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两位湛江女同学,亭亭玉立,肤白貌美,可是她俩却有一个与形象气质完全不符的名字——土子、土胜。许多不熟悉湛江传统风俗的“外人”一定疑惑不解,为什么湛江父母愿意给自己的孩子(尤其女孩子)选取这样一个土里土气的名字?“土胜”与“土子”的名字土吗?或许吧。姑且认为名字带“土”是土,是否湛江人的学识、品位较其他地区的人们差劣,不识“土胜”之类的取名欠缺文雅?当然不是,不少人取名带“土”字,其实与湛江一个由来已久的“契土地”传统风俗有关。
湛江大概是全中国传统信仰文化最浓厚的地区,土地公作为被广泛信仰的神祇,自然深受湛江人喜欢,因此顺理成章的有了“契土地”。所谓“契土地”,通俗而言则认干爹,是将自己的小孩上契土地公公,以求平安顺遂,趋福避祸等目的的行为。在湛江,契土地的风俗十分普遍,湛江人即便自己的名字并无“土”字,身边或多或少都有以“土”字取名的亲友,除了上述的“土胜”、“土子”,还有土福、土金、土保、土娣、土寿、土养……名字带“土”的湛江人不在少数。湛江“契土地”的风俗,为小孩取一个带“土”字的名字是关键,而且取名必须经过一套完整的仪式——区别于普通的劏鸡拜神,需要道公佬配合寻求土地公公的“同意”方能上契。契土地的家庭在每年的各个传统节日都会准备贡品拜祭,也会在每月的初一十五专门为土地公公上香,毕恭毕敬。
有上契自然有解契,通常情况下,与土地公公“了却”契爷关系在结婚之后(准确说在良辰吉日当天),是日,当事人亲自带上专属的贡品拜祭,一为告知契爷成家的喜悦,也为感谢土地公公的庇佑。很多人问我一个问题——曾几何时,我自己同样有过质疑,契土地或其他形式的拜神的意义是什么?无论何种程度的虔诚恭敬,都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拜神对于改变命运没有可能性。确实如此,我的“土胜”和“土子”同学很好,是自身原因,而不是名字带“土”。后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看待事物不再执着于非是则非,渐渐认可“存在即合理”。过去,我们的湛江祖辈们信仰土地公公,并且创设了一个“契土地”的风俗。我想,他们的为孩子取一个土里土气的名字,继而希望“土字名”带来平安顺遂、福运财运的行为,不是愚昧无知,不是不可理喻。
那些为我们年轻一代所不解的“契土地”行为,其实离不开一个“爱”字——与现代人为小孩购买最好的奶粉,提供最好的教育所倾注的爱是一致的!医疗卫生水平及科学技术落后的年代,人们对于生命健康并无更多的主动权,愿意将命运寄托于虚无的神灵之上,其实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同时也是坚定信念、增添勇气的方式。一言蔽之,是希望!相信希望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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