,确实有事,我想到您这儿拜码头。”秀姑说完打开背包,掏出几根金条,递给朱不语。
“使不得、使不得,怎能要美女的金条。”朱不语一边推辞,一边伸手摸秀姑的玉手,“怎么想到要拜我这码头?”
“您大概还不知道吧?上次我绑架了曹地主的独生子曹俊,要了几千块大洋、二十条枪,他恨之入骨,巴不得要剥我的皮。他儿子投共了,您听说了吧?现在共产党发展迅猛,据说阳新有几万人了,听说曹俊和共产党要找我算账,我得未雨绸缪,先找棵大树依靠呀。”秀姑说得头头是道。
“这事不假。曹俊这乌龟王八羔子,还是共产党要人,我们正设法抓他呢。你考虑周到,找我算找对人了,我认你了。”朱不语摆出一副老大的姿态。
“择日不如撞日,中午我就请酒,行拜码头仪式。您把几个好友请来,大家热闹热闹,如何?”秀姑笑嘻嘻地说。
“好,恭敬不如从命,就按美女说的办。”
“我先去桃花酒店等你们,安排好酒菜。”秀姑起身伸出右手与朱不语握手。
“不见不散。”朱不语也站起身,用右手紧紧握着秀姑的手,舍不得松开。
秀姑一脸堆笑,心里却大骂,你这秋后的蚂蚱,还蹦得了几下。
中午十二点,朱不语带领他商会的几个拜把兄弟坐着轿车来了,秀姑笑盈盈地把他们领到包间。满桌酒菜飘出浓浓香味,让大家直吞口水。
隔壁的几个包间的客人,也在推杯换盏,但喝的不是酒,而是白开水。
“各位大哥,今天我是来拜码头的,谨备薄酒一杯,聊表心意,饭后再行大礼,请大家开怀畅饮,我先敬大家,干杯。”秀姑将杯子喝了个底朝天。
朱不语这人特别谨慎,出去随身都要带保镖,这次也带了三个大汉保护。酒席上风卷残云之后,几个土豪都有醉意了,只有保镖滴酒不沾,时刻保持警惕。
“会长,我给每人准备了一份礼品,我带几个保镖去拿过来好吗?”秀姑在朱不语耳边嘀咕。
“好好好,你太多礼啦。”朱不语舌头有些打结。三个保镖被带进另一房间,再也没出来了,被盛光华、刘锋瞬间制服。
这时,秀姑进来了,身后跟着几个端着酒杯的人。秀姑说是手下的几个头领,来给大家敬酒。几个人一对一地站到土豪身边敬酒,秀姑高喊“干”。话音未落,几个手下将土豪们打昏,再用绳索绑得严严实实,丢到卡车上带到秘密地点。
随后,秀姑带着她的兵抄了朱不语等几个土豪的家,收缴了枪支弹药、金银财宝,解散了民團。
晚上,盛光华他们召开会议,商量怎么惩办朱不语等几个罪大恶极的土豪劣绅,有人建议处以极刑。
盛光华建议,召开公审大会,公布朱不语等恶人的滔天罪行,给反动派以沉重打击,鼓舞民众,形成强大的政治攻势。
有人提出意见,召开万人公审大会,怕反动势力干扰破坏,造成流血事件。盛光华说:“国民党还没公开与我党决裂,阳新国民党反动势力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制造新的流血事件,再说有秀姑保护,不会有问题。”大家同意了盛光华的意见。
第二天上午九点,阳新广场。人头攒动,来自各界的民众近万人,迫切等待公审大会的举行。
大会开始了,几个恶霸被押上主席台,他们个个面无血色,浑身打颤。
“同志们、父老乡亲们,我们今天召开公审大会,就是要声讨朱不语等恶霸,他们的罪行罄竹难书。他们鱼肉百姓、勾结官府、贪污腐败、践踏自由、草菅人命,他们真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枪毙一百次都不为过。今天我们公开枪决他们,就是为了惩恶扬善、伸张正义,还民众一个公道、还社会一个公道!”盛光华慷慨陈词。
“打倒反动派!”
