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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我的父亲

免费算命 宝宝起名 2022-04-03 3 0

怀念我的父亲

文 | 严小武

怀念我的父亲

20多年了,我时常会梦见父亲。梦中的父亲仍是那么和蔼、朴实,那抽烟的姿式、那苦难中略显沉重的神态,是多么的真实和亲切。每次的相见我充满了幸福和喜悦。弟妹们非常羡慕我,总是寻问梦中相见的秘密。我说只要心中记着父亲的好,装着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就一定会有梦中相见的机会。真的,我就是基于这种方法,捡拾与父亲相处的美好记忆……

上世纪三十年代初,父亲出生在县城老街尧氏家族。听二姑妈说,爷爷生有四男两女,父亲是最小的,上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出生时,父亲是双胞胎,比他晚几分钟出生是个妹妹。不幸的是,龙凤胎的妹妹几天后就夭折了,所以父亲的名字叫“先仂”,即先出生之意。爷爷在老街新丰桥旁经营几孔布匹店,生意做得很红火,虽说吃饭的人较多,但基本生活还是可以的。父亲三岁时,爷爷得了一场大病,英年早逝,时年四十岁。奶奶凭借爷爷经营的布店艰难支撑,维持全家的日常所需。四十年代后,大伯、二伯父已经成年,可以为家庭作些担当了。但为了躲避抓丁,兄弟俩不得不四处躲藏。就这样,在家不成家的状况下,爷爷留下的那点积蓄用得差不多了。父亲九岁那年,奶奶含着泪水,用九块现洋将其卖给了中田乡涂贤村一位严姓人家。到严家后几个月,奶奶心痛如绞、思儿心切,万般无奈中,竟然服毒自尽离开了人世。就这样,父亲开始了在严家的新生活。严家爷爷将父亲取改名为“进保”。

父亲到严家时,爷爷尚未生养,故待父亲不错。到了第三年,父亲十一岁那年,家里添了一位女儿,爷爷及家人对父亲的态度就有了明显的变化。姑姑小的时候还好,随着姑姑慢慢长大,父亲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了。那年月,家里本来就很穷,有点好吃的都得让给姑姑。爷爷、奶奶把所有的爱全部放到姑姑身上,而父亲有父有母却得不到疼爱与呵护,动辄被斥责与怒骂,有如一个被嫌弃的孤儿。好在姑姑对父亲不错,遇事总能帮哥哥说好话打圆场,减轻了爷爷对父亲的怨怒与责罚。父亲小时营养不良,体弱多病,但要承担家里所有的体力活儿。干活时,奶奶要给父亲定量,比如早晨打猪草,未打满一草篮就不得吃早饭;上午砍柴未砍到一担中午就不给饭吃;下午打猪草未打满两篮就得空肚子。就这样,有一餐没一餐,汤汤水水地度过了漫长的少年时代。步入青年后,按农村来说是全劳动力了,因爷爷家农田不多,所以就安排父亲帮地主家打长工。十几岁的父亲在地主家扶犁、打耙、栽禾、耘禾、割禾,样样都得干。那时候森林茂密,水量充足,冬天时间特别长,冰天雪地的日子占据了一大半。就是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里, 父亲白天仅穿一件内衣,外罩一件爷爷穿过改制的毛色蓝外套,脚穿一双单鞋,到山间野外去放牛,一双手生满了冻疮,糜烂后流出了浓水,看着实在叫人心疼。晚上睡觉时,盖的被褥旧得不能再旧,一阵北风吹来,冷得身子直打寒颤,哪里还睡得着觉。过了几年,爷爷因病去世。二十出头的父亲便承担了照顾奶奶和姑姑的责任。

