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周字允南,益州巴西西冲国人。谯周的父亲谯岍,字荣始,研究《尚书》,兼通诸类经书及河图谶文。州郡屡次征辟谯岍,他都不应,于是州府只好给了他一个师友从事得荣誉称号,而不授予实际职务。
观星大师谯周
谯周少年丧父,与母亲兄长一起居住。等到长大后,笃志好学又沉迷于古籍。他家贫且不置产业,每天朗读经典古籍,看到高兴的地方会一个人独自发笑,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他精研《六经》,尤其擅长写书信。对于天文现象留心加以观察。谯周不是很喜欢诸子的文章,不会像读儒家经典那样力求博览。
其人身高一米九,穿着朴素长相平庸,性格诚实耿直不做作。他没有三国时期很多名士都有的清谈才能,不善辩论,但实际上却思维敏捷,逻辑清晰。
建兴中期公元230年前后,丞相诸葛亮领益州牧,任命谯周为劝学从事。诸葛亮第一次见到谯周,左右的人都忍不住发笑。等到谯周走了以后,有司请诸葛亮处罚刚才发笑的官吏。 诸葛亮说:“我都差点忍不住想发笑,何况左右的人呢?”
河西君以为:谯周钻研儒家学问到了疯魔的地步,因此与人说话都带着书生的傻气。不然如此州郡鸿儒,按理说在当时应该极受礼遇,何以连诸葛亮见了都忍不住要发笑?诸葛亮在建兴年间多有征辟益州儒士的举动,主要还是为了笼络蜀地人心,平衡荆州派系和益州系在朝中的利益分配,维系蜀汉朝局得稳定。蜀郡成都人杜琼,也是当代名儒,杜琼为人沉默寡言,深居简出。其人同样深谙天文图谶,然而学问虽然做得很深入,但是一开始的时候世人却不知道他在天文占卜方面有什么论著。
谯周作为杜琼的后辈就去请教杜琼:“昔日人言,当涂高者魏,这句话怎么解释呢?”杜琼回答说:“魏,是宫殿外高耸门楼的名字,它对着道路因此显得很高,圣人做类似的比喻罢了。”杜琼见谯周不接话就又问:“还有什么疑惑吗?”谯周说:“确实还没有完全明白。”杜琼又说:“古代官职的名字里从来不用曹字。但到了汉朝,各类官职的名字很多都带曹,这就是天意。”谯周恍然大悟。
河西君以为:谯周后来在蜀中通过《仇国论》大造舆论,动摇了季汉的国本,最后蛊惑后主投降。我认为其思想的萌芽,可能就始于此次与杜琼的谈话。而杜琼、谯周都是益州本地士人,且都是当世敬仰的名儒,窥其人闻其言,足可见季汉做为外来政权,实际上始终未得到本地士族的全心推戴。谯周因之稍一煽风点火,益州人心去矣。
姜维北伐
当时大将军姜维屡次出师北伐,劳而无功,百姓凋敝。谯周便去找当时掌权并支持姜维北伐的尚书令陈祇陈说厉害。退出来之后,又写了一篇名为《仇国论》的文章来讥讽朝政。文章过长,大意是说:
“曾经有两个国家,因余和肇建,因余是小国,而肇建是大国。因余国中有个叫高贤卿的人就问伏愚子小国和大国争斗,怎样才能以弱胜强。伏愚子说要学习越王勾践和周文王,与民休息,有了民心之后自然可以取胜。
高贤卿于是又问说当年高祖刘邦和项羽分鸿沟为界,而张良却劝刘邦继续进攻项羽,说等民心定了,天下就难取了。所以现如今,我们难道一定要采用文王的策略吗?不如趁着肇建内部出现问题,攻占他们的疆土,把他们国内搞乱,则可以一举平定啊。
伏愚子则答道秦朝暴政,导致天下土崩瓦解,一个匹夫登高一呼就能攻略大片土地,因此张良劝高祖不要等项羽稳定天下局势了再去消灭他。而咱们现在的情况和殷商西周时相同,诸侯和天子,君臣大义早已稳固,人民也习惯了他们的统治,如果还是想穷兵黩武,滥行征伐,虽然有智谋高超的统帅也不可能取胜。”
河西君以为:谯周的文章已经写到如此露骨了,甚至把一直被视为伪朝的曹魏,比作商朝和西周的正统王朝,等于完全否定了诸葛亮北伐中原,还帝旧都的立国根本,视现有的朝廷为割据政权,却没有受到任何诽谤朝政的处罚。一则说明蜀中士族已经与季汉政权离心离德,大家居然都默认接受了谯周的观点。二则也反映了魏晋之际,对文学评议的态度还是相对的宽容,此文若是放到清代,谯周可能早已下狱被诛了。
