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位于咸阳以北7.5公里的渭城区周陵乡大寨村,一座巨大的陵墓矗立在村东,守望着一个王朝落寞的背影,陵墓主人的人生平淡却令人唏嘘。他是西汉最后一位皇帝,他的帝王生涯与人类文明一同步入以公元纪年的第一个世纪。但仅仅过了五年他便抱憾而亡。有人说他不幸病故,也有人说他被权臣鸩杀。无论真相如何,西汉王朝也在三年后寿终正寝。作为西汉的末代皇帝,他的帝陵体量似乎过于庞大,一个毫无作为的亡国之君,怎能拥有此等规模的帝陵,是谁为他修建帝陵维持天子的尊严,而那个人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缜密心机,这一座埋藏着无数王朝密文的陵墓,就是西汉最后一座帝陵康陵。
公元前1年,一队人马护送一辆马车走在通往京师长安的大道上,马车中端坐一个八九岁的少年,情绪有些不安,他叫刘箕子来自中山国,此去长安是为了继承帝位,史称汉平帝。对于病入膏肓的西汉王朝来说,一个九岁的君主实在是太小了。但对王莽来说刘箕子作为一个傀儡一切正好。刘箕子虽然毫无作为,但他的帝陵康陵却令人叹为观止。史料记载,康陵规模宏大,陪葬规格较高。完全不像亡国之君的陵墓。康陵建于渭水北岸的黄土台原上地势较为平坦,海拔高度420米至430米,康陵陵园将汉平帝陵陵园与王皇后陵等囊括在内。其陵园的垣墙南北长近1700米,东西宽1420米,垣墙为夯筑结构宽3.8米,今日残高约1米。考古学家在康陵陵园东、西、北三面均未发现门址,仅在南墙中部有一处门址,通长83米,宽9米,中间的门道的宽度达到11米,康陵的帝陵陵园平面近似方形,帝陵封土位于陵园中央,底部边长约220米,顶部边长55米,现存高度约为26米,与其他西汉帝陵不同。康陵的帝陵封土在距离顶部4.5至6米处的地方外廓内收,形成了两层覆斗状的结构,采用了两级收缩夯土台形制。
以刘箕子的年纪对自己的寿陵未必特别关注,王莽才是康陵真正的营建者,为何要将康陵封土修建的如此高大,是为了彰显天子之德,还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力量,还是对汉平帝充满愧疚,恐怕只有王莽能够回答。刚即位的刘箕子当然无法处理政务,只能由大司马王莽代理,王莽儒学造诣颇高,也是一个人尽皆知的道德楷模。这样的人独揽大权,天下并没有什么人不信服,但有一件事却令王莽有些烦恼。这就是汉平帝的名字问题,刘箕子做了皇帝还叫箕子,难免有自我诅咒之感。当时天灾人祸不断兆头十分不妙,而那些不知道箕子真实含义的人,也觉得皇帝的名字太过低贱,所以刘箕子必须改名。王莽从《春秋公羊传》中找到了一句话,讥二名,二名非礼也。意思是说用两个字作名不合理法,且要受到讥讽。于是王莽令中国不得有二名,也就是说不仅皇帝要改名天下所有以两个字为名的人都要改名。他甚至派专人前往匈奴,让他匈奴单于也遵照此令。理由找到了怎么改呢,首先要文雅吉祥还不能彻底背离刘兴给儿子取名箕子的初衷,否则显汉平帝对生父不尊重与以孝治国的国策不符。因此新名字必须找到与旧名字之间若有若无的一丝关联,把汉平帝的名字改为刘衎,得到了儒生的响应。
此后王莽的政治野心开始膨胀,不断拉拢亲信消除异己。刘衎即位不久,益州向朝廷进献罕见的黑白两只野雉,群臣纷纷上疏说这是因为王莽行周公之事有定国安汉之功,因此上天降下祥瑞以是表彰,趁着祥瑞乍现群臣上表请求赐王莽安汉公的封号,王莽假意推辞再三才不情不愿的接受。公元3年,王莽通告天下博彩名门之后,为十二岁的汉平帝选拔皇后,并特意声明自己的女儿不参与选后,可是每天都有人上书请愿。安汉公的人品和德操无人能及。他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参与选后呢?于是王莽的女儿获得了最广泛的支持,顺利成为皇后。王莽以退为进的策略再次成功。然而王皇后与刘衎的婚姻生活究竟如何?史书上却没有记载,刘衎听任王莽的摆布,心情想必不会很好,对王莽的女儿能有多少好感呢?不久群臣再次上书奏请加封王莽为宰衡,这个称号是什么意思呢?众臣在以宰衡之后来表彰王莽的贡献。
公元4年汉平帝加封王莽为宰衡,王莽也俨然将自己看作新时代的圣人,大力宣扬礼乐教化得到儒生的拥戴。一年后,朝臣们再次集体上疏提议对王莽加九锡,九锡是皇帝封赏的九种礼器,分别是车马、衣服、乐悬、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和秬鬯(chang)。任何人受到了加九锡的表彰,就意味着无法再从皇帝处获得更高的封赏与荣誉,除非取天子而代之。王莽距离窜位仅一步之遥,刘衎并非昏庸之辈,他的无能是因为太年轻缺乏斗争经验,更何况当时天下人都认为王莽贤德。当时竟有近五十万人上疏朝廷支持王莽加九锡,考虑到西汉末年的全国人口数,几乎所有有能力上疏的人都表示了对王莽的肯定。这样的王莽刘衎岂能驾驭,即位第五年刘衎生病,王莽祈祷上天愿意代刘衎而死,其惺惺作态的嘴脸更令刘衎心生厌恶,或许在他弥留之际会想起祖先。
这是一座特殊的帝陵,这是一座奇怪的帝陵,这是一座划分了两个时代的帝陵。康陵见证了曾经辉煌灿烂的王朝走向覆灭。西汉这个在中国历史上继秦之后,第二个大一统的封建王朝在经历了210年的风雨之后轰然坍塌。这是一段非凡的记忆,这也是一段哀伤的记忆,而这一切最终都凝聚在了这些高大如山的帝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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