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只猫,我帮它取名左丘俊慧。
一只猫,怎会取“左丘俊慧”的名呢?许多人不解,我亦忘了取名的初衷。
大抵是在左丘遇见的它,便有了“左丘”;而“俊慧”,则是对过往的念想吧!
我本是不太喜欢猫的。
或是前些年,邻居家养了许久的猫,悄无声息离开得缘故,从而生了芥蒂。
遇见左丘俊慧是个意外。
那年左丘刚落了场雪,万籁俱寂,天地间一片银白,如同定格的画。
我上了阳台,想平添几抹梅花迹。
不知何时,几声慵懒微弱地猫叫泛起了涟漪,唤醒了世间。
当我醒来,下了阳台,想寻猫,却不见猫影,仅留下深浅不一的梅花印。
初次见它,已是积雪融化之际。
我走在路边,“嗖”得一声,它便从脚边掠过,如残雪映射出的光,梦幻而虚无。
天气渐暖,阳光透过窗侵进房间,映出惨白的墙,如刚融化得雪。
我打开门想出去喘口气,抬眼望去,在台阶向阳处,趴了只猫,蜷缩着身子,瘦瘦弱弱的。
细顺的白色毛发里参杂着少量的浅灰;圆润的瞳孔溢出土黄色的光;并不时地伸出猩红的舌头,舔向粉嫩扁塌的鼻。
我并未走近它,倚在门框看了会儿,便关了门。
后几天,它总趴在哪,而我则不时站在门口观望。
直到某天,我再次打开房门,它便自顾地走进去,一“蹿”,上了阳台,沐着阳光舒适地趴下。
我并未赶它,它便在此落了户。
这是多年来少有几次新的生命进入我的屋。屋不大,通体的白色,几件老旧的家具随意搁置,停满了红尘。
整间屋里毫无装饰,仅在卧室挂了张照片,是张合影——我与我的妻儿;而他们,早已离我远去。
那是多年前的夜晚,左丘下了一场我生平仅见过一次的大雪。
此时,我本该在家,却不抵朋友之邀,白天便独自离了家。
深夜,妻子突然来电告知,幼儿发了病,急需要去医院。我慌了神,拼命往回赶,大雪却封了路。
最终,幼儿因错过治疗时间离开人世。妻子也难忍悲伤,离开了左丘,独剩我一人留下。
左丘俊慧地到来并未给我的生活带来过多变化,仅让房间单一的白色多了些色彩。
时间久了,也许是我的放任,使得左丘俊慧过于慵懒且喜欢赖床。
清晨,它总爱窝在被子里,探出头,却不出声,扭动粗短的脖子,让视线不离我身,直到我出门,才把脑袋缩回被窝中。
入夜时,我会搬条旧椅,沏杯热茶,在月色与薄雾里,抱起它,感受它的心跳与温度。
恍然中,好似经历了时间与空间地跳跃。
我们俩就这样相互依靠,安静、安详。
又是一年冬至,天气变得冷冽。左丘俊慧换上粗厚的毛,也换了性,频繁发出叫声,并不好听,宛如婴儿地哭啼。
天变得阴沉,云压得很低,就快要下雪了。
不知何时,屋外来了群流浪猫,不断发出凄厉地叫声,好似从黄泉前来索要灵魂的厉鬼。
我感到烦躁,左丘俊慧亦愈发狂躁。
夜里,左丘俊慧没钻进被窝,独自趴在阳台,注视着窗外。
我没有过多关注它,只想着天空几时下雪。
清晨,左丘俊慧的头未从被窝中钻出,掀起被,也不见它的踪影。
我慌了神,满屋子找它,依旧不见。此刻,窗外已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也许是一瞬,亦或是永恒,我离开了屋,去寻找我的猫。
雪渐渐迷漫了视线,细碎细碎的,落在身上,如片片薄刃。
寻找良久,仍然不见左丘俊慧的身影,仅在薄积的雪面上寻到了一连串梅花印。
雪愈来愈大,我抬头凝视天空,一片片雪花缓缓落下,如此轻盈却又如此沉重,但又如此美丽。
生与死的界限并不明了,而生,却是死最好的诠释。
我离开了左丘,去寻找我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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