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摄于香港,34岁的张爱玲
2020年9月30日,是张爱玲的百年诞辰,
稍早的9月1日是她逝世25周年。
她的书迷取谐音把今年称呼为“爱玲年”。
她是20世纪最炙手可热的文学偶像之一,
父亲是李鸿章的外孙,堂叔是晚清两广总督,
母亲是湖南名门之女,和徐悲鸿等人熟识,
“成名要趁早”,她20岁出头就在上海成名,
35岁赴美定居,晚年逐渐和外界断绝来往。
许鞍华版《第一炉香》海报
今年,华语文化界纷纷推出专刊、展览、研讨会纪念她,
许鞍华翻拍《第一炉香》在威尼斯首映,
又让她成为大众话题的中心,
借此机会,我们来重温去年对张爱玲好友庄信正的专访。
庄信正是张爱玲晚年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两人保持通信28年,
多次见面,两次彻夜长谈。
庄信正保留下来的张爱玲的84封信,
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近距离认识张爱玲的视角:
“人生是残酷的。
看到我们缩小又缩小的,怯怯的愿望,
我总觉得有无限的惨伤。”
撰文 倪蒹葭、闫坤沐
俞飞鸿在《第一炉香》中饰演姑妈
张爱玲诞辰百年纪念日到来之前,许鞍华导演的《第一炉香》发布预告,并且在威尼斯电影节首映。
这部片子的幕后阵容堪称顶配:编剧王安忆、摄影杜可风、配乐坂本龙一,导演许鞍华刚拿了威尼斯电影节终身成就奖,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获此荣誉的女性。
然而,选角却偏偏与原著描写相去甚远。
《第一炉香》预告片段
马思纯和彭于晏一脸正气,全不像没落殖民地里带有最后一丝奢靡气息的葛薇龙、乔琪乔,反而像是延安女青年和码头扛大包的男青年在谈革命恋爱。《第一炉香》也被调侃成“第一炉钢”。
新版电视剧《半生缘》也在待播,选角名单一公布也是狂被吐槽:蒋欣饰演顾曼桢,刘嘉玲演曼璐,郭晓冬演祝鸿才,三个人从年龄到身形再到气质可以说没一处合适。
《太太万岁》中的上官云珠
还有不知是好是坏的第三个消息:1947年张爱玲编剧、上官云珠等主演的经典黑白电影《太太万岁》,确认将被翻拍为《太太万岁2020》,与《第一炉香》是同一个出品公司。
张爱玲可能是小说被翻拍最多次的华人女作家之一。每次翻拍,都能在中文世界激起热烈讨论,甚至于全民提名究竟谁能演她笔下的“粉扑子脸”,都说明了她的群众基础之深厚。
1997年,许鞍华翻拍《半生缘》,选角也曾一度被吐槽。但是后来再看这部剧,却发现选角恰恰是经典。
许鞍华版《半生缘》中的顾曼璐和顾曼桢
吴倩莲和梅艳芳的曼桢曼璐,最神奇之处在于五官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
黎明的温吞、黄磊的自恋,这帮人演一出“再也回不去”的故事,是再也无法复刻的阵容和氛围。
9月和《第一炉香》一起刷屏的,还有林青霞写张爱玲的一篇纪念文章《走近张爱玲》。
《滚滚红尘》中饰演女作家沈韶华的林青霞
琼瑶的丈夫平鑫涛是张爱玲在台湾的出版人,曾经给林青霞送过一套张爱玲全集。她在电影《滚滚红尘》中的角色,也是以张爱玲为原型。然而林青霞在文章中坦白说,《小团圆》放在她床头十年都没读进去,直到疫情期间重新拾起,才一发不可收拾,不仅读遍了她的小说、文集,还要每天找人聊上两三个小时才过瘾。