“枪毙大恶霸!”
“给烈士报仇!”
整个会场爆发出铺天盖地的呐喊声,像要掀翻整个屋顶。
“下面,把罪犯押赴刑场,执行枪决。”盛光华发出命令。
“砰砰砰”几声枪响,给恶霸的生命画上了句号。
民众陆续退场,笑容却久久挂在脸上。
民众又是一波连着一波的欢呼声。
魔鬼就是魔鬼,永远不会变成人。很快,蒋介石就露出了狰狞面目,公开发动反革命政变,大肆屠杀共产党人。
为保存革命火种,上级命令盛光华、刘锋、曹俊等暴露的共产党员迅速去外地隐蔽,以图东山再起。刘锋回武汉,继续秘密从事地下革命活动。曹俊到江西吉安开书店,秘密传播马列主义,而盛光华则来到了安徽宣城。
盛光华脚穿布鞋,身背布包,走在宣城街上,看到街上张贴的招聘武师的布告,甚是欢喜,决定前去一试。
来到中华武馆,他说明来意,馆长打量了他一下,感觉他很干练,同意他参加考核。
“怎么考?”盛光华问。
“文武结合,以武为主。”馆长说。
“好,开始吧。”
“这是上联,你五分钟内对出下联!”馆长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上联。
盛光华见上联是“拳打狐狗狼狈,为民除害”,心想这有何难,随口对出:“脚踢魑魅魍魉,替屈申冤。”
“好,对得好。下面跟我过招,赢了我,就当我的武师。”
盛光华抱拳施礼。馆长吸一口真气,一掌推来,盛光华出掌对接,馆长倒退几步,心想这后生有几下子,不可大意。馆长又箭步冲上来,打出连环拳,盛光华双手格开,用七成功力顺势向馆长胸部推掌,馆长又倒退两步。他定了定神,决定用独门功夫翻江倒海与盛光华一搏。但见他飞身跃起,使出鸳鸯连环腿,这气势宛如大海波涛汹涌,很是吓人。盛光华来了个后仰翻,躲过锋芒,瞧准馆长着地未稳之际,纵身向他打出一个五成力度的铁砂掌,馆长摇晃了两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盛光华忙伸手拉起他,谦虚地说:“承让了!”
馆长站起身,心悦诚服,夸盛光华是高人,武功了得。
“我叫雷达,本地人,继承祖业,开设武馆。”
“我叫盛耀祖,湖北人,从小爱好武术,请多关照。”为减少麻烦,盛光华仍用原名。
“俺俩有缘,可说是一见如故。走,吃酒去。”馆长拉起盛光华就走。
第二天早饭后,几十个学徒陆续来到训练场,站成几排。
“徒弟们,我身边这位,是刚招来的盛师傅。他武艺高超,希望大家听他的话,好好练习,学有所成。下面请盛师傅讲话。”
盛光华拱手道:“各位,我们武馆叫中华武馆,意思就是大家要学好本领,为我中华争光。我们泱泱中华,现在就像一个体弱多病的母亲,受帝国主义的欺凌,地主、土豪劣绅和反动军阀在榨她的血。这些不肖子孙,只管自己的利益,不管母亲的死活。我们要做一个孝子,拯救母亲,让母亲好起来、强起来。所以我们习武的目的,不是为一己之利争强好胜,而是要为贫苦大众谋利益。希望大家刻苦练习,练就真本事。听说大家已经练了两三年,应该有一定基本功了。下面两人一组,对抗练习。”
盛光华整理队形、让大家报数,再安排单数号与单数号、双数号与双数号对练。训练场顿时热闹起来,你来我往、拳脚翻飞,好一派生龙活虎。对练了一个小时,大家汗流浃背。盛光华集合众人,进行点评。
“你们都是花拳绣腿,不适宜实战。与敌搏斗重在快准狠,注意动静结合、虚实相生、灵活多变,要加强基本功训练,尤其是加强力度与韧劲的练习。”
“师傅,你可否和我们几个人对练一下。”一个外号叫大力士的徒弟用挑衅的语气问。
这些家伙,不给点儿颜色瞧瞧,肯定不服管教。于是,盛光华应道:“可以。我站着,你们来两个功夫最厉害的,如能推动我,就算我输,我乖乖走人。如果推不动我,你们就得好好听我的话。”
“好,就这么办。大牛,跟我上。”大力士点将。
盛光华气沉丹田,移动右脚,呈八字状,使出扒地功。大力士、大牛两人从后往前使劲推,盛光华纹丝不动,又从前往后推,还是同样的结果,他俩每人抱一只脚,用吃奶的力推,盛光华还是像棵大树稳稳地扎在地上。弟子们看到师傅如此厉害,个个瞠目结舌。
