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旅行的意义,花花经常用这样一句话阐述“遇见最美的风景和最可爱的人。”世界辽阔至此,总有一些让人落泪顿悟的美景,让人觉得,自己的小坑小坎,对比起壮美的自然,实在算不上什么,心也随之畅阔起来了。
更重要的,则是旅途上遇见的人,那些风景,在地球上伫立了成千万上亿年,也将会继续安静的站在那里,我去的时候,和你去的时候,看到的也许是同一个圣家堂、同一片加拿大的红叶。
然而,我们的际遇,却因为和我们擦身而过的人而不同,他们如同漂浮在真空中的尘埃粒子,我们与之相会,碰撞,方向多多少少会因此改变,由此,即便在同样的时空,我和你的,我们的旅行,开始有了亿万种可能。
当花花还是一个文艺小青年的时候,很爱陈升的《布鲁塞尔的浮木》,专辑和随笔,记录了他在欧洲的流浪经历。这个普通话都说不好、歌喉也说不上优美的老男人,安静的说着话,唱着歌。
我repeat着整张专辑,在昏黄的台灯下,窝在广州四月的回南天的床上,看着他的文字,其中特别喜爱这样一句:我们就像一块块漂浮的浮木。彼此看得见,却无法在激流中紧紧相拥。只有在偶尔的碰触时,磨砺出闪亮的泪光和欢笑。
这不就是旅行中遇见的人的真实写照吗?旅途中千百万人和你擦肩,有几个为你停留下来,你们交换了故事,分享了人生,紧紧的拥抱告别,从此也许再也见不到,偶尔,回想起交汇瞬间的微光,或者,幸运如我,还可以写下来和你们分享。
那个时候,我听着陈升沙哑的声音说着,“Voyage,Voyage,生命的旅程,没有来的,都是去的,生命的旅程,真的是有趣啊…”把枕头哭成了广州四月回南天。
十月末,冬未始,加拿大的魁北克城在我们到步的那瞬间,下起了初雪。我们的屋主告诉我,我们老屋对面的教堂,是个书店。
我们趴在下雪的窗前,看着对面孤独的教堂,高耸的塔高的不和比例,旁边的树造型诡异,很符合万圣节的光景,里面应该有暗黑系的魔法师架起燃烧瓶做研究。
我们早出晚归,出门后,回家前,总会在刺骨的寒风中往对街望一眼——大门紧闭,直到要离开童话镇魁北克城的前一天,天气放晴,我们发现——书店开了!
我们开心的笑出声来,一路小跑的穿过了马路,音响大声的放着old jazz,我几乎是要扭动起来了。
一个红帽子、白胡子的爷爷坐在门口,架势十足的把守着大门。而我,真是被这个书店、黑胶唱片店、复古店三合一的地方震惊了!进门的地方,有二手的音响,正在播放的这个,音质清亮。
面对远处,原本圣坛应该在的位置,一眼可以看到底,中间和所有教堂一样,像摩西劈开的红海,留出了主路,不一样的是,旁边供信徒坐着听弥撒、跪下来祷告的长凳,变成了长桌。
上面用简单的纸箱,装着不简单人类音乐史。他们其中,不乏一些大名字,又何尝不是很多人的信仰呢?突然觉得,他们在教堂中,简直是深得其所。
再旁边,是高高的书柜,各个领域、各个语种的书都有。
我是一个爱聊天的人,这个地方太赞了,我忍不住要问上几句,走向爷爷,我问“你是这个店的主人吗?”“我猜是吧。”“你居然租了一个教堂来做书店,这个想法太赞了!”“不是租,我买了这个教堂。”“!!!!!!”
我说,这个教堂多大年纪了,他说,2020年的时候,就要过百岁生日了,我说,真是个老教堂啊!爷爷突然瞪大了眼睛,老?100岁可是年轻得很呢!你要知道,魁北克城是加拿大历史最悠久的城市,我们可是有加拿大第一座医院呢!
我在魁北克城的几天,这里的人给我最大的印象就是,他们以自己的城市为荣,讲起来眼睛都发光。
“这里的书和唱片可真是多啊……”我忍不住惊叹起来了。爷爷说“大概有6万张唱片和4万册图书吧。”看到我长大了嘴,爷爷马上说“其实远远不止,后面还有好多在箱子里面没有整理出来呢!”