怀念我的父亲

作者父亲

父亲非常坚强和好学。解放后,农村进行土改,政府将土地重新分配。父亲摆脱了打“长工”的苦难岁月。那时候,农村工作千头万绪,急需要大量的工作人员投身到土地改革。由于刚刚解放,社会治安环境恶劣,时常有土匪出没,有钱人家的子女无心参加工作。而父亲为了离开没有温暖的家,为了生计和前途,投身到土改工作当中。他先后担任过大队书记、乡干部、公社副书记、乡党委副书记。进入六十年代末期,父亲在龙安公社任副书记,没过上几年好日子的他,一夜之间莫名其妙被打成了反革命,被关进了牛棚即龙安坪上农场。我家离坪上农场有十来里路,要经过现在的向阳电站。那时,向阳电站还没有兴建,河面上也没有桥,所有来往龙安的人都要乘渡船才能通过。母亲时常会烧一些菜送去给父亲,我会跟着去。那时的我大约6至7岁。记忆中,那段路很长,每每去看父亲,走着走着感觉脚跟很痛,需得母亲背一会儿,好在母亲会哄骗我,说渡船快到了!听到要过渡船,我立马从母亲背上下来。可走了半天,渡船还是没有看到。那时,在牛棚里的父亲给我记忆是:头戴斗笠,身穿一套很破旧的衣服,手拿锄头在田地劳动;或者戴着高帽子在游街;还有就是戴着袖章的红卫兵,在村庄墙上写打倒“严进保”大字报。那段时间,父亲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煎熬,白天要下地劳动,晚上要接受批斗,挨打受骂更是常事。在那段不堪的日子里,奶奶和时年刚满16岁的大哥先后去世,父亲在劳改农场,既不能为奶奶披麻戴孝,还要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撕心裂肺的痛。

“文革”结束后,父亲被评反和恢复了工作,先是留在龙安公社当了几年干部,后调任栗塘公社任副书记、中田乡党委副书记。没有进过学堂门的父亲,凭着勤奋好学的韧劲,在实践中边做边学,不断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任职期间,大小会议的发言均是自己动手,虽然字写得不是很工整,或许还有些错别字,但终归是父亲勤奋的结晶。

父亲善待子女礼敬亲朋。记忆中,父亲和母亲结婚几十年,从未吵过嘴,更未红过脸,对子女总是和蔼可亲。父亲先后有两次婚姻,第一次婚姻生有姐姐和大哥;二次婚姻生有二哥、我及弟妹共五个子女,为此,我们兄弟姐妹共有七人。那年代,工农干部家庭大部分都在农村,子女多而劳动力又少,在生产队属于超支户,生活都很困难。政府发给他本人的物资供应票、工资,除了自己吃用以外,剩余的全部交给母亲。每月十五号回家休假,他总是把自行车一放下,就换上下田做事的衣裳,拿起镢头到菜地做农事。母亲知道父亲工作的辛劳,总是对父亲说歇一下,没有这个必要,如果仅靠你一个月四天时间没日没夜做,累死都没有用,家里人还是会挨饿,实则是心疼父亲。而父亲总是笑着说能多做一点是一点。八十年代初期,县委考虑父亲在“文革”期间挨过打,身上有多处旧伤,要他到县城机关工作,均被他婉言谢绝。他考虑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众多子女到县城后仅凭他的工资难于生活。

七十年代中期父亲在栗塘公社分管农业,当时袁隆平培植的杂交水稻在海南获得成功,国家为了让仅有的土地养活更多的人,鼓励农业增产增收,要求以县、乡为单位,组织人员到海南学习杂交水稻培植技术,回来加以推广种植。父亲带领栗塘公社一班人进入海南制种,一呆就是两年。父亲在海南制种期间,正值姐姐出嫁,二哥在中田读书,而我又正上初中,弟妹还小,家里无一劳动力。父亲去海南之前和母亲商定,原本要我停学,在家帮助母亲做农事。看到小伙伴背着书包上学,我十分的伤心,后来父亲从海南打来电话,叫母亲还是让我去读书,这样我又重新回到了学校。

