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黄色的土狗和一条灰色的母狼自小在一起,母狼长大后勾走了大黄狗,他们在山林里生儿育女,大黄狗成了山林中的狼王……这则传说故事发生在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的小兴安岭。小兴安岭位于黑龙江省伊春市汤旺县中北部和嘉荫县的西南部交界处,山脉西北接大兴安岭支脉伊勒呼里山,东南到松花江畔张广才岭北端,是黑龙江与松花江的分水岭,面积77725平方公里。小兴安岭是中国重点用材林基地,素有“红松故乡”的美称,新中国建立后,先后在小兴安岭建立了24个林业局,大量的林业工人在此谋生。
“顺山倒了……”随着一声嘹亮的号子,一颗高大的红松顺着山坡缓缓倒下,四个林业工人等大树停稳了上前拿着长柄斧子砍伐松树的枝杈。“哎,哥几个,前面有一片倒木,上面长了好多猴头菇,一会儿收工了,咱几个一起去采。”老刘说道。“老刘,能走多远?”小马问。“三四百米吧,中午午休的时候我发现的,还来不及采,就听到队长吹哨子,赶紧下来上工了。”老刘说道。“现在太阳已经落在西山头了,快下班了,一会儿咱们一起去!”大柱兴奋地说道。众人干了一会儿活就听到队长的哨子声,下工了,山上的工人们纷纷向山下的生活区走去,老刘和大柱几个人却拿着长斧拎着袋子向山头的方向爬上去。当时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期间,老百姓家里生活都挺困难的,林业工人在山上工作,顺便采集些山货贴补一下家里的生活。四个人向山上爬了将近一里路,果然看到林间有一片倒木,上面长满了猴头菇,大家兴奋得赶紧拿着袋子采摘。猴头菇又叫猴头菌,因其外形酷似猴头而得名,猴头菇是中国八大“山珍”之一,自古就有“山珍猴头,海味燕窝”之说,猴头菇也是中国传统的贵重中药材,具有滋补健身、助消化、利五脏的功能。
山上天黑得早,一会儿的工夫太阳就落山了,光线渐渐暗了下去。“天黑了,咱们下山吧?”小马犹豫着说道。“还有这么多的猴头呢,你们看今个月亮出来的早,咱再采一会儿!”老刘指着挂在天边的月亮说道。几个人抓紧时间在倒木之间采摘猴头,正忙碌呢,忽听附近传来几声狼嚎,大柱直起身来说道:“哥几个,狼出来了,咱们赶紧走吧,猴头咱也采了不少了,天黑了咱别在大山里冒险!”“哎呀,我看到两条狼,就在左边那丛灌木旁转悠呢,咱快走吧!”福生也说道。“好吧,咱们快走!”老刘和大柱几人一手提着长柄斧子一手提着装满蘑菇的袋子急急地往山下走,他们向山下没走出多远,身后就追过来几条狼,这些狼跟在他们后面不住地嚎叫,远处便有一片的狼嚎回应。“哎呀,这些狼跟在后面嚎叫,会引来狼群的,这可咋办啊?”小马心惊地说道。“快跑,趁着狼群没过来咱赶紧下山!”大柱说道。老刘四人越来越害怕,他们开始在林中奔跑,跟在他们身后的狼越来越多,狼嚎声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瘆人,一条野狼忽然从背后窜起来向大柱腿上撕咬,大柱吓得赶紧向前跳出一步,挥手就是一斧子砍了过去,那条狼敏捷地躲了过去,这时野狼已经围了上来。