汉景耀六年冬天,魏军大将邓艾偷渡阴平,在绵竹击败诸葛瞻,向成都进军。 当时百姓受到惊扰,纷纷逃到山林中,官府不能禁止。后主和群臣商议,有人建议逃亡南中固守,也有人建议向东投奔吴国求援。
谯周向后主建言道:“自古以来,没有投奔敌国的天子。到了吴国自当臣服于别国天子之下,然而依臣看来,大国能吞并小国,而小国没法吞并大国,这个是自然的道理。如若将来,魏国灭了吴国,我恐怕陛下要两次受辱。再者,投奔南中就应该早做打算,现在大敌当前,每个人都感到祸事临头,奸佞小人之心,不可不防。我担心还没等到我们逃往南中,就已经要遭遇不测了呀。”
后主还是有往南中逃亡的念头。谯周又上疏说:“现在劝陛下前往南中的计策,我深以为不可。为什么呢?南方远在蛮夷之地,平常没有事的时候,都数次叛乱,丞相南征,他们被兵势所逼,所以表面顺服。现在咱们到南中,肯定要让他们给予兵源补充,招致他们的怨恨,这是取祸之道啊。 现在咱们想要去往南中,恐怕蛮夷必然叛乱,这是其一。魏国来犯是要全取蜀地,一定会马上追来,这是其二。我们到了南方,军需用度都要依靠南中,蛮夷会马上叛乱这是其三。维今之计,只有学习殷商的微子,投降武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后主于是投降。
河西君以为:谯周之言,看似逻辑缜密,无懈可击。但其一,时姜维全师尚在剑阁,且都是蜀中精锐。其二,霍弋在南中也屡次要求北救成都。其三,邓艾偷袭成都,军疲师老,必然想要求速战而不能持久。当时百姓逃亡,完全可以坚壁清野,坚守成都,等待姜维霍弋援军,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但观此时谯周进言,朝中却没有一人出来反驳,说明蜀汉朝政已经到了土崩瓦解的边缘,而谯周所言也直击后主痛处。只能说蜀汉的灭亡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它从内部已经和诸葛亮时期上下一心,兴复汉室的朝廷大相径庭了。
当时司马昭,以谯周有保全蜀国全境的功劳,封他为阳城亭侯,征召他去往洛阳朝见魏国天子。 谯周走到汉中的时候,因为疾病不能继续前进。 晋朝建立之后,晋武帝又屡次征召谯周,于是顶着疾病赶往洛阳。泰始六年公元270年,谯周在洛阳去世。
河西君以为:姜维作为魏国降将,在蜀国没有根基,却屡次北伐,确实非蜀存国上策。宜当先处理内部不同士族派系之间的矛盾,增加蜀国国力,以待天时,等到北朝变乱,再发兵平定天下。谯周的《仇国论》若单论当时时势而言,本身没有问题,这也是蒋琬费祎坚持了很多年的国策。而关键在于他的文章用了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否定了季汉多年以正统自居的政权合法性。把季汉比作和魏国共存的小国。这样蜀国就一下就从汉朝的延续,天下的正统,变成了割据蜀地的地方政权。因此导致蜀汉后期人心离散。
再者刘禅能执掌蜀国将近四十年,绝不是完全没有头脑的白痴皇帝,最后听从谯周的建议,固然是贪生怕死。但是蜀汉内部政治格局矛盾重重,致使他担心成都内部出现问题,不足以抵抗邓艾,因此丧失了信心,这才是他投降魏国的根本原因。
谯周作为蜀中有限的几个宗师级大儒,于私德无可指责,而对于国家而言,说他是亡国第一罪魁祸首也不为过。是他利用舆论造势,从根本上摧毁了刘备诸葛亮以来一直构建的国家理想和政治方针,从内部瓦解了季汉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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