七十年代末期,我正读初二,因为贪玩成绩不好。那时候,开汽车是时毛的职业。父亲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让我学开车,掌握一门技术。我对开车非常感兴趣,没多久就能独自驾车上路。二年后正逢县里招兵,父亲又决定让我去部队锻炼。就这样,我兴高彩烈的光荣入伍,为后来进入工商局创造了条件。八十年代中期,国家最后一次执行干部退休顶替政策。当时我二哥还是一名民办教师。为了解决他的编制问题,父亲不到六十岁就提前退休。那时在众多的子女中惟有姐姐和我成了家,三个妹妹、一个弟弟都还在读书。为了让弟妹们享受到更好的生活,父亲离开工作岗位后,凭借当年在海南制种的经验,开始了水稻种子的培植经营。做了几年,由于水稻种子市场饱和,父亲又跟人合伙在中田经营了一家木制品厂。为了这个家,他从未停止过辛劳,直至到生命的最后阶段。

父亲虽然是从尧家卖出去的,但血浓于水的亲情仍无法割舍。据母亲回忆,六十年代初,母亲和父亲刚结婚,由于尧家大伯过世较早,留下五个尚幼的子女,家中仅凭大娘在粮管所做零时工的收入维系。为了减轻大娘家中的压力,父亲将我二堂兄接到家里代养。1979年,三伯家的二女荣娥高考落榜,为了让她早点进入社会,父亲想办法将荣娥安排进老家小学代课。进入八十年代,农村实行分田到户,生活起了相应的变化,自种自养的农作物和家禽家畜上了自家的餐桌。每年三伯和二姑妈都会来乡下住几天,他们兄姐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我的堂弟、堂妹们每到暑假都争着到涂贤来住宿玩耍一段时间。父亲对待侄子侄女如同己出,所以父亲病重期间,侄子侄女们坚守床前嘘寒问暖悉心伺候,视如父亲。当时,父亲还住在乡下,我虽然住在县城,因住宿条件有限,为了便于治疗,住在龙安的二堂兄便决定把父亲接到他家去住。那时的父亲已近生命晚期,邻居们看他那病状,纷纷劝我嫂子尽快把父亲送回家,而我兄嫂却说“叔婶”如父母,在我家过世就在我家办事有什么不可。由此可见他们之间的那份亲情是何等的浓厚。

同样,父亲待严家姑姑和舅舅、小姨也如同亲弟妹。姑姑家大小事他都会到场,姑姑、姑夫、表妹对他非常尊重,父亲在姑姑家有绝对的权威。大表姐当时在同村相中了一对象,可男方家庭成份过高,父亲坚决不同意,出于无奈,他们只得服从而往后拖延。好在没过几年,政府废除了论成份的政策,父亲才同意她们结婚。姑夫是个很和善的人,但和我姑姑却总是不和谐,时常出现家庭纠纷,偶尔还有家庭暴力。可只要父亲一出现他就消停了,父亲的话他们格外遵从。母亲在娘家属老大,舅舅小姨们对父亲都很尊重,人前人后姐夫姐夫叫得非常亲切。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只要他们需要凭票购买的商品,父亲总会想尽办法帮其买到。那时外婆还在世,总是对舅舅小姨说,不要去麻烦你姐夫,他也有自己的难处。父亲和细舅特别投缘,每当细舅来到我家,上桌三碗后开始划拳,正拳、三面、七面、正三七,他们总要轮流个遍,往往几十个回合,最终败下阵来的还是父亲。三个小姨到我家来也是如此,父亲总想让她们多喝一点,那分亲情回想起来,就像那杯中的米酒浓香扑鼻。

1997年5月,父亲因咳嗽起病,到省城医院检查后确诊为肺癌。我如天崩地裂,泫然泪下,无法接受即将失去父亲的现实,内心无比的痛苦。在医院父亲作了顽强的抗争,最终还是未能战胜病魔的无情,1997年7月1日父亲不舍地闭上了眼睛,永远离开了他的亲人。葬礼那天,老领导、老同事、老朋友及所有的亲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为父亲送上了最为深切的怀念。如今,父亲离开我们已经20年了,安静的长眠在老家那片小竹林里,以自己的忠诚、纯朴、善良、宽容、慈祥守护着那片生我养我的村庄、土地……

2017年6月

怀念我的父亲

作者简介

怀念我的父亲

严小武,1963年2月出生,江西省黎川县人。1981年至1983年服役于中国人民解放军32258部队第二〇八团五连。现在黎川县市场和质量监督管理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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