“啊……好多的狼,至少十几条,咋办啊?”小马吓得快要哭了。“大家别乱,快到这颗大树下!”老刘窜到一棵一米多粗的大树旁边叫喊。四个伐木工赶紧跑到大树下,他们丢掉装蘑菇的袋子,背靠着大树戒备起来。“大家背靠着背都把斧子举起来,一会儿狼扑上来的时候,大家互相照应着千万别散开!”老刘大喊,四个人双手举着长柄斧子摆出架势,等待着狼群的攻击。长柄斧子的攻击力是很强的,一个拿着长柄斧子的成年人对付两条野狼不成问题,四个拿着长柄斧子的林业工人对付七八条野狼没问题,但现在围上来的野狼足有二十条,小马的手都发抖了,一旦这些野狼绕着他们突袭,他们四个人手忙脚乱起来就很难幸免。狼群慢慢地向着眼前的四名伐木工聚集,在群狼的眼中他们已经成了美味的晚餐,老刘甚至能看清走在前面的野狼呲出嘴外的獠牙……眼看着狼群就要发动袭击,“嗷……”一声嘹亮的狼嚎声传来,群狼停下了脚步,片刻后一条黄毛的土狗仰着头威风凛凛地从狼群中走了出来。大柱楞了,他揉了揉眼睛,那个黄毛的确实是一只耳朵趴趴着的土狗,看到四周的野狼对那只黄色的土狗都是很尊敬的样子,大柱几人都有些懵了。那条黄色的土狗缓缓走到老刘几人的面前,冲着它们几个汪汪地叫了几声,然后扭头发出一声响亮的狼嚎,围在老刘几人面前的二十多只野狼便渐渐地退了下去,那条黄色的土狗冲着老刘几人又叫了两声,便转头跑掉了……
有一条黄色的土狗做了狼王,还救下了四个伐木工,这则故事迅速传遍了林区,一时间成了奇闻,老王听说了心中就泛起了嘀咕,那条做了狼王的黄色土狗会不是是几年前他养的那条土狗大黄啊?
老王解放前在一个红白喜事班子里吹唢呐,解放后他在林场里办了招工,成为一名林业工人,大约在五六年前,老王在林场的一个木材存放点(也叫储木点)打更值夜。储木点一般都在山沟里,几个采伐点运输下来的木材储存堆积在这里,在那个时代也没有进山偷木头的,许多储木点平时就一个打更值夜的。储木点的生活实在太寂寞了,老王养了一条黄色的土狗作伴,他给这条土狗取名大黄。储木点的生活简单枯燥,老王在储木点旁边开了块地,种了些土豆玉米和蔬菜,天晴的时候老王就坐在窝棚前晒晒太阳、吹吹唢呐,或是出去采些野菜、采点山货。那年秋天,老王带着大黄去一片红松林里打松子,他正向前走着呢,大黄忽然汪汪叫着从一片灌木丛中拖出来一只半大的狼崽子,那是一只小母狼,前腿受伤了,瘦骨嶙峋的,大概饿了很久了。老王是信佛的,心地善良从不杀生,他喝住大黄,取出干粮喂小母狼吃了,老王知道这只小母狼受了伤,在大山里只有死路一条,他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便将小母狼抱回了储木点,帮它包好伤腿精心饲养。老王给那条小母狼起名叫小灰,将她和大黄放到同一个狗窝里养着,起初大黄时常会欺负小灰,老王见了便呵斥大黄,渐渐地大黄接纳了小灰,一狼一狗挤在同一个狗窝里,晚上睡觉也暖和。小灰和大黄在一起玩耍,它学会了狗叫,白天汪汪叫着,像一条夹着尾巴的灰狗,可是一到了晚上小灰就会嗷嗷地嚎叫,大黄见了便会咬它。
老王心地慈善,不管是大黄还是那只小母狼从不用绳子绑,一个月后就入冬了,母狼小灰的前腿也长好了,但她却没有走的意思。五十年代条件艰苦,老王冬天养狗基本上喂土豆玉米,每天煮上一大盆,小灰这条吃肉的小狼每天啃土豆也吃得津津有味的。转眼就开春了,小灰已经长成了一只大狼,来到储木点的领导和工人经常会被小灰吓到,老王知道不能再留小灰了。一天中午他带着小灰走了很远,老王从兜里掏出几个烧土豆丢给小灰拍拍它的头说道:“小灰,你是狼,这林子里才是你的家,别再跟着我了!”可是小灰见老王往回走就跟了过来,老王狠下心来踢了它一顿,把小灰吓得跑出多远,老王冲着小灰大喊:“小灰,你走吧,再别回来了!”小灰似乎听懂了老王的话,它站在高处一直看着老王,直到他走远了也没再跟下来。