“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大力士跪地叩首。
“请受徒儿一拜。”大家跟着跪地叩拜。
自此,盛光华悉心教授拳术、棍术、刀法,徒儿们也尽心练习,武艺猛进。
“盛师傅,辛苦了,我俩再去喝一杯!”这天,雷达再次盛情邀请。
“好,陪馆长喝一杯。”盛光华欣然应允。
两人来到酒馆,点了三菜一汤、一碟花生米,对饮起来。几杯过后,雷达试探着问盛光华是不是共产党员。
“馆长喝醉了吧,怎么说我是共产党员?”
“从你的言谈举止中看出来的。”
“一个进步青年都会这样做!”盛光华辩解,继而反问,“我看你才像共产党员。”
“哪里像?”雷达问。
“从你的馆名和办馆宗旨看,说明你爱国,再从你对我、对徒弟的言行中,可以断定。”
“和你一样,这也是一个进步青年应该做的。”雷达以同样的话回答。
“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
“耀祖呀,拜托你一件事,我今日要出去办件事,如果不顺利,你以后就替我经营好武馆。”
“什么事,可否告诉我?我也许帮得上忙。”盛光华问。
“不关你的事,你只管把武馆打理好。”
雷达不说,盛光华也不好再多问,心里生发出一丝不安。
夜幕降临,雷达乔装出门,盛光华偷偷地跟在后面。穿过两条马路,雷达上了一家茶楼。一袋烟的工夫,雷达与几个人换上了警服,陆续走出来,坐上一辆警车,向城南驰去。盛光华则打扮成乞丐,施展轻功紧紧跟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到了街头尽处的一块草坪。草坪旁停着一辆卡车和一辆小车,一群警察手持钢枪,环草坪而立。草坪中间两个警察夹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囚犯,正要对他执行枪决。
“慢,市局马局长到了。”一个警察从车上下来高声喊道。
执勤警察循声望去,见一个局长模样的人走下车,径直走到草坪中间,冷冷地问:“哪位是负责人?”
“报告,鄙人是。”一个贼头鼠脑的家伙上前敬礼。
“审出结果了吗?”马局长问。
“硬骨头一个,什么都不肯说。”
“笨蛋,就这么没办法,我带回去再审。”
“牛局长已经下了执行死刑令。”
“牛局长改变了主意,我就是来执行他的新命令,赶快把人移交给我。”马局长语气严厉。
负责人有些狐疑,看了看马局长的布鞋,发觉马局长是假冒的,大喊:“他们是假的。”
说时迟,那时快,马局长迅速掏出枪,结果了他的狗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盛光华赶来了,他掏出手枪,“砰砰”两下,击碎了灯泡,场面顿时一片漆黑,乱成了一锅粥。早有准备的几位同志迅速出击,一阵扫射,撂倒了十几人。盛光华闪电般跃到被捕同志身边,手起枪响,两个黄狗应声毙命。盛光华把同志送上车,叫司机快走,他留下掩护。
这时,敌人死伤大半,只剩下几人在抵抗,自己的同志也牺牲了两人。盛光华的手枪没有子弹了,决心拼命一搏。这时,敌人的一颗子弹从他头顶擦过,他假装中枪,“哎呀”一声倒地,一动不动。两个敌人围上来,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使出鸳鸯腿,两个敌人飞出丈外倒地,奄奄一息。另两个敌人向盛光华举起了枪,盛光华命悬一线。
“砰砰”两枪,敌人倒地毙命。原来是身负重伤的雷达抠动了扳机。盛光华把雷达抱上敌人的车,踩动油门飞速离去。
“挺住呀,一定要挺住。”盛光华叮嘱道。
“死不了,你放心。你为什么来救我们?”雷达喘着粗气问。
“因为我们都是革命同志!”盛光华答得毫不迟疑,“现在不能去医院,去哪儿安全?”