人妻是和黑胶控,枪花,黑白电影原声开心的翻起来了,爷爷说,有东西给你们看。他杵着拐杖,艰难的站起来,颤悠悠的走进小房间,拿出来一个信封,拿出了一张黑白照片。
“这是谁?”“约翰列侬”“这个呢?”“洋子”“那这个呢?”他指着列侬旁边穿着皮衣的男子,“嗯……”“你们正在和他说话。”我们俩瞬间尖叫起来了。
原来数年前,披头士来过加拿大,在那段时间,爷爷就是他们的制作人。当他们录制live版本的give peace a chance的时候,列侬给了爷爷一个鼓,“Michel,你坐在洋子旁边打鼓吧。”
爷爷说到这些,整个都在发光,仿佛是他一生最荣耀的时刻,《时代周刊》也曾刊登过爷爷的故事,图片把他留在了洋子身边打鼓的时候。
他对我们伸出拳头,这个和平的戒指,是多年以后,列侬已逝,洋子故地重游,又见到故人,特别送给他的。他是如此珍爱,天天戴着,以便有些好奇的年轻人,突然和他攀谈起来的时候,可以对着他们,伸出拳头。
知道我们来自中国,爷爷说“我没有去过中国,但是日本我去过几次,我后来买了一个摔角选手,日本很喜欢摔角,很多人都想打倒他。”我说,你真是活成了一个传奇啊,他突然凌厉起来了,对我挥了挥手,“大家都是这样说,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爷爷的店,夏天每天都会开放,冬天则会选日子,今天正好就街坊要买原来教堂拆下来的椅子,所以不同寻常的开了。他说,夏天你们一定要回来,每年7月头,都会有夏季音乐节,持续两周,都是些大明星,麦当娜、Sting,就在后面的平原,几十块钱,买个通票,天天演出不断。
而爷爷呢,就坐在他的教堂门口,杵着拐杖听着这些后起之秀接受万众崇拜,跟着音乐,慢慢的打着节拍,听着这些个巨星用刚学的法语大叫“我爱魁北克城!”,听着年轻人尖叫,然后笑笑。
我们在店里的时间,客人不断,一位女士,20加币(100人民币)一盏复古吊灯,还有一位女士,之前路过买了碟,没有带钱,今天等到书店好不容易开门,专门送钱过来。感激的对爷爷叠声用法语说着感谢,这样的信任,多么的难得。
还有一个爷爷,顶着大肚子,在挑黑胶,红帽子爷爷大声的用法语和他打招呼,然后告诉我们,他可是之前加拿大一只著名乐队的主唱呢!我提出想要听他们的专辑,他努力的找了很久,没有找到,显得有点失落。
人妻选了几张黑胶,还有一大本摇滚巨星名录,爷爷象征性的收下了20加币,把剩下来的钱还了回来。他说,到了这个年纪,赚钱已经不重要了,还有什么比快乐更重要的呢?
虽然行动不便,爷爷仍然会在圣诞节的时候扮演圣诞老人,给孩子们带来欢乐,冬天的冰钓当然也不能少,对了,还有听儿子的乐队表演,“他乐队是玩重金属摇滚的,他是工程师,乐队是兴趣爱好,不过也小有名气了。”
当然,还有,开着他最爱的老爷车,由着性子的大声放着自己喜欢的音乐,在教堂里面守着书店。
我们的道别好像一直都无法结束,他说,夏天你们要回来啊,找不到地方可以住我家。他说,你们要给我写邮件啊,我不常开邮件,你们回到香港是什么时候?我把日期记下来,记着收你们的邮件。
虽说,旅途上的每次道别大多都只是“别”,再见不易,可是我们就这样不断的说着再见,放佛我们真的会再见似的。而和老人家的告别,更是容易唏嘘,不知道何时才能真的再见呢?
你呢?在路上也遇过什么让你难以忘怀的人吗?
书店地址:550,Grande Allee,Quebec City,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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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书店打算让客人睡在书堆里,但你得自己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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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贵的Kindle,也抵不过漫着油墨味的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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