小灰走后剩下大黄一个儿,他很不适应,整天坐立不安的,老王安抚它也不管用。有一天晚上老王洗了脚正准备睡觉呢,忽然外面传来一阵狼嚎声,细听一下那狼嚎的声音挺熟悉的,像是小灰的叫声,老王穿上鞋子走出窝棚,发现门旁狗窝里的大黄不见了。第二天早起大黄也没回来,老王挺担心的,吃过早饭老王拎着把长斧便上山了。老王站在山顶拿出唢呐不断地吹奏着,大黄平时听到唢呐声便会跑过来,老王吹了几首曲子,忽然听到山下传来汪汪的狗叫声,老王扭头看去,远远地看到大黄和小灰在一起,大黄冲着他叫了几声,又冲着小灰叫了几声便摇着尾巴跑回来了,小灰则远远地看着老王,冲着他汪汪叫了几声之后扭身跑掉了。“大黄,小灰来找你了?你是狗子,它是狼,你俩是不能在一起的!”老王摸着大黄那顺滑的脑门说道。“汪汪!”大黄摇着脑袋似乎不同意老王的说法。“狼是生活在林子里的猎手,狗天天跟着人哪会捕猎啊?大黄你要是跑到林子里生活会饿死的!”老王叹息道。“汪汪!”大黄摇着脑袋一副不服的样子。
自那以后,大黄经常晚上跑出去和小灰在一起,第二天快中午了才回到储木点,老王虽然知道是这样却并没有拿绳子绑住大黄,他一辈子信佛,在他的心里大黄是他的伙伴,也是和人一样平等的,老王不想让大黄伤心难受。转眼一年过去了,第二年开春后,老王发现大黄经常叼着狗食往外跑,开春是青黄不接的季节,老王每天给大黄煮一盆子冻土豆,大黄每天都会来回跑几次,把盆子里的土豆子叼走。老王挺好奇的,他跟了大黄几天,终于发现了秘密,原来小灰给大黄生了一窝狼崽子,狼巢就在山后面的一丛灌木里面,小灰见了老王很欢悦,没有丝毫抵触的意思,老王见狼巢里有四只狼崽子,他猜想小灰在春季捕食困难所以大黄才会经常跑回家里叼狗食的。老王回到家里炖了一大锅冻土豆,第二天他端着锅来到狼巢,把这些吃的送给了这几只狼崽子,小灰高兴得不住地在他的身上蹭。
四只小狼崽在老王的关照下健康成长起来,秋天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大黄出去后就再没回来,几天后老王去它们的狼巢寻找,发现狼巢已经废弃了。大黄走了,老王心里挺难受的,他拜佛的时候时常祈求菩萨保佑大黄小灰和它们的孩子平安无事。第二年开春老王调回林场场部工作,没想到几年后还能听到大黄的消息,老王觉得很振奋,他决定去山上走一圈,看看能不能撞见变成了狼王的大黄。
老王一早就搭拉木材的大车来到了当年的那个储木点,他爬上储木点背后的小山,坐在一跟木桩上拿出唢呐吹奏起来。以前老王吹唢呐的时候大黄便卧在他的身边,安静地听着他的吹奏……老王是十点钟爬上山的,到下午两点依然没看到大黄,老王吹唢呐吹得口干舌燥,挺失望的,山下拉木材的车子四点半就要下山了,必须得走了。老王刚准备下山,忽然听到汪汪的狗叫声,他寻声看去,见一条大黄狗摇着尾巴向山上跑过来。“大黄、大黄……”老王激动得一边大喊一边跑了下去,大黄跑到老王身前人立而起双腿紧紧地抱着老王,不住地舔着老王的手心手背。“大黄,终于见到你了,听说你做了狼王,儿孙满堂了,真是太好了……”老王紧紧地抱着大黄动情地说。老王给大黄带了好多好吃的,他把这些好吃的都拿了出来,看着大黄吃完才下山。大黄站在山顶一直看着老王下山走进储木点才大叫了几声离开。
之后林区就开始流传起土狗大黄的故事:一只黄色的土狗和一条灰色的母狼自小在一起,母狼长大后勾走了大黄狗,他们在山林里生儿育女,大黄狗成了山林中的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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