“笔直走400米,右拐,去秘密联络点。谢谢你呀,盛耀祖同志。”
“都是自己人,谢啥呀,保持体力,不要多说话。”
车到拐弯处,碰到了前来接应的同志。他们把雷达接走了。
原来被捕的这位党员,是我党宣城地区的负责人。雷达等获悉这位负责人要被枪决的消息,决定冒险营救。
后来,盛光华步行回家,虽然很累,心里却特别舒坦。
冬夜,月朗星稀。
盛光华怎么也睡不着,披衣下床,走到窗前,遥望家乡,心潮翻涌。离乡已有大半年了,家乡的革命工作不知怎样了?家人还好吧?孩子已经出生两个月了吧?取什么名字呢?男孩就叫冬阳,女孩就叫腊梅吧。妻子一定也在担心我吧,等着我回家吃团圆饭呢。想到这里,他走到桌前,铺纸提笔,给妻子写信,把满肚子心里话告诉她。
信到了阳新邮电局,分拣员朱晓仁,外号朱小人,是朱不语的儿子。他看到一封来自外省的信,收信人又是龙虎村叶氏,大喜过望,立马把信交给了县长。县长打开信,果然是盛光华寄给妻子的,且从邮戳上看到了盛光华的住址,高兴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乐悠悠地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一天早晨,盛光华正在吃饭。一个徒弟来报,说门外来了一批人,要学武。
怎么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一定有问题,盛光华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人要学武?”盛光華泰然走到门口问。
“我们要学武,拜你为师。”答话者正是县长。
“县长大人驾到,有失远迎。”盛光华认出了县长,泰然自若。
这时,不少徒弟围了上来,盛光华看了看大家说:“你们好好练习,师傅有事去了。”
“把手铐起来。”县长命令。
盛光华伸出双手,没作任何反抗,因为他怕敌人伤到徒弟。
回到阳新,反动派把他关进了大牢,吊着拷问。
“你想到有今天吗?”县长问。
“早就想到了。”
“你不怕死?”
“怕死就不革命了。”
“只要你写份投降书,不仅保你不死,还给你荣华富贵。”
“在我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投降二字。”
“那好,看是你的嘴狠,还是我的酷刑狠,上刑!”县长气得发抖。
歹徒用鞭抽,他一声不吭。
歹徒用电烤,他守口如瓶。
歹徒用烧红的烙铁烙,他一言不发。
他全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昏死过去。
反动派软硬兼施、束手无策,又心生毒计。
是夜,龙虎村一片静寂,偶尔几声犬叫,给村庄增添了几分生气。叶迎新刚把儿子哄睡,准备洗澡,忽然听到敲门声。刚打开门,她就被几个歹徒带走。盛光华的爹赶来阻止,却被歹徒狠狠踢了几脚,哭倒在地。
“看看这是谁?”县长很得意。
“迎新!”盛光华声如游丝。
“光华!”叶迎新伏到盛光华身上痛哭。
“别哭,要坚强。”盛光华轻轻抚摸妻子的脸,安慰她。
“还不招?不招就给你老婆用刑。”县长逼问。
“拿纸笔来。”
“快,拿纸笔来!”县长高兴地露出了两颗獠牙。
盛光华拖着铁链,挪到桌前,挥笔写下《就义诗》:
来到刑场难忍睹,乌烟瘴气绕四周。
豺狼舞爪无多日,鬼怪张牙有几秋。
扫尽邪恶开新纪,建强家国向自由。
枯骨铺成平等路,红日照耀大寰球。
县长看后,把诗稿狠狠地往地上一扔,声嘶力竭地大叫:“用刑。”
皮鞭像雨点一样落在叶迎新身上,叶迎新同样咬紧牙关,没吭一声。县长气得两眼圆瞪、嘴唇发紫,无可奈何地大吼:“明天五马分尸!”
