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龙城飞雪

雪，瞬间凝固了。

老乞丐闭着眼睛，吮着手指头上残留的油渍，背对着马群。

“这人是聋子吧？”有人惊呼。

眼看疾奔而来的马就要把两人踩到蹄下，老乞丐依然纹丝不动。

人们的惊呼声，被马的嘶鸣声淹没了，只见两匹马人立而起，硬生生地站住了，嘴里的白气，直喷到了老叫花的脸上。

“好马！”老叫花抽了一下鼻子，依然闭着眼，似是对少年说，又仿佛是自言自语道。

确实是好马！两匹马体型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曲线完美，黑得像缎子，白的像雪花。

“这老家伙倒也识货。”马上男子冷笑道。他二十五六岁年纪，鹰钩鼻，目光深邃，一身黑色紧身衣，腰悬宝剑，听到老乞丐夸赞宝马，他瘦长的脸上满是得意。这两匹汗血宝马是师傅新得来的宝物，此次下山，一路上引来多少艳羡的目光。

少年似乎睡得正香，似笑非笑，露出浅浅的酒窝。

“臭要饭的，没长眼睛，找死啊？”马上的红衣少女大概十五六岁样子，柳眉倒竖，杏目圆睁，怒斥道。

“师妹别生气，他也许本来就是瞎子，但是鼻子倒挺灵通的，能闻出来咱们的汗血宝马，估计是属狗的吧。”男子说完，大笑起来。

“咯咯咯”红衣少女娇笑道，她觉得师哥说得实在有趣。

看着地上两个脏兮兮的人，她皱了皱眉头，说道：“师哥，咱们走吧。”

一个瞎子，一个醉鬼，她实在不愿意浪费时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红衣少女一抖缰绳，从右边跃了过去，男子轻笑一声，纵马跟了上去。

“恶人！”少年翻了个身，呢喃道。

“小子，你说什么？”男子竟然听个真切，已经纵马跑出去的他又折了回来，阴鸷的双眼紧盯着少年。

“你敢骂我？看来你是真不想活了，我要你的狗命！”红衣少女粉面寒霜，红了眼睛，还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出言不逊。

“师妹，我来，别脏了你的剑。“男子话音刚落，便抢先“唰”的一剑向少年刺去。

小师妹是师父的独生女，讨好小师妹，就是讨好师父师娘，何况杀死眼前这一老一小的乞丐，还不跟杀鸡一样？这么大好的机会，他又岂会错过。

“妙极……”红衣少女抚掌大笑道，完全忘记了爹爹的再三叮嘱，“和尚道士乞丐多能人，遇见了要礼让三分。”

老乞丐摇摇头，叹息一声，“真是恶人！”一扬手，三颗拇指大的雪球飞了出去。

只听见“叮”“噗”的两声。“叮”是男子的剑脱手飞了出去，“噗”是男子一头栽下马来。

“师哥，你怎么了？”红衣少女急声道。她嘴上说着话，人却动弹不得，不由得垂下泪来。

“恶人，恶人……”老乞丐兀自念叨着，他刚才用雪球把男子直接打下马来，却也只用雪球点了少女的穴道，因为他觉得这少女虽然骄横，但毕竟不是真让他们死，而且还长的耐看。

女人长得好看，有时候也是一种武器。

老乞丐一闪身，跃上马背，疾驰而去，远远的传来一声，

“那匹白马是你的。”

地上的少年揉揉眼睛，站起身来，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似乎终于睡醒了。

烧鸡被老乞丐吃的骨头也没剩，他拿起酒葫芦摇了摇，用舌头舔了舔葫芦口，苦笑了一下，扔了出去。

然后看着红衣少女呆住了，她还骑在马上！

“小姐，我想借用一下你的马。”他憨厚地一笑，脸也红到了耳根。

“滚开！”红衣少女斥责道，她说什么也不能把马给丢了，这可是爹爹的宝贝

少年怔在了原地，看来红衣少女是不可能借给他马了。

老乞丐已经不见了踪影。

少年突然冲着红衣少女躬身一稽，然后走到跟前，伸手去抱她。

“你……你敢！”红衣少女惊恐万分，除了爹爹，她可从来没被陌生男人抱过。

“得罪了，得罪了。”少年念叨着，不敢直视红衣少女，把她抱了下来。

“在下乔星，日后定当登门赔罪。”少年一拱手，翻身跃上马背，逃也似的打马而去。

“我让我爹爹杀了你！”少女嘶声道，眼泪滚滚而下。

她恨师哥竟然不护着自己，转过头一看，发现师哥竟被老头用雪球击的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