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陈良贤 实习生 李虹萦

近期，国际天文学联合会（International Astronomical Union, 以下简称IAU）批准了中国提议在嫦娥五号降落地点附近的8个月球地貌的命名申请。

至此，月球上的中国地名增加到了35个。

从嫦娥奔月的古代传说到载人登月的科学探索，人类对月球的好奇由来已久。虽然直到20世纪人类才把探测器送上月球，但给月亮起地名的历史从17世纪就开始了。时至今日，月球上已经有9034个地方被起了名字。

这些地名是谁起的？它们与人类的探月历史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月球地名怎么起？

从1609年，伽利略用自制的望远镜观察到月球的高山凹地起，科学家就开始了给月球命名。但都有很浓的个人色彩，伽利略用自己家乡的亚平宁山脉给月球最大的山脉命名，有人用科学家的名字起名，还有人用宗教人士的名号起名……

亚平宁山脉是月球上最大的山脉，位于月球北部。该照片由德国人Peter Wellmann拍摄。

同时，由于缺乏交流和权威，有些月球地点有多个名字，这带来了不少混乱。

直到1919年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在比利时布鲁塞尔成立，这种各自命名的局面才被改变。IAU是世界各国公认的权威天文学术组织，拥有对各行星和卫星命名的权力。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和修订，IAU逐步制定出了一套月球地理实体的命名程序和规则。

理论上，月球地理实体命名专门工作组会接受任何人或组织提出的月球地名申请，但“对其进行命名有助于月球研究及月面测绘”这一条件已将非科研目的的命名排除在外。除了要有科研价值外，IAU还规定被命名的地理实体直径或长度须大于100米。

除了命名对象外，起名字的方式也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要求。

目前，月球上共定义了18类地貌，包括环形坑、月溪和山脉等，而不同的地貌有着不同的命名方式。如月球上的重要地貌环形坑，用的是杰出科学家、哲学家等名人的名字；而月溪、月湖、月海这些地貌的名字用的则是较为抽象的拉丁词汇。

在IAU制定的月球命名规则中，有一类非常特殊，那就是月球着陆点。

这类地貌的没有固定的起名要求，但它要求申请方有能力将航天器送上月球。从1959年人类第一颗月球探测器着陆月球以来，这样的地名并不多。

还需要突出的一点是，IAU制定的命名规则排除了一些领域的名人，包括19世纪及以后的政治和宗教人物，还有文学家。月球上曾有一批环形坑是以包括李白、巴尔扎克、雨果在内的文学家命名的，但由于命名规则不允许而被删除。在2006年公布的命名列表中，李白坑被改为休谟Z坑。

探月实力决定影响力

虽然有权给月球起名字的IAU是国际组织，但很大程度上，这背后还是由各个国家探测月球的实力所决定的。在9000多个月球地理实体命名中，分属各国的名称数量相差很大。其中，欧洲国家占了绝大部分，美洲次之，而亚非国家仅占了其中的极少数。

欧洲最早观测到月球上的地貌，通过望远镜，他们绘制出了世界最早的月面图，并主导了最初的月球命名权。在IAU审核通过的月球地名中，仅17世纪的意大利天文学家里乔利起的名字就多达两百多个，例如阿波罗11号登月舱着陆的静海，就是他起的名字。

随着美苏太空竞赛将人类的月球探测推向高潮，借助更加清晰的月球地貌图，美国与苏联开始各自给月球大量地点起名。在太空争霸中，苏联曾一度领先：第一次成功发射人造地球卫星、第一次载人太空飞行、第一次太空漫步……

还有第一次拍摄到月球背面照片。

月球3号探测器拍下的这张照片让人类第一次看到月球背面。

由于月球绕地球公转与自转的周期相同，在地球上的人类永远只能看到的月球的固定一面。1959年10月，苏联的月球3号探测器首次拍到了月球的背面影像，激动的苏联人对月球背面的大量地貌命名，例如在北半球发现的约300千米直径的月海，被命名为莫斯科海。

地名里的中国元素

虽然中国古代对星空一直都有探索，但从近代开始，中国一开始游离于探月队伍之外。

在35个中国地名中，有一些名字就并非中国自己所起，而是IAU本着月球地名应有文化多样性的原则，选择了一些中国的杰出科学家以及与月球相关的文化人物来起名。也因此有些名字不一定很贴切，例如叫“景德”的环形坑，IAU的介绍里说这是一个男性名字。

但从2007年嫦娥一号发射成功后开始，中国在月球上起名的次数就不断增多。

除了天船基地这一批外，中国获批月球地名最多的一次，当属2019年。当时IAU批准了5个中国元素的月球地名，它们还都与中国古代天文星图有关。

织女、河鼓、天津这三个名称都是古代天文星图“三垣四象二十八宿”中的星官，织女和河鼓属于二十八宿的牛宿，天津属于二十八宿的女宿。三个星官分别位于现代星座划分的天琴座、天鹰座和天鹅座，三个星座所包含最亮的恒星分别为织女星、牛郎星和天津四，这三颗明亮的恒星就是著名的夏季大三角。

月球上的地名，不只是为了方便定位，还承载着人类的科学文化记忆，它记录了世界各国为人类科学进步而作出杰出贡献的科学家，表达着人类对科学文化的尊敬与重视。月球的地名图，也是人类科学发展的脉络图。

责任编辑：吕妍

校对：丁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