晚上,敌人送来了断头饭。盛光华端起饭碗,抱歉地对妻子说:“迎新,对不住,你嫁给我,没让你过一天安稳日子,现在又让你跟我一起受罪。这番恩情,只有来世再报答你了。”
“傻瓜,别这么说,能嫁给你这个大英雄,是我的福气。跟你生死一起,我感到特别荣耀。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爹和我们才两个月的孩儿,我们走了,谁来照顾他们?”
“孩子我还没看到呢,好想看一眼。哦,是男孩还是女孩?像我还是像你?”
“男孩,像你也像我,漂亮着呢。”
“名字我已经取好了,叫冬阳,因为是冬天出生的,希望他能像太阳,给人们带来温暖。”
“这名字好,让人感到温暖,他长大后肯定像你,是个大英雄。”
“嗯。爹不知怎样了?我们走后,他老人家怎么办,我们对不起他呀!”
“是呀,我还没来得及孝敬他老人家,心里特别愧疚。唉,自古忠孝很难两全,我想他老人家会理解的。”
“曹俊、刘锋、李刚他们不知怎样了?农会、工会组织不知破坏得严不严重?党员队伍不知发展得怎样?”
“不用惦记,应该还行。”
“明天,我们就要去马克思那里报到了,到那边我们也要革阎王的命,他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还让那些鬼怪祸害人间。”
“好,我陪你一起革命。”
盛光华和叶迎新紧紧依偎在一起。
天一亮,牢门就打开了。
“走吧。”两个狱警拖着盛光华往外走。
“你跟我走吧。”一个副监狱长对叶迎新说。
“不杀我了?”叶迎新不解。
“县长说留着你还有用。去县政府,县长要提审你。”副监狱长故意提高嗓门。
狱卒看到是平时对他们蛮好的副监狱长带着犯人,没有阻拦。
警车载着盛光华向五马坊刑场驶去。叶迎新心如刀绞,昏死过去。副监狱长忙把叶迎新抱上警车,向县政府方向疾驶。
“你要带我去哪里?”叶迎新醒来便问。
“我在救你!”
“为什么救我?”
“你们的行为让我感动,再说我痛恨国民党的反动腐败。你想去哪儿?”
“笔直走,右拐。再把车子处理好,不要让敌人找到。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去武汉参军。”
“好。有志气。”
叶迎新回到了当地秘密据点。
在去刑场的路上,盛光华高喊:“生是革命人,死是革命鬼。生死关头就这一回。我牺牲,是为了工农大众,我牺牲,是為了社会大同。这样死,有价值又有温度。”
这慷慨之声,振聋发聩;这浩然之气,直贯长虹。送行的民众无不动容,无不落泪。
到了刑场,五匹大马,把盛光华的躯体拉成几块,惨不忍睹。现场一片痛哭声。这是对英雄的惋惜和敬仰,这是对反动派的痛恨和斗争。
叶迎新和同志们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掩埋了盛光华烈士的遗体。这时,两眼通红的秀姑赶来了,她沉痛地向盛光华敬献鲜花,伏地叩拜。秀姑与大家一起举起右手,向英雄宣誓:“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
夜幕降临,一颗流星,穿空而过,发出耀眼的光芒。叶迎新等人驻足仰望,只见流星划过的轨迹,急促而淡然,深刻而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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