张爱玲的小说之所以有如此生命力,一方面源于她的文风脱胎于古典。她曾经说过《红楼梦》与《金瓶梅》是她“一切的泉源”。她早期的小说,多带红楼的影子,14岁就模仿鸳鸯蝴蝶派的笔调,写成了章回体小说《摩登红楼梦》。《第一炉香》里的睨儿和睇睇,活脱脱就是宝二爷身边的袭人和晴雯。
另一方面,她的观念和认知又超越了她所处的时代,直指人性深处。
1984年许鞍华版《倾城之恋》
疫情期间,香港中文大学教授何杏枫特意以张爱玲笔下的隔离和断舍离为主题撰文,她在《封锁》、《倾城之恋》等作品里的相关描写,拿来形容当下竟然也非常熨帖:
“这庞大的城市在阳光里盹着了,重重地把头搁在人们的肩上,口涎顺着人们的衣服缓缓流下去,不能想象的巨大的重量压住了每一个人。”
1955年张爱玲离开香港前
大众对张爱玲的一种典型误读是,把她视作单纯描写小资生活、小情小爱的作家,甚至把她现实中与胡兰成的情感关系也标签化、恶俗化,粗暴总结为“爱上不该爱的人”。
事实上,张爱玲的小说鲜少写到真正的爱情。感情只是一个工具或介质,她是通过写人与人的关系,来写对人性与处境的洞悉。
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是,《半生缘》里,顾曼桢去见沈世钧的父亲,被对方认出她和自己相熟的舞女曼璐长得像。世钧为了消除父亲的怀疑和偏见,想给曼桢一笔钱,让她搬离和曼璐同住的家,这样就可以暂时在父亲面前隐瞒她的家世。但曼桢却不以为然,一向隐忍的她也有难得的爆发:
“我觉得我姊姊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她没有错,是这个不合理的社会逼得她这样的。要说不道德,我不知道嫖客跟妓女是谁更不道德!”
这样的控诉放到今天仍然是有力量的。
李立群版祝鸿才
综艺节目《我就是演员》重排这出戏,曾经演过祝鸿才的李立群老师言简意赅地指出,张爱玲的大多数作品都不是在让读者享受爱情,而是在用残破的爱情为载体,谈女性在封建社会里的处境。
华语世界推崇张爱玲的热潮兴起过三次。
第一次是40年代,那时张爱玲只有20出头,就凭借《沉香屑——第一炉香》、《倾城之恋》、《金锁记》等小说炙手可热,引得傅雷、徐訏等作家都发表文章品评她的作品。
张爱玲的美国移民“绿卡”。证件显示她到美国的时间是1955年10月22日
第二次是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当时张爱玲本人已经定居美国,夏志清撰写《中国现代文学史》,将她推崇为“今日中国最优秀最重要的作家”,使得她重新得到文坛的重视。张爱玲在美国重要的朋友庄信正也是受到夏志清的影响,才对她产生兴趣,继而有了后面的交往。
摄于1962年
第三次就是在2005年之后,她的遗作《小团圆》、与友人往来的信件等陆续被出版,提供了认知张爱玲全新的文本素材,其中就包括《张爱玲庄信正通信集》。
在几次热潮中,张爱玲的小说获得了越来越多的读者,人生经历也被渐渐拼凑完全:她的祖母是李鸿章长女,从小被父亲和继母苛待,妈妈和姑姑离开封建家庭到欧洲去求学。她本人在上海成名后,辗转香港、美国生活,两段婚姻都称不上完满,不喜欢与外界交往,晚年长期独居,去世多时才被人发现……
张爱玲晚年独居于洛杉矶一处公寓
如今,在中文世界里,张爱玲不仅仅是一个作家,而已经成了一个符号、一个传奇,甚至衍生出专门的“张爱玲学”。2015年,《三联生活周刊》在纪念专刊中评价:“在现代中国作家里,张爱玲是唯一兼具显赫家世、天才写作和传奇人生的人。”
去年,《张爱玲庄信正通信集》校订再版,一条借此机会专访了庄先生,通过他提供的信件和他的讲述,为张爱玲的故事和她晚年的状态补上了丰富的细节。
作为为数不多的与张爱玲交往过的朋友,他对张爱玲的态度克制慎重,和他在书信中表现得一样,关心却绝不谬托知己,也许正是因此,他和张爱玲能成为朋友。
张爱玲小时候,照片由母亲着色,母亲喜欢蓝绿色
自述 庄信正
1950年代,我在台湾念大学的时候,课外常常去找夏济安先生请教,听他谈到张爱玲。
他说近代中国三大小说家应该是鲁迅、张爱玲、张恨水。这使我非常惊奇,没有想到他把张爱玲和张恨水看得那么高。
不久,夏先生在他主编的《文学杂志》月刊上登了他弟弟夏志清教授的推介文章,我的好奇心更重了。那时候在台湾买不到张爱玲的书;我应该还是从夏先生那边借到香港天风出版社重印的《传奇》增订本,书名改成《张爱玲短篇小说集》;封面用了她最喜欢的蓝色。
看了以后真是开了眼界,居然有人用这样超卓的笔法描写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故事。也完全同意夏氏昆仲对她的推崇。到现在,我始终觉得《传奇》的艺术价值可以媲美詹姆斯•乔伊斯的《都柏林人》。
1944年8月上海杂志社《传奇》初版本封面
1966年,我念过博士的印第安那大学比较文学系举办东西文学关系研讨会,系主任问我推荐一位资深中国学者参加。我写信约夏志清先生,结果他已经做了别的安排,不能分身,最后经他辗转介绍,请到了张爱玲。
研讨会开始前几分钟,其他人都到齐了,还不见张爱玲踪影。福伦兹先生(系主任)急了,问我怎么回事,我当然更急,进进出出地逡巡着。最后张爱玲姗姗而至,事实上并未迟到。
我第一次看到她的印象是她很高很瘦,走起路来不快不慢,很从容,有点像男人。
那天张爱玲主要是现身说法,根据自己的实际经验谈香港的电影业情况。她的英语带英国口音,幽默起来若无其事又妙语连珠,大家听得入神,有一次还哄堂大笑。
研讨会之后,我又和同系刘铭传去学校附设的旅馆,求见张爱玲。印象里老觉得她恃才傲物,但开了门知道我们的来意以后,她很客气地邀我们进房间坐了一会。这次匆匆拜会,成为我和她三十年半师半友的交谊的开端。
张爱玲手臂受伤时给庄信正写的信,字迹和平时的圆融舒爽不同
我是很相信缘分的。我在书里提到英文“serendipity”这个词。意思是运气好,出门走在路上常常捡到恰巧自己需要的东西。我同张先生的交谊就是这样的机遇。
不妨引《流言》一篇文章的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真是万幸!
我们三十年的交往中,无论是见面或通信,她都很客气,像她那一代有教养的人,彬彬有礼。
她看出我对她因敬仰而紧张,仿佛特别温和,只怕我不舒服。
我跟她一起吃过几次饭,第一次是1966年在波士顿,印象很深刻;后来在陈世骧先生家,可能有两三次。有一次在伯克利我跟一个朋友看表演,也请她一起去,居然她答应了。
摄于1966年
1969年夏天,我搬到洛杉矶。但是很怀念伯克利,路也不远,所以常常回那边去。碰到她方便,就会约我在别人下班以后去她办公室坐坐,她通常下午上班。
有一次要我晚上去她公寓。我知道这是殊荣,很紧张。谈话时我很当心,随时注意她会不会表示要结束,没有想到一直待到天快亮了。
我一方面战战兢兢,一方面倒怕冷场而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她很随和地听着,答应着。最可惜的是那时候不记日记,第二天也没有立即记下她谈话的详细内容。
印象最深的是,她拿出一个铜币要送给我,说是王莽时候的“布”。我受宠若惊,但是没有接受。那铜币有一边薄薄的,光光滑滑的,确是像一千多年被收藏者摸弄过的。
年轻时,在旗袍外面加件浴衣
她年轻时很讲究衣着,甚至被讥为奇装异服。到我认识她的时候就很朴素了,没有任何特色。
吃的方面也很简单。喜欢甜点,饮食不够平衡,这可能影响她的健康。
至于住处,她始终力求方便简单,家具越少越好,只有一间小房间,房子不很老,浴室不破旧,附近有公车,有没家具都行,壁橱、街景、树木都不必要……
她对日常生活很像美国作家梭罗的态度:simplify,simplify(简化、再简化)。我是个省吃俭用的人。这种地方确实受过她的感染。她宁愿买廉价而简单的家具,对于我后来不注重房内摆设的习惯有直接影响。到现在用旧信封的背面或者一面已经用过的纸的时候,也会想到她。
张爱玲在庄信正来信封套背面拟的信稿
1973年,我申请南加州大学的终身教职,没想到被拒绝了,需要重新找工作。就在这时,我收到了张爱玲的来信,她信里写道:
“你是在我极少数信任的朋友的Pantheon(意为万神殿)里的,十年二十年都是一样,不过就是我看似不近人情的地方希望能谅解。”
当时我看到这句话惊喜交加;尤其刚刚意外地被学校解聘,十分错愕。她这几句话对我是极大的鼓舞,一辈子不会忘记。
《对照记》中张爱玲的母亲在欧洲
1974年,因为工作变动,我们全家要搬家去印第安纳,我写信向张爱玲辞行。那天晚上从八时谈到清晨三点多,这是我同她第二次彻夜长谈,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她之前在电话里嘱咐我,带上我们的家庭相簿。张爱玲极有兴味地听我们一页一页解说相簿照片。然后没想到的是,她也拿出了自己的老相簿,给我们看她祖父母、父母和她自己的照片。
《对照记》中张爱玲和姑姑在屋顶阳台
她从小就怕与人来往,我在《通信集》谈到过。在上海的时候她跟姑姑一起住,也有很多亲戚。到美国就不一样了。
她在加州大学工作的时候,陈世骧先生是她的上司。陈先生一生爱交朋友,晚年更是越来越怕独处,张爱玲同他之间似乎起初便尽可能避免来往,给他的信托我转交。
陈先生和夫人膝下无子而都好客,家里聚会很多,然而从小就怕应酬的张爱玲当然视为畏途。
有一次见面时,她告诉我不久前去陈府,陈先生指着在座的几个客人说大家就像个大家庭,她回说她最怕大家庭。
丈夫死了以后看起来孤孤单单的,她却正喜欢独自一个人生活。到了最后,不接电话,连通信也越来越少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有别的名人——例如电影明星嘉宝——像她一样,宁愿离群索居。
1961年,在三藩市家里,能剧面具下
她初到美国时,《秧歌》英文版刚刚出版,很受欢迎。她可以趁热打铁,在英文创作方面进一步求发展。
但是后来回头写她熟悉的故事和人物,美国人就不那么欣赏了;美国不但读者大众,连书评家也有偏见,而且追随时髦。
在美国教育界要找工作一般要有个博士学位。她的名气起初专靠The Rice-Sprout Song(《秧歌》英文版),不久就很少人知道了。专为作家所设的文艺营没有继续奖助她,各大学的写作班老师和驻校作家只找当红的。
她在加州大学被解雇,我当时不知道,后来才发现,她那时候银行里只有几万块钱存款,此外没有任何固定收入。
她一生几乎靠卖文为生,从来没有宽裕过。她对自己的财务安全念念不忘,竟至于每年不惜花很多时间亲自填报所得税。
《海上花》剧照
张爱玲可以说全是为了写作而活着。她的小说不一定一写出就发表,所以多产期、低产期往往不很容易划分。在加州大学的时候显然因为工作而影响了创作。她去世后接连有好几部中英文长篇小说出版,都是生前不断修改或者重写过的。
《海上花》她从1967年开始英译,锲而不舍,到1980年9月27日来信说,终于“大致译完”,“至少要自己打一遍,但是因为失眠症,昼夜颠倒扳不过来,晚上打字怕邻居嫌吵,进行慢得急人。”同样可以说“十年辛苦不寻常”了。
夏先生常说她的英文有点“怪”,意思可能是有点“硬”。张爱玲高中开始才认真学习英文,难免如此。她的英文是从书本里学的,带书卷气。
夏先生有他的道理,James K.Lyon在《善隐世的张爱玲与不知情的美国客》里夸赞她的英文,我也同意这个美国人的意见,觉得她的英文非常好。
张爱玲在签赠庄信正的《红楼梦魇》初版里做的增补校正
她一生离不开看书。我几乎每天逛书店,看到合适的书就会寄给她。寄书的取舍标准首先是她可能用到的如《红楼梦》研究,其次是她的家世,她的文章里多次谈到祖父母,对他们可以说是不但恋念,而且崇拜。再就是她可能有兴趣浏览的书,往往选雅俗共赏的小说、传记,或报道文学。
她信中主动提到想看一本讲英国勋爵杀妻疑案的小说,但忘了名字,我向朋友打听了书名是叫《白色恶作剧》,但发现坊间很难买到,又特地向张北海(作家)借来寄给她。
张爱玲画作:《茉莉香片》中的冯碧落和言子夜
从1955年10月来美,她因写作和工作而时常迁移。离开上海以后,她仿佛就没有归属感了。到处为家。1983年11月5日,她最后一次从好莱坞公寓给我写信,因为虫患要被迫搬走。
1984年1月22日,她来信说,“从圣诞节起,差不多一天换个汽车旅馆,一路扔衣服鞋袜箱子,搜购最便宜的补上……”
此信我1月28日收到,觉得事不宜迟,与夏志清先生通电话后决定托我在洛杉矶的知交林式同就近照顾她;当晚打电话给他,他是学建筑的,不知道张爱玲是谁,但立即满口答应。
张爱玲去世后,林式同作为遗嘱执行人写给宋淇夫妇的信
1994年10月,是最后一次收到张爱玲的来信:
我这些时一直是各种不致命的老毛病不断加剧,一天忙到晚服侍自己,占掉全部时间,工作停顿已久,非常焦灼,不但没心思写信,只看报看电视,impersonal & relaxing,避免personal contact,所以连你的书都没看,只翻了翻,知道是写往事,就会心地微笑——
1995年9月7日,我从台湾去香港,打电话给宋淇先生,邝文美女士说他们夫妇都在生病,不能同我会面;谈到张爱玲,他们也很久没有她的音讯。
8日下午,忽接荣华电话,说张先生被发现死在公寓床上。我立即再电邝女士,她也刚听到消息,当然极为悲痛。
10日,在书店买到《张爱玲散文全编》(浙江文艺出版社,1995年1月第四次印刷)和《李鸿章家书》(中国华侨出版社,1994年11月),已经不能给她用了。
张爱玲自画像
她是个天才。不但小说,散文中也常常道人所未道。例如《流言》中谈画、谈音乐的文字都充满独到的见解,使人一边看一边赞叹不迭,我看她谈塞尚时便是这样。
她对于张恨水和当时上海被贬称为“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如《海上花列传》和《歇浦潮》等的欣赏,就是她的天才的一种显现。
现在美国这边知道张爱玲的人更少了,但是还是有会看书的人欣赏她。
“纽约书评丛刊”(New York Review Books)附设的出版社,先后出过她三本小说的英文版。第三本《小团圆》(The Little Reunions)是去年出的;《纽约时报》还登过书评。
一个作家首先当然要看她的作品。她是中国文学史上最好的短篇小说家。
她的作品,尤其是《传奇》和《流言》,都是第一流的,绝对可以传下去。
鸣谢:陈子善先生、赵